《江湖》道囡

17、第 17 章

　　听到王甜甜这么说，众人都相信他的判断，大长老走上前看了看死去的动物尸首，摸了摸脖颈处已经冷了下来：“是巫术，可是，族中巫术已经消失上千年。”说着和廖娘对视一眼，难道是老祖宗廖水仙她又做了什么不成？

　　“不是她。”廖娘摇头，视线一直盯着地上的动物尸首，两手交叉在胸前，一只手抬起拖着下巴，过了好一会才确定下来，她在鬼冢接受奶奶的传承时把巫术也传承了下来，和眼前的不一样，当然，后面的话她掩住没说，巫术既然已经失传许久，便没必要再说什么。

　　“谁？”王甜甜白嫩的脸蛋朝廖娘看去，一双杏眼天生自带深情，换个人来都不一定能扛得住。

　　“不干你的事！”廖娘冷声道，睫毛都没多眨一下。

　　王甜甜……眼底的错愕一闪而逝，脸上僵硬一瞬便恢复如常，手握成拳抵在嘴边轻咳一声，正好挡住微微翘起的嘴角。

　　短暂的交锋在两人都没有继续下去中戛然而止。

　　说句实话，江湖人凑热闹看热闹是一回事，不爱扎堆是另一回事，就好比现在，作为主人的廖族长和阴晴不定的王甜甜对上，他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王甜甜这个人，你看热闹也有可能惹恼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你使个绊子啥的，非常不好惹。好在他俩及时停了下来。

　　在江湖上行走，甭管平日里大家是哪个饭店的大厨，或者是车行里修车的师父，还有那修脚给人按摩的，都习惯了独来独往，除非有什么大事的时候才会凑在一起，暂时地合作一下，当然，也免不了摩擦。

　　想如今凑这么齐的时候还是十年前，众人乌央乌央的朝着长安赶去，那阵仗，比今日大得多。

　　众人心思各异，谁知道身边的人是个什么心思呢，合作中却也带着防备。

　　“章兄，你这是……”原先涌上来的一批动物已经被大家伙合力收拾掉，发出信号弹给散落在各地的人们看，等他们往这边赶来。廖娘不时和各族的族长门主寒暄着，正好对上章磊浑身是伤被人包围在其中，礼貌询问。一边招呼着族人过来给他疗伤，一边心里嘀咕：从他暴脾气打了柳雨晴一巴掌起，就知道是这个结果，还好，还活着就好，柳雨晴那女人手段嚣张，谁知道有什么后招。

　　“多谢廖族长。”章磊扯了扯没擦干净血迹的嘴角，冲廖娘抱拳道谢：“哈哈哈哈，我还不错，被狗咬了一口罢了，那狗可没我这么好的运道。”

　　前头廖娘和族人说章磊的时候神色就非常郑重，以至于现在给章磊包扎伤口治疗的族人手放的一轻再轻，神情尊敬非常给他面子，族长说的果然没错，两人总有一个出事的。

　　如今看来出事的人是柳雨晴。

　　廖娘听到章磊那高亢的声音当即呼吸一窒，果真打了起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俩人竟然都活着，周围还有这么多人看着，林老八还没过来，万一柳雨晴死在祖地八门面子上也不好看，只好转头和大长老嘱咐一声，朝着刚刚章磊看去的方向走去：“大长老，劳您帮忙看顾一下客人，我去那边看看。”不论柳雨晴这个人怎么样，单她是八门的人，廖娘这个做族长的就不能视而不见。

　　章磊看着廖族长和放出来的大蛊王逐渐远走的身影惭愧一笑，承了这个人情，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已经开始跑火车。

　　暂时的安静让大家随着廖娘的离开，把好奇心成功调动起来，纷纷朝着章磊身边围去，想着他给大家讲讲故事。

　　章磊虽然是个三十多岁的莽汉子，心思不咋细腻，可也没到鲁莽的地步，摆手婉拒了八门的人，好笑地看着金族长把一脸八卦的金灵槐那小丫头拉了回去，这才冲廖氏族人道谢，随便找个棵树在树下盘腿入定。

