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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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来的动物！”
祖地的瘴气只要吸进鼻子里一点，再配合着各处阵法或是蛊沼，巨大的幻想让人好像梦回曾经年幼时在蛊窟中厮杀的场景，恍然中不免带着些情绪，廖水仙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众人一个个带了出来。
看着族人的恍惚也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第一次闯蛊窟时的场景，那种铺天盖地的绝望，前路艰难，后退无门，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才能求得一线生机，就是廖氏族人的宿命。
廖水仙深吸一口气，这才把手里抓着的大长老放开，睁开眼第一时间仰头看向先前发出动静的树梢，族中灵敏之人不算少，忍着眩晕朝着那处看过去，正好瞧见飞禽离去时扑闪的翅膀，耳朵微动全部两两凑成一对背对着背警戒起来。
幻境中的青山绿水，蓝天白云逐渐褪去，墨绿色成了主调，不断爬行的各类毒虫大家早已见怪不怪。众人迸住呼吸观察四周，等彻底没了声音陷入寂静后才终于看向族长。
廖水仙也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他们刚刚没有看错，也没有听错，腐烂的落叶发出嘎吱的声音，硕大的爪子从上面踩了过去，还有树梢上被翅膀煽动时的动静，皆昭示着诡异。
众人在不断靠近祭台的路上不断地与一些动物擦身而过，尽管他们尽量不去和动物发生冲突，也总免不了一些误会导致打起来的事情发生。
廖水仙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她不像秦三爷当时见到动物那般淡然，这里不该有除了毒虫之外任何生灵的出现！
“尽量把动静放轻全速前进，我怀疑祭坛出事了！大长老领头，其他几位长老穿插在族人中间，我断后。”廖水仙说完把蛊王也收了起来，祖地中还有别的家族，她怕闹得太大出别的变故。
“是！”
“族长！祭祀用的三牲被那头老虎吃了！”二长老声音惊恐顾不得廖水仙先前的命令尖叫出声，也顾不得面前比寻常老虎高出一头的家伙有多厉害，欺身而上和老虎滚成一团打了起来，老虎撕咬着他的胳膊，他也运气灵力猛地敲击老虎的脑袋，眨眼间鲜血就流了一地，听到呼声的廖水仙赶紧跑上前来帮忙把人救了下来。
此时二长老已经失去了一只胳膊，另外一只手的手指死死插在老虎的眼眶中，见族人上来也顾不得自己浑身的伤势，只一声声催促：“快划开他肚子找到三牲！”
没人去怪二长老怎么会出这样的纰漏，那老虎模样骇人行动怪异，眼睛泛着绿光和狼似的，如果唤作是他们的话怎么也不敢在没有蛊虫傍身的情况下贸然上前，更何况，二长老的胳膊已经少了一只。
族人急忙给二长老包扎疗伤，廖水仙蹲在死去的老虎尸体面前，摸着已经没了热气儿的老虎尸体轻声低喃：“僵硬得这么迅速，怎么感觉像套了个老虎壳子似的。”
伴随着二长老一声声的催促，族人中的小辈这一路以来着实心力交瘁，有几个感情的干脆哭了出来：“没用的二长老，被玷污的三牲就算从老虎肚子里拿出来是完整也不行了，不干净，还怎么祭祀。”
“是我无用！是我无用！”二长老终于受不了这个刺激仰天长叹两声，一口鲜血喷在地上，再也忍受不了内心的煎熬倒了下去。
闻言大家都垂下头来，想想族中最近十几年的事情，再想到今日无法按时举行祭祀，全都蔫哒哒站在原地没了生机。
不怪他们反应这般大。
苗疆廖氏是一个传承了上前的家族，最早的时候可以追溯到古代鼎盛时期的朝代，那时候他们的先祖曾经被皇室邀请至座上宾，风光无限，即使传承到了今日有些后继无力，也总会是有些底蕴在身上的。
不然廖玉龙那个没见识的，怎么会被族中区区财宝迷了心神。
廖氏传承千年，祭祀仪式自然也非常繁杂，需得三祭九天之上，祭天道无常、祭日月轮转；三祭九幽之极，祭轮回有道，祭忘川黄泉；最后三祭廖氏列祖列宗，祭蛊皇蛊王。
就像必须要把“廖水仙”这个名字传承下来一样，缺一不可。
众人心神不宁，周围的煞气趁虚而入企图侵蚀众人心智，引出心魔更好。
自相残杀永远是廖氏摆脱不了的习惯，现在活下来的人没有哪个心志不坚，不过几息间就反应过来，纷纷收敛心神，努力重新振作起来。
太阳逐渐西沉，黄昏的风在林间更添了一丝寒凉，原本不惧人群的动物再没了刚刚的莽撞，逐渐远离了这片土地上的人群，朝着更远的方向赶去。好像受人驱使完成了使命，又好像只是惧怕他们低沉的气压。
