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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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氏祖地在寨子后山中，多迷障、多毒虫，光是穿过山路到达祖地入口就已经十分艰难，他们这一群人拖家带口的，进程越发缓慢。
也幸亏这里一片都是廖氏的地盘，不然外人看见还以为他们这一群年龄各不相同的人聚集在一起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后来还是八门的各族族长眼瞅着这不行啊，来之前带着一群小的那是为了壮声势，出门的牌面不能丢，可现在还带着他们也未免太拖后腿，想了想带这群小的进去也是专门送人头，干脆撵回去算了。
遣送回去一大群凑数的，人数瞬间少了下来，除了廖氏全族出动外，剩下的精英部队对廖水仙带着一群小家伙进去送死非常不理解，那可是九尾狐，这些小的凑一起都不够一盘菜，这不是纯给大家添乱么。
“廖丫头，你也别嫌我这个当长辈的说话直，你说你们族里的这些小孩跟着进去万一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才好。”
一听这“刀子嘴豆腐心”说话没有分寸，就知道柳雨晴又绷不住想要教导别人的欲望，挥舞着自己打造好的人设，模样看上去还挺真诚。
廖水仙懒得搭理她，她算哪门子的长辈，只时不时和林老八低声说些什么，又或者嘱咐长老们别忘了关照族里的小辈。
虽说廖氏向来不看重族人性命，本着胜者为王的心态放任大家自由发展，可这次有外人在，族中又出了变故，还是稳妥点比较好。
“是，族长。”
“唉，我说你们都死气沉沉的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去送死呢。”
“啪！”“嘭！”
柳雨晴眼看没人理她，纵然平日里大家因为不想和她有太多瓜葛，总是疏离着，也没有这般不给面子的时候，干巴巴笑了声给自己找面子缓解一下尴尬，谁承想就是这一句倒是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一脚紧跟在巴掌后面把她踹了出去，动脚的人是三门门主王甜甜，而打她那巴掌的人，不是八门的谁，此人名叫章磊，是个澡堂里头搓背的，三教九流向来不分家，他能跟着进来，至少说明能力不俗。
“不会说话要不要我帮你把嘴缝住。”王甜甜白嫩的能掐出水的脸阴沉下来，一整天下来终于正眼瞧了柳雨晴一眼，吐出口的话却不是那么好听，让人几乎忘了章磊那一巴掌才是挑事的开始。
无原坡王氏，自古以来凡是变戏法的，皆称为“彩立子”，而王甜甜就是三门的门主，也是现场门主中最年轻的一个。他比廖水仙还小一岁，今年二十二，登过春晚的舞台，对外是个魔术师，又开了间动物园，最擅长的，是御兽。
脸长得软糯可爱，为人阴狠比之殷铎有过之而不及。
柳雨晴挨打的原因也很简单，不吉利，言灵之法向来不分好坏，既然众人能调动天地灵气，说出口的每一句自然都带着因果，众人这一行本就前路未知，怎么能允许她代表大家的前路。
至于章磊，也被其他的兄弟们拉了下去，暗自怪他年轻气盛，柳雨晴再怎么不着人待见，也是八门的一份子，他就这么打了上了，八门的面上也不好看啊。
小小的章磊除了被踹倒在地的柳雨晴再无人关注，对于这次的冲突廖水仙丝毫没有插手的意思，只放任不管在一旁看戏。
林老八愁的不行，连祖地都没进他们就闹了起来，别看王甜甜名字跟甜妹挺像的，他这人可和甜没有半毛钱关系，硬气的很。
往殷铎那边看了看，也对，殷门主和王甜甜两人淡漠不分上下，指望不上。
这时林老八也忍不住在心里抱怨柳雨晴嘴欠，该打，只是他不能再给大家添一把柴，想了一瞬便和起了稀泥：“八门当家的起来吧，这一行谁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儿，说那些话不吉利大家也是担心……”话说完朝周围试了一圈眼色示意大家适可而止，耽误了事谁也担不起。等看到围在廖水仙身后的五花时差点没维持住姿态，瞅瞅人家，再看看他们八门，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丢人呐。