　　舌头抵着唇角咧了咧，思绪逐渐飘远到前不久……

　　“出来呗，鬼鬼祟祟的哪里是大丈夫所为。”好不容易进了祖地后，章磊就和同伴失去了联系，那种神魂都被拉扯晃动的感觉特别让人容易没有安全感，不过好在廖氏祖地中煞气多，和天生带的阴气不冲突，比旁人好受的多，也没那么难受。

　　刚进来前面就围了起码有百十来个的阴兵，挥舞着武器冲着章磊脖子就要砍下，这般迅速凌厉扑面而来，就是章磊这个长年走阴的地府编外人员都不由得打起精神来，竟然还有人能召唤阴兵，江湖上果真藏龙卧虎，这次廖氏之行来的不亏。

　　“呵呵呵，我一个妇道人家，自然谈不上什么大丈夫。”章磊和眼前的阴兵僵持一会，竟然是柳雨晴从一棵柳树后面走了出来，妖冶的身姿有一瞬晃了章磊的眼，及时反应过来，这才躲过那只刺向自己眼珠子的手指甲。

　　“柳氏果真底蕴丰富！”章磊语气嘲讽，尽管他处在下风，嘴依然欠得慌，扯起一边的嘴角笑的邪气，指了指身边暂时停下来的阴兵：“你弄得？据我所知，八门的大鼓丢了好些年。”不怀好意这四个字都快把他咧的笑烂了，也没有要识时务的意思。

　　“不过，你不会以为这些就能困住我吧？”

　　“当然不会，走阴人石头的大名江湖上谁不知道呢，地府的合同工，只等你死就能转正成鬼差。”

　　“我对女人不感兴趣。”章磊扯扯嘴角颇为不屑。

　　谁料现在的柳雨晴一身风尘气息全无，眼睛萃着冷光掀起眼皮淡淡看了过来，嘴角翘起来的弧度都拿捏的非常到位，没有多一分也没有少一点，脖颈修长就连梗着角度都被她刻意控住在一个端庄的范围内，反正很高贵就是了：“今日姐姐我告诉你个真理，小看女人会死的很惨。”

　　话音还没落下，掌心猛地向上翻转，朝天这么一抛十几颗骰子扔到了半空中，章磊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除了出老千的老赌鬼随身带骰子外，谁家打架的时候拿它出来，神色愣怔。就这么一瞬，柳雨晴一只手往柔顺的发丝间这么一摸，就抽出来一根丝线也抛到半空中，正好接住了往下落的骰子，穿成念珠模样。右脚向后划去，身子矮了三分，浑身的力气都放在双腿上，双手一扯柱子摆出游龙状，下一秒本就阴沉的天色更加暗沉，原本的动物嚎叫声也不见声息，寂静中一个又一个没有神志的阴兵出现在两人身边，一看就是被她强行召唤而来。

　　这副阵仗让原本漫不经心的章磊也严肃起来，“你竟然敢把孤魂野鬼训练成阴兵，不怕地府找你麻烦吗？”

　　“你死了就不会有人知道。”

　　骰子穿成的念珠随着阴兵一块朝着章磊的脖子撕扯，柳雨晴步伐鬼魅不断变化中就到了章磊身后，手指纤细握着念珠就要往他脖子上勒去。

　　章磊暗骂一声疯子闪身躲避开，谁料柳雨晴的心思却和先前轻浮的模样一点都不同，手腕翻转顺势跟了上来，身后的阴兵一个个麻木地朝着他俩填人头似的不死不休，就连柳雨晴也没逃脱开。

　　章磊怎么也没想到向来不受待见的八门门主竟是个疯子，急忙拿出勾魂锁挥退几个阴兵，这才抽空准备退一步：“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值得么？要不你别留后手也算。”行走江湖谁还没个杀手锏，他可不信柳雨晴的阴兵就是底牌。

　　“哼。”这就是柳雨晴给他的答案。

　　两人斗做一团，柳雨晴人狠话不多，瞄准目标之后连眼风都再懒得给章磊一个，她不停手章磊见状也只能跟着继续，只是见识了这人的狠辣他本着冤家宜解不宜结的意思话风软了不少。