无论是哪种意外，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回去，要么，继续往前走，只是到了祭台却没有祭品，会是什么样的后果，没人清楚。
眼看事情陷入僵局，廖水仙挥了挥手示意族人先停下，她要好好考虑一下。虽然他们向来不在乎一两人的人死活，还能给死去族人的尸体里植入傀儡虫二次利用，可是不能不考虑族中未来的发展，没人还发展个屁啊！
“既然没有祭品，那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就来当这个祭品！今日的祭祀无论如何都不能被打断，五花八门的人还在祖地中，哪有主人离开把祖地留给外人的道理！”见场面凝固，大长老两手一拍就这么定了下来，听他这话，其余长老也没有反对的意思，显然是怎么着都不能耽搁的意思。
“不行！”话音刚落族人全部震惊得无以复加，纷纷朝着大长老看过去，连想都没想立马拒绝，八个长老的儿子闺女孙子重孙子一大堆纷纷围了上来。这一刻的他们不是害怕族中没有顶事的长老给家里撑面子，只是因为一家人，年龄最小的长老也已经做了祖父，年龄最大的大长老早就做了曾祖父，怎么能让他们去送死！“不行，要做祭品的话我们去！”
“大长老说得对，哪有主人出去把祖地给外人留下的道理。”这一行变故实在多得有点不像话，廖水仙知道他们不能出去，刻意略过大长老要当祭品的话，“咱们先去祭台看看再说，今日变故颇多，说不定还有别的事儿。”
廖水仙话没说死，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她不介意活人生祭。
廖氏传承千年，万万不能断送在自己手中，她当不起这个罪人，即使需要自己走向祭台也绝无二话。
这算是廖氏唯一值得让外人称道的地方。
祭台破败不堪，奶奶当年继任时来过这儿祭祀，仔细算算也不过只几十年，已经历经几千年风雨的祭台怎么会破败得如此之快？
“怎么会这样？”
“大长老，当初您来过，就是这般模样么？”
“二长老，您还好么？”
众人叽叽喳喳瞧着破败的祭台问这问那，廖水仙却没管那么多，只盯着一处看，大长老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停顿一瞬走了过来，两人站在一人高的茧子面前神色不是很好看。
“你奶奶当初继任大典后的祭祀我跟着来过，没有这个东西。”大长老行心都沉了下来，又是变故。
“我接受的传承中也没有这个东西。”廖水仙顿了顿手摸上去，“这么大的茧子，您说我划开会不会爬出来一只巨型毛毛虫？”
廖水仙刚调侃了一句想让大家放松点，一声惊雷紧跟着响起，原本还有些昏暗的天空彻底黑了下来，树木枝丫在狂风中呼呼作响，就连原本在众人脚下转悠的毒虫们都飞速地逃离这里。
阵阵雷声没有停歇，暴雨已然而至，黄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生疼，主管一切祭祀事务的三长老此时站了出来，看着黑压压的天色沉声道：“族长，我出门前看了天象，不该是这般……”
未尽之言没有继续，结果已经很明显了，不该是这般，却成了这般，原本担心的变故果真应验，廖水仙闭了闭眼还没等她做出决定，大长老已经按捺不住走上前来。
“这祭台原本就是这个样子，按照族规将祭祀用的祭品放上去，再举行祭祀仪式，祭台就会重新焕发出光彩。”说了不顾大颗大颗的雨点抬头看天：“如今这场雷雨就是祭祀的前兆，可是我们没有祭品。”
“还有我们！”众多长老纷纷响应。
“我来吧，老大是大长老，还能帮着族长扛起族中的重担，我已经是半个废人，凑个数。”二长老也跟在长老身后站了出来，只剩一只胳膊一时没法掌握平衡，在泥泞里摔了一跤，朝身后的小家伙们摆摆手拒绝他们上前搀扶，自己强撑着站起来。
“族长，我等知道您要说什么。”大长老阻止廖水仙微张的嘴：“咱们廖氏族中斗了一代又一代，五花八门中有不要名声闹得江湖人尽皆知的，也有暗地里为了争权夺位互相捅刀子的，当然，也有一家亲的，可是没有哪个家族像咱们似的，直接把争斗不和摆在了明面上。一日没有族长，咱们就一日不得安生，即使有了族长，为了下一代，也照样不得安生，老夫如今回首过往，竟觉得有些可笑，家都没了，咱们还要一个光杆司令做什么呢？为了这个位置，这么些年死了多少族人？为了这个位置，咱们几个老不死的和廖玉龙狼狈为奸，给族里带来了多少麻烦？”
“族长，您就当我等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也好，或者死到临头悔悟也罢，都不重要。”大长老手握成拳抵在嘴边咳了一声继续说道：“他们这些小的就托付给您了，这么些年您受的苦是我们不对，只是这群小的还有救，尽数交给您。”