“前面是一个阵法，能够从这个阵法中走出去的人才有资格进祖地，诸位，请保持初心，不要相信任何人。”廖水仙看黑子着急先让他进去，这才带着族人和五花紧跟在后，走前还不忘善意地提醒一下八门和其他小家族的人，毕竟苗疆的阵法怎么可能有协同作战这个需求。
苗疆多林木，阵法在一条小道上，原本直直朝前走，如果不是廖水仙走到一半拐了个弯，任谁也想不到这个短短的死路会藏着进去祖地前的阵法，外貌极为普通，甚至有些不起眼，如果是普通百姓误入这里，只道当时哪个闲得无聊造了三四步路又弯了回去。
廖水仙等人刚走，殷铎看林老八还想多嘱咐众人两句，再也等不及一把推开他，轻轻把背上的棺材往上带了带率先走了进去。
接二连三走了那么多，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去最后看向林老八。
林八爷……
“咳，诸位注意安全，你们先进去，我断后。”死要面子的林老八再着急也只能先按捺下来让他们先走，看到章磊几人敬佩的目光一时没忍住，也让他们先行，等反应自己说了什么人已经走得快差不多了。
等人都走完了，林老八看了看身后晦暗的天色，深吸一口气，抬脚走了进去，这次一行如果实在找不到九尾狐，他就只能求秦三爷了，那样的人物，也不知道代价自己能不能付得起。
进入阵法中总有眩晕之感，就算秦三爷也不例外，他在此间就要遵守此间的规则，作为外来者的他禁锢比旁人都多一些，每次都有种撕裂灵魂的感觉，更别提他还丢了半颗心脏。
五花八门还在祖地外的阵法中打转，三爷已经一路走到腹地，千年前他设的阵法处查看，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只留有个一人高的茧子，感觉到他的到来，里面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在拼命地晃动。
“廖水仙！”熟悉的气息让秦三爷终于证实自己的猜想，对着抖动的茧子沉声道。
茧子抖动带着大地晃动 ，期间还伴随着蛊皇的声声怒吼，好像在忍受着什么痛苦一般，天地间风云变色，电闪雷鸣狂风大振，呜咽的走兽飞禽纷纷远离此处，林中的毒虫蛇蝎则像赶集似的朝这边全速前进，如果从上头俯瞰下来，茧子倒像盘中餐。
“你还活着。”风声逐渐平息，雷电把周围的土地树木劈得焦黄漆黑，茧子脱落了一半，露出一个曼妙少女的上半身，肩背挺得笔直，看过来的目光却满是哀切，秦三爷闭了闭眼想到了如今蛊皇的异动，廖玉龙顶多是个点燃引信的小卒罢了，真正的大头原来是她，廖氏第一任族长，廖水仙，那个死后让族人心甘情愿继承她名字传承下来的人。
千山坟与苗疆相隔数千里，当年他是亲眼看到廖水仙掉落坟底神魂被镇压，如今，她又活生生站在自己眼前：“抱着黑猫的红衣女子！”看着同鬼冢的廖氏一般模样的廖水仙，秦三爷露出肯定：“从一开始，你就是她的人？”问话的语气中不免夹杂着些许的疲惫，这样的一张网原来已经笼罩自己数千年了么。
“不是，那位大能只是最后关头和我做了一次交易而已，我放不下族长的权柄罢了。”廖水仙看着三爷鬓角的白发发愣，好似他们只是十几年没见，转而低头摸了摸自己依然光洁的脸，呆呆地看着无法挪动的双脚，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如今见到根本无法和千年前鼎盛一时的廖氏相比，感觉怎么样？”接二连三的变故让一向儒雅的秦三爷也忍不住刻薄起来：“初代族长祭献于祖地，为他人做了嫁衣，偷窃族中数千年的气运，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么？”
秦三爷一直都知道人心难测，更明白欲望沟壑难填，从前在琉焰界时大家为了往上更进一步，人人沉迷修炼，即使有欲望也是大差不离，哪承想一朝颓丧来此处寻找生机，会被人们的欲望给上了一课呢。
权利、爱情、欲望、长生、永生、至高无上能将人玩弄于鼓掌中的能力，都是他们追寻一生的放弃所有也要求的圆满。
一生求道，一生无道。
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秦三爷没再和廖水仙说什么，没管身后的呼喊，重新感应阵法朝着阵心走去。