　　“要不我让你打回来。”章磊把脸伸了出去，没得到想象中的一巴掌，念珠在眼前闪过，随后右脸上出现一个约两寸长的伤口，鲜血顺着下颚线流到地上。章磊神色一厉，对上柳雨晴不死不休的眸子后悔了，转而软道：“先前我动手是我不对，可你说的话也太过不吉利了些，再说了，那同样动手的还有王甜甜不是，怎么，你看他比我长得白嫩，不舍得动手是不是？”

　　本来是求和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不知怎么得多了些无赖的意思在里头，柳雨晴双手握着念珠往两边一掰，原本一个圈变成了两条链子在空中甩着，像短鞭般在空中挥舞的凌厉带风：“你们男人向来如此，惯会把自己的错误推到旁人的身上，今日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骰子硬。”话说着手上动作也一直没停，扯嘴一笑就朝着章磊欺身而上，大腿拱起仿佛孕育了无穷的力气 ，一脚就能把他头踹下来。

　　章磊虽然一直处在下风，也不是个吃素的，梗着脖子给人道歉跟施舍似的，见柳雨晴腿从眼前略过，当即不再留手，一手勾魂索勾住柳雨晴的一半骰子，另一只手朝着她脖子掐去，待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互相以爪成掌或是以爪成拳朝着对方面门挥去，掌心带着风没有一丝留手，两人一拳一掌撞了上去。

　　“嘭！”勾魂索和骰子短鞭分开，两人也被双方的灵力相撞震得朝后退了几步，章磊对上柳雨晴这么难缠的人也没招儿，无奈得不行：“我说你怎么得理不饶人呢，就不能大度点么，我这脸都让你划破相了，没完没了是吧？”说着也憋不住又多了几分恼怒。

　　柳雨晴抬眸看了章磊一眼，见他没有动作，慢慢的将两个分开的骰子又穿成念珠的样子，手上动作不徐不疾，连身边的气压都带着低了几分，“大度点，懂事儿点，你干脆直接说让我当个怂包吃亏是福不就成了么，再说，我没理都要抢三分，得理为什么要饶人？”

　　话音落下柳雨晴顺手抓了两个阴兵右手一捏塞进一颗骰子里，冲着章磊咧开嘴一笑就扔了过去，那骰子上满是阴气和没有完全消散的神魂，勾魂索十分自然的朝着一旁的骰子勾去，章磊暗道不好，紧接着念珠就已经朝他脖子上缠绕。

　　“轰！”柳雨晴的念珠死死缠着章磊的脖子，至于章磊绕了一大圈回来的勾魂索嵌在左肩上，她连眉头没都皱一下，势必要把这个敢自己侮辱的人弄死。

　　地动就是这时响起的，如果此时有廖氏的人路过就会知道，这是廖水仙那个茧子涌动的缘故，那附近的动物毒虫都朝四周逃窜，刚刚暂时安全的地方现在全成了混乱场，正在打架的两人这边也不例外。

　　章磊脖子正被柳雨晴勒的要死，柳雨晴肩胛骨也好不到哪去，两人就这么互相钳制朝四周看去，周围的阴兵阻挡了视线又看不真切，忽然又听到几声狼嚎，两人对视一眼放开了对方，柳雨晴挥手把阴兵刚收回来，就见原本树木密集的丛林中多了许多小动物，最夸张的是竟然还有大象长颈鹿这种动物园才有的东西。

　　柳雨晴视线瞄到一侧顿时察觉不好，那躲在动物角落里的竟然还有孔雀这种观赏性动物，事出诡异，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两人和对面的一群对峙着，柳雨晴眼珠子转两圈，猛地伸手把章磊推了出去，正笑的畅快就对上章磊同样肆意的笑脸，随后见对方笑着晃了晃手里的勾魂索，被扔到动物堆里以后，头也不回朝着更外面跑去，而那群动物看也没看被扔到它们身边的章磊，只目光炯炯朝着柳雨晴流口水。