话还没说完又一道雷劈在了祭坛上，几位长老眼神都没交流就朝着祭台各处站了上去，祭台底下的齿轮仿佛能感应到什么似的也跟着转动起来，其间还夹杂着一些细碎的咔嚓声，那是岁月侵蚀的斑斑铁锈。
耳边不时传来族人的哭泣声，大地又一次颤动起来。
一直无动于衷的廖娘看着祭台上的长老想了很多，想到了邙山的尸体、想到了在金氏借住的那五年、想到了回到族里和自己一样被赶到蛊窟拼杀却没能活着回来的孩童、更想到了还在鬼冢的奶奶，廖氏不能倒，她更不能倒，她还要撑起廖氏带奶奶回家。
一瞬间百转千回想通了所有关卡，随着廖水仙素手挥舞和猛然跳出来膨胀身形的蛊王一同跳进祭台中企图打断这一场祭献，廖水仙一掌推开大长老，凭着心底的感觉眼疾手快把那一人高的茧子代替大长老放在了他刚刚站定的位置。
接着不顾族人阻拦，转身朝着他们来时的路跑去，还没等族人反应过来，不一会旋风一样的人就跑了回来，背上还背着刚刚那只死去的老虎尸体。众人一愣赶紧反应过来，连忙帮忙抬起来，趁机把已经昏迷过去的二长老换下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族人都纷纷朝着外面奔跑去，不论这个祭台有什么古怪，他们今天也管不了那么多，只求大家都能活着回去就好。
好不容易凑齐动物把长老们换了下来，第一个被廖水仙放在祭台上的茧子拼命抖动起来，大地再一次晃动起来，期间又一次伴随着蛊皇的声声怒吼，好像在忍受什么痛苦一般，头一次听到蛊皇声音时，他们还陷在祖地前的那个阵法中出不来。
“茧子裂开了！”
“毛毛虫还是蝴蝶？”
“不管它是什么，这么大的家伙，你不怕么？”
“这有什么可怕的，万一是个毛毛虫，说不定我还能养个新的蛊。”原先出手果断的双胞胎姐姐白眼一翻认真看着眼前的大茧子，满脸喜色完全掩盖不住蠢蠢欲动。
“廖水仙！”随着茧子剥落一半，廖水仙死死盯着眼前好似初生懵懂婴孩般瞳孔的女人肯定说道。
“族长您说什么？”族人压根没想到里面会是一个人，听到廖水仙叫自己名字，好像认识眼前那个让众人眼熟的女子一般，询问道。
“族中有记载，初代族长廖水仙于千山坟失踪，族中命牌破碎，廖水仙葬身千山坟，族人为铭记老祖宗，传承老祖宗意志，故，每任族长继任之时继承此名。”廖水仙看着和奶奶一般模样，都是双腿不能动作，和身下土地融为一体的模样，目光沉沉盯着眼前的人沉声说道。
千山坟距离苗疆千里之遥，她一个早已经死了千年的人，如今出现在祖地中，廖水仙感觉自己像个笑话，传承了她名字这么多代的族长也是个笑话。
奶奶和那位大能做了交易方才能在鬼冢中保留一丝神志，却也无法离开，同样早该死在上千年前的人如今出现在众人面前，一样的相融于此，一样的交易。
廖水仙先前已经被秦三爷冷寂的目光刺痛一遍，如今见到浑身是血满身疲惫的族人时，莫名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闪烁着双眼低下头沉默着。
当年廖水仙是故意掉进千山坟中的，据说千山坟中有一个千棺坟，在千棺坟最中间的那个棺材中有一本千山玄冥录，千山玄冥录中记载着琉光蛊玉的养成方法，琉光蛊玉有着蛊中小地仙的称号，可见其战斗力有多强悍。
“当时千山坟一行我得知千山玄冥绝在千棺坟中，便已心神不宁，那个时候就没有再把族人放在第一位，总想着自己练成蛊术第一人。蛊皇及时察觉了我的心思想要阻止我，可惜我那时心魔太重，我们两个彻底闹掰，她拼着身体受损的代价也要和我分开。在千山坟中如果让旁人知道你受伤绝对是死路一条，于是我顺势进去千山坟中找一线生机。”廖水仙缓缓说道：“最后人死在那里，千山玄冥录也没有拿到，彻底一场空。”
“那您如今为何还能……”大长老等人得知面前的女子是老祖宗后恭敬地跪在她面前询问。
谁料现任廖水仙完全没有恭敬的意思，站得笔直语气颇有些质疑：“廖玉龙是受您的指使？”
“不算，我也身不由己。”
至此，廖水仙懂了。
至于旁的什么话，她没再插嘴，任由长老们作答，只站在一旁等待。
在听说这里有九尾狐时廖水仙神色不明，思索半晌只让众人速速离去，众人领命，廖水仙抱拳鞠躬意思了一下就带着族人往回走，廖水仙看着她的背影，猜到她知晓一部分事情，现如今自己既然已经放下，叹了口气对着她的背影说道：“孩子，改回你原来的名字吧，族内……往后继任仪式无需继承这个名字，把我当成一个回忆就好。”
“晚辈谨遵老祖宗之令。”或许是想到了奶奶同样在鬼冢中挣脱不得，廖水仙，不，现在应该叫她廖娘，廖娘最后还是回头恭恭敬敬拜了拜，这才带着族人离开。
谁承想，刚和五花八门的人汇合便出了问题。
“这是巫术！”王甜甜主御兽，向来深受所有动物们的喜欢，从来没有哪一次被他们这般利爪相向过，仔细观察良久说道。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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