能把阵法挪至他处，除了那红衣女子，也没别人有这等本事，秦三爷怀疑对方和自己的来处一致。可如果来自同一处，又为何偏要和他作对呢，当初的琉焰界是什么情况，她应当清楚才对。
“三爷，晚辈请求您，如果可以的话，将晚辈与蛊皇之间的连接斩断吧。”廖水仙身边的茧子重新将她包裹在其中，她趁着最后的空档朝着逐渐远去的秦三爷喊出一句。
秦三爷没有回头，背影微顿复而继续前行。
越往里走树木越是遮天蔽日，昏暗的林木中诡异自是不提，脚踩在落叶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和虫子啃食零碎骨头的声音相互应和，就连平日里轻易能踩死的蚂蚁都有拳头大，黑的白的也不管是不是同一个品种，碰着了触角便互相碰一碰又朝着各自的方向前行，有时遇到不是太顺眼的，也有撕咬的时候，吃了对方尸体活下来的这只就连身躯都庞大了几分，往树上爬行也像是威胁人家似的。
蚂蚁互相啃食，偶尔碰到蜘蛛蝎子之类的中型虫子，他们便又成了人家的盘中餐，先前吃掉同伴的蚂蚁还没走几步，就被一只出来遛弯的蜘蛛给瞄上了，不到片刻蛛网便把他缠绕成一个团，挣扎不脱直至最后死的那一刻也没放弃，这点倒像苗疆的生存方式。
进食完的蜘蛛刚打了个饱嗝，后脚就和听到动静前来的蝎子打了起来，还没等两只分出胜负，就一起进了蛇的肚子里，蛇信子还吐着一个劲儿的斯斯。
秦三爷看了一场戏，原本对廖水仙的怒气释然了几分，人活着总得有所求，罢了，罢了。
好容易找到阵法，才发现已经破烂不堪，上面的齿痕和动物利爪抓痕结果昭然若揭，不断地挫败感让秦三爷看着眼前的一切生生笑了出来：“何至于此。”既然有那般通天的手段，又何必造一个被动物啃食的假象出来呢，廖氏祖地里除了毒虫怎么可能还有动物能存活下来，自己又不是傻子，即使有，这阵法凌厉又岂是一般的动物可以靠近的？
秦三爷看着眼前的一切好像在看对方嘲讽自己一般，暗自心想，千年来阵法都没有变动过，偏偏最近快要完成的时候接二连三地出了问题，手段果断又迟迟不露面，也许对方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厉害。
有顾忌就好。
回想起琉焰界满天的火光，秦三爷孤注一掷掏出自己的另一半心脏，随后跳入阵法中。
随着他身影的消失，刚刚站定的地方出现一个女人，青丝红衣怀里一只猫，不是那位手段莫测的大能还能是谁呢。
“主人，他把另一半心脏放进阵眼里啦。”猫头蔫哒哒的靠在红衣女子怀中，声音都带着低沉，命猫看着在阵法中狼狈不已的秦儒很是不理解，值得么？
“谁说我要他的心脏？”红衣女子满脸嫌弃，摸着猛然抬起的猫头低垂着眼睑，沉浸在这曼妙的手感中，修长的手指顺着猫的脊背一下下摸着，都能听到她喉咙里舒服的呼噜声。“当初他刚到此界的时候我还在轮回无暇顾及，等后来我回想起一切的时候警告过他，那时候秦儒和玄墨在长安一行中遭人算计，他没把我的警告当回事，我理解他无路可走，可人不能这么蹦鼻子上脸不是，他呀，活该！”红衣女子说完压根没看秦三爷的那半颗心脏一眼，区区小孩玩意儿，她还看不上。
“去吧，看着廖水仙，她心软无所谓，别让本座当冤大头就是。”红衣女子把命猫放到地上嘱咐两句便消失不见，只留下猫猫一只在原地撇嘴：“啧啧，又不知道去哪里找乐子。”转身朝着茧子处跑去。
跑到茧子处的命猫知道主人的意思，乖乖等在一处，只等廖水仙要反悔的时候跳出来深深谴责她，预先彩排了一下等会要说出口的话，务必要做到掷地有声。
还不时的朝着另一边独自行走的一个人撇撇嘴，总有没脑子的蠢货把傻帽当做自私的遮羞布，主人看不上这样的人，她命猫也瞧不起。
命猫等了好久也等不来人，打了个哈欠嘟囔两声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歪头睡了过去。
“呼~”廖水仙率先带着族人走了出来，原本跟在身后的五花全都不见了踪影，“大长老，清点人数，没有差池咱们直接去祭台那儿。”
“咱们不去找九尾狐么？”大长老期期艾艾整个人都仿佛重新焕发了光彩。
“食之不蛊，你要吃九尾狐么？”廖水仙现在算是发现了，族里这群人除了好斗都不长脑子是吧？转头看身后的一群小的也都满脸希冀，好像九尾狐已经是囊中之物一般，十分头疼，“不逢妖邪之气这个功能你们需要么？”