　　柳雨晴慢慢回头就看到自己身后的树枝上不知什么时候被章磊挂了只兔子尸体，浓郁的血腥气随着他的离开，上面那层阴气也随之淡去，全部的动物滴答着口水都朝着柳雨晴一步一步走过来，周围什么声音都没有，它们爪子踩在枯叶上的声音格外刺耳。

　　见自己陷入被动中，柳雨晴也没有怨天尤人，干脆直接把手上全部的阴兵放出来，原本穿成念珠的骰子也一一被分开，一个个改成流星锤的模样，朝着扑上来的动物眼睛处砸去。

　　动物滚在一起乱成一团，柳雨晴的阴兵也不断在消耗，身上的撕咬伤口越来越多，她的目光也从一开始的平静到不甘，她不想死在这，也不能死在这！

　　廖娘就是这个时候出现，跳到蛊王身上，拍了拍它的屁股，蛊王会意，加速朝着动物围攻中的柳雨晴跑去，赶到柳雨晴身边，一把把她捞到蛊王背上，廖娘不断挥出灵力才勉强阻挡已经杀红眼的动物，和柳雨晴逃得异常狼狈。

　　柳雨晴躺在蛊王的背上正看着不断和身后动物对打的廖娘发呆，忽然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看让人很不舒服，扭头一看就见三教九流的大部队全部围在一块空地上，而刚刚眼神的主人是章磊。

　　“快，来人把柳门主抬下来赶紧治疗。”

　　说话的人是廖氏大长老，头一个带领族人把柳雨晴安顿到一旁，又赶紧上前支援苦苦支撑的族长，等好不容易把双眼猩红的动物打退，就听到另一个十分不好的消息。

　　“廖族长，老朽可以确定，这些不是动物。”老人名叫杨武，是个二皮匠，如今还做着老祖宗的营生，只不过改了个大家都听说过的名字，叫入殓师，在古代，人们都叫他们缝尸人，一般住在菜市口。

　　二皮匠在江湖上属于四小阴门，扎纸匠、仵作、刽子手和二皮匠，在历史的长河中这些职业逐渐被淘汰，被更换，一批又一批的人换了个更好听的名字，也涌入一批新鲜的血液，可依旧有一部分守着祖宗规矩，也许一辈子泯灭在世道中也没人知道他也有过辉煌的时候，杨武就是这样的人，即使他们四小阴门早在斑驳岁月里破碎不堪。

　　“杨先生，此话怎讲？”

　　“廖族长，你看这儿。”杨武蹲下身抬起一条马的腿给廖娘看，“马的体重很重，但是它的腿骨却很轻，马的腿骨一旦骨折通常都是碎裂的，马巨大的体重又会压迫它的内脏，没法长时间躺着养伤，三只脚支撑不了它身体的重量，所以马一旦骨折就被安乐死。”

　　“老朽从未见过腿骨能自然痊愈的马，也没有见过三条腿的马。”

　　“杨先生说得有道理。”这时王甜甜也走上前来表示赞同，毕竟他开了个动物园，是最清楚不过。他也有件事挺纳闷：“我的体质你们也知道，特别招动物稀罕，可这群，即使我御兽也控制不了。”

　　无原坡王氏主御兽，而他竟是无能为力。

　　“会不会是被巫术摄了心智？”廖娘等人终于等来了林老八和背着他心爱棺材的殷铎，把这边的事儿和他们重复一遍，心里有点发虚害怕是因为廖水仙的缘故，又觉得族中的巫术没这么厉害。

　　话还没说两句，先前退去的动物就已经重新围了上来，一堆人赶紧把受伤的人往中间挪去，没有受伤的挡在外围继续抵御。

　　人死的越来越多，这边一切情况都被困在茧子的里的廖水仙看得一清二楚，同样看到惨状的还有地下阵法中的秦三爷和黑子。

　　“他们？”

　　“你别多管闲事我就谢天谢地。”三爷一脸疲惫朝黑子摆摆手没理会继续破解眼下的阵法。

　　黑子见他鬓角白发肉眼可见朝着头顶、发尾蔓延去，蠕动着嘴唇，半晌才憋出一句：“这阵法中有我神魂的气息，你是不是？”未尽之言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

　　黑子跪在地上脸贴着地手摸着地表的脉络，古老的气息随着泥土中的潮湿争前恐后的往他鼻孔里钻去，原本丢失了一魄，他是清楚的，可地表这里的气息是神魂的气息，黑子恍然有种陌生感，三魂中天地二魂常在外也不会是这般感觉，除非，他还丢失了一魂，可怎么会呢？自己生来便知世，绝对没有丢失的记忆。

　　“算我拜托你，别再多管闲事了好不好？”秦三爷面前一道黑影闪过，他两三个起身朝着飘了过去，已是拦在身前，还没等动作，刚刚聚集起来的煞气竟然消散无声只剩一缕钻进自己鼻子里，余光见黑子爬起身要往这边来，沉声喝到：“站住！别过来！”

　　“我让你别过来！”秦三爷见黑子不听劝还在继续往过走，只能好声好气哄着：“这是此界的先天混动之炁，我的身体在排斥，你别担心。”

　　“给我，我不排斥。”黑子见秦三爷的头发转眼间全部变白，声音都带着颤抖，根本顾不得秦三爷口中的“此界”是什么意思。

　　“咱俩一样，你和我又有什么分别。”秦三爷摇摇头恍然间好像又看到琉焰界漫天的火光和沉睡的师兄弟们，咬着牙转身继续朝着剩下的阵法走去，他感觉自己快要撑不出，时间不多了。

　　全部心神都被秦三爷的满头白发占住，黑子再也没给地面上的人一个眼神，许多不停呼唤他名字求救的人见他到现在都没出现，纷纷怀疑是不是遭遇不测，更加人心惶惶。

　　看着廖氏年轻族人一个又一个躺在地上，廖水仙终于忍不住，双手掐诀要指挥着周围的毒虫往那边爬去。

　　命猫就是这个时候甩着身后群魔乱舞的十根尾巴缓缓而来：“不忍？”

　　“我后悔了。”廖水仙掐诀的动作被打断，看着来人，不是，来猫忍着气不能发泄，硬憋得脸颊通红，连眼底都带着红血丝。

　　“你应该知道违背主人誓约的代价。”

　　“可我不知道代价这般大！”低声嘶吼满是不甘。

　　“你知道，你当初和主人做交易的时候正是雄心壮志要施展一番拳脚的年龄，冲动又傲慢，虽然顶着一个凝聚族人的名头，可是你自己很清楚，那不过是因为上任族长背叛廖氏，在关键时刻被力挽狂澜，而那个人，不是你。虚假的名声和你那在同一辈人中算是出众的天赋让你迷了眼，所以你不在乎放弃陪伴自己多年的蛊皇也要进入千山坟证明自己。可你没料到千山坟的机关以你一人之力根本无法破解，最终死在了那里。是主人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你以为暂时和主人做交易，等进入千棺坟中找到千山玄冥录，便可以养出琉光蛊玉和主人抗衡，可惜，你从一开始便高估了自己，更是低估了主人的能力，以至于走到如今的地步，比起鬼冢里的那个，你差的太远。”黑猫摇摇头不在乎廖水仙的癫狂，径直找到一处能晒到太阳的地方，一条尾巴垫在身下趴了上去，另外九条乖顺的在身后轻轻晃着，语气漫不经心道：“没人比你更清楚代价是什么，你之所以后悔无非是当初的执念消散掉罢了，以至于走到如今不知该如何面对族人后辈。主人让我告诉你，既然当初做了选择，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不然后果，你承担不起，话既然已经带到，我就先走了。”黑猫走了两步转过身歪头看着廖水仙说道：“主人让你把这个东西放出去。”说罢不管廖水仙瞳孔微缩，三两步跳上附近的树上消失不见。

　　廖水仙手里拿着画卷看了一眼之后闭着眼睛良久都没有睁开，这根本不是寻常的巫术，而是厌胜之术！

　　画卷中的画面是廖氏祖地的模样，只见众人都在祖地中奔波逃命，而他们周围围着一群手脚着地，趴在地上似野兽般死后进攻的人类，即使有动物混在人群里也只以为是长了毛变异的人类，虚虚实实看不真切，只有鲜血染红地面。