众人摇头。
“族中的蛊都出了事，即使遇见九尾狐，你们能打过么？”
众人再摇头。
“即使有幸真的捉到他，吃了没用，驯服，你们能保证一定能驯服，不会出事么？”
众人三度摇头。
好了，一问一答彻底把众人蠢蠢欲动的小心思锤了下去，包括大长老在内的八个老头也都跟着摇头晃脑，看自己的目光还挺孺慕。
廖水仙揉了揉眼睛暗示自己看错了，转头好声好气给他们揉碎了掰扯：“我这次放八门的人进来主要是为了给林老八和殷门主卖个人情，你们也听到了，各族都欠咱们人情。三门御兽、五门百晓生、六门的两个门主向来心意相通共同进退，现在的廖氏只剩两只蛊王，下头的小家族如果有异动联合起来，咱们就被动了。”廖水仙蹲下随手抓了个蝎子拿在手上把玩。
“既然如此，那您为何还要把附属家族的人带上？”
“既然是附属家族，人家没先动手，咱们不得给点甜头么？机会已经给了，能不能拿到好处就是他们自己的事儿，等会万一走散，你们别跟他们凑一块添乱就好，保命要紧。”廖水仙神色不变，朝四周看了看，没人过来才再度嘱咐：“三教九流的人混在八门里头来了不少，刚刚打了柳雨晴一巴掌的章磊你们估计没什么映象，他明面上就是个十八线小县城搓澡的，暗地里确是个走阴人，虽然为人爽快是个性情中人，手段却干净不到哪去，你们看着吧，他和柳雨晴今天算是结下梁子，祖地走一遭怎么也得废一个，路上遇到这两拨人千万避开，别掺和进去。”
“三门王甜甜和四门的胡越，五门的百里还有七门骆姝，这四个人性子怪异，不知道哪句话就能戳着人家肺管子，你们能避就避开，如果实在避不开谨慎行事，把嘴给我管好，有点礼貌别多管闲事。”
“至于殷铎殷门主，他应该没心思和你们多计较，你们谨言慎行就好。”
廖水仙一字一句给他们把各族的关系捋顺，见他们乖顺心里痛快不少，全都交代完这才继续带着族人前行。
“祖地之内阵法多变，你们切记要收敛心神，把当初年幼时闯蛊窟的精神头拿出来。”话音刚落，廖水仙一挥手蛊王从镯子里跳了出来，只长到一米左右便停了下来，两只前爪短短的一只一个抓住了朝廖水仙面部飞来的毒蛇，还没等旁人反应过来，就扔进嘴里嚼得干净。身后的族人刚反应过来，就见那眼镜王蛇已经连张皮都没留下。
风吹过众人的脸颊，族中的小子不免有些羞愧，是他们懈怠了，紧接着无数的蜈蚣、蝎子蜘蛛朝她们飞了过来，一直被族长保护在身后的族人们顿时来了力气，族里的一对儿龙凤胎里的姐姐率先反应过来朝着前方的五毒欺身而上，还不忘和身后的兄弟姐妹们分享：“祖地的虫子比蛊窟里的性子烈，趁机挑点自己喜欢的回去让他们斗。”
此话一出场面瞬间热切起来，最近族中出了不少事，原本桀骜不驯的族人都在为自家长辈的过错内疚，为族中的气运丢失一事忧心，做什么事都有些畏首畏尾，总怕再给族里添麻烦。虽然廖水仙没觉得这事儿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可见这帮人如此乖顺，也觉得杀杀他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威风也挺好，谁承想平日里的一帮狼如今成了小白兔呢。
见他们现在又重新活了过来，看向打斗的族人眼神里不免赞赏：“这才是我廖氏的好儿女，错了补救就好，只要行得正坐得端，族里永远都是你们的后盾，畏首畏尾也挽回不了从前的损失，还不如甩开膀子就是干，嗯？”
廖氏的祖地一开始还得各自为战，到了后头显然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抵抗四面而来的蛊，他们依稀见看到幻境中的蛊皇和第一代廖水仙并肩作战的模样，那不是被驯服的蛊和主人之间的关系，而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全族族人加上大长老都无法从环境中挣脱出来。
最后还是廖水仙带着她的蛊王，两者配合默契才终于胜了一筹。
众人看着前方满脸汗水的年轻族长心头有什么东西微微破土而出。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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