　　厌胜术是公输一族特有的秘术，已经失传了数千年，如今现世，世道终究还是乱了。

　　廖水仙受制于人，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这么多年她也算是看清楚，那位大能不知道在下一盘什么棋，貌似和秦三爷还有了冲突，自己没能力插手，还是乖乖听话的好，只希望最后能把廖氏保住。

　　想清楚得失后，那幅画卷被控制的毒虫扔到疯狂进攻的进攻的动物群众，只等他们什么时候杀到那只老虎身上，自然能够看到。

　　“三爷！”地上一片混乱，底下也不逞多让，不断出现的魑魅魍魉好似在和他捉迷藏一般，地心脉络也变换得丝毫没有规律，阴阳二气转换中全是肆意妄为，秦三爷终于撑着身子将最后一团功德放入阵眼中，放心的朝后面倒去，闭眼前背上被一双手撑住，他笑的心满意足，黑子还活着，真好。

　　黑子背起秦三爷就往外头跑去，步伐凌乱的他瞎了之后第一次摔倒，脸上被石子划出血迹也不在乎，他只关心背上的秦三爷是不是有事，丝毫没注意流出的那几滴血隐入地面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随着黑子带着秦三爷离开，被廖水仙放出来的画卷也终于被发现，时间卡得刚刚好，好像只是为了拦住秦三爷一般。

　　“廖娘，给你这个。”王甜甜第一个发现画卷，往廖娘那边走的时候还不忘用手捋了捋头发，人们纷纷在心底吐槽他骚包。

　　廖娘也顾不上他叫自己什么，打死一只朝这边扑上来的鬣狗，顾不得胳膊上的伤继续挡在断了一只胳膊的二长老身前，抽空看到那副画卷感受到巫族的气息后高声喊道：“立马撕掉！”

　　王甜甜应声撕掉画卷，张牙舞爪的动物在这一瞬间被摁下暂停键，从空中跌落地面，没了声息。

　　还没等众人松了一口气，就见先前被他们打死的动物全部变成一具具尸体，人的尸体。

　　廖娘看着面前的尸首和长老们面面相觑，震惊万分：“活人造畜，这般阴毒的巫术已经在江湖上消失数千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三爷已经被黑子背出去，如果他在的话，就会看出来，这是消失已久的厌胜之术。

　　只是众人刚缓了一会，死去的尸体又晃晃悠悠站了起来，一个个咧着嘴朝众人扑来，廖娘一时不察就要被已经成僵尸模样的尸体咬上一口，关键时刻王甜甜挡在她身前。

　　而另一边的廖水仙看着外头的一切满目震惊，不明白哪里出了差错，却不知道此时天上躺着一只九尾狐懒洋洋得意道：“还想吃我，今日本尊就让你们看看究竟是谁吃谁。”说罢张了张可爱的嘴巴打了个哈欠。

　　正当她看着下头的画面美得不行，黑猫出现在她身后：“闹够了就走吧。”

　　“老祖宗！”九尾听到身后的声音猛地转身，正准备挥舞着爪子朝对方挠去，就看到命猫晃悠着十条大尾巴淡淡地看着自己，赶紧前爪趴地深深拜下。

　　阎王曾经和秦三爷描述过命猫这个小祖宗：镇世间气运，享万灵朝拜，她自然是妖族的老祖宗。

　　九尾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刚出来就被老祖宗逮了个正着，只可怜巴巴的摩擦着两个小爪子求饶，只是命猫奉了主人之命，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九尾狐也看明白，墨迹好半晌才沮丧的的不行把小肩膀放松：“我要等我的王。”

　　“主人让我带你离开，会等到的。”命猫挡在她身前寸步不让。

　　九尾惊讶的张开狐狸嘴呆呆看着命猫，主人？老祖宗哪来的主人？谁能配得上当老祖宗的主人？

　　九尾疑惑着就被命猫的带着离开，听老祖宗的准没错，一定能等到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