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英雄池拯救剑宗》天下第一狗狗剑客

15、出鞘

　　那季的雨在少女心中似乎格外的漫长。

　　老道的医术似乎颇有盛名，王孙贵族不少都去请他开几副调理的方子，少女以身体不适为名，时常去找他问诊。

　　她向来无话，也不争不抢，别人询医问诊时，她便静静坐在前厅里，等到人都走光了，才走进内厅。

　　那老头看着十分慈祥，也不嫌她烦，只要他她去，便肯沏一壶花茶给她，叶婷坐在金灵台的前厅中，观察着来往仆从的动向，观察着金银台的陈设格局。

　　老道进宫前一天，少女喝下最后一盏花茶，正要推门而出，老道叫住了她：“我看殿下颇喜欢这花茶，不如就把这配方拿去。”

　　她迟疑片刻，收下了这配方。

　　外面下着小雨，老道还要再给她一把伞，少女像逃避似的，急匆匆地走了。

　　那天的雨一直没有停，直到闪电照亮夜空，映出少女贴着墙的身影。直到雨水飘进大开的窗内，冲淡了剑尖滴滴答答落下来的血珠。

　　大皇子早就在暗巷的马车中等她，见她淋得一身狼狈，抬手似乎想要替她擦擦头发，却又放下了。

　　大皇子问道：“杀了？”

　　少女没回话：“点了点头。”

　　那慈祥的老头子死于她的剑下，明日再去问诊的，便是大皇子命人假扮的。

　　大皇子长舒一口气，把一只温着的茶杯递给少女，倒了一杯茶：“喝口热的，暖暖身子吧。”

　　那味道与老道的茶有几分相似，少女恍惚之间，突然开口：“他其实与你你无怨无仇。”

　　大皇子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似的，宽容地笑了笑，摇了摇头：“有人觊觎我杯中之食，怎能算作无怨无仇？”

　　少女眼中闪过几丝茫然，她低下头，将那杯茶一饮而尽，抱着剑离开了马车。

　　直到少女回到府中，雨终于停了。

　　她想要烧去那身黑衣服，却从怀中从掏了出那张变得湿答答的花茶配方。

　　少女沉默了半晌，想要将那张纸一并投入火中，身旁的白狼突然站起来，爪子搭上了她的手腕。

　　“你不要我烧掉这张纸吗？”

　　白狼当然不会回答，它只是静静的看着少女。

　　少女突然起身跑进厨房，找到丫鬟剁好的碎肉。

　　平日里白狼不让别人靠近它，也不吃别人给的东西。今天少女出门，想来或许还没有吃过食物。

　　白狼正要下嘴时，少女突然伸手拿走一块，放到自己嘴边。

　　白狼歪头疑惑地看着她，看了一会儿，用爪子把整个碗向她推了推。

　　白狼疑惑不解，在躯壳里的谢庭，却突然懂得少女在做什么。

　　她在想大皇子那句话。

　　“有人觊觎我杯中之食，怎能算作无冤无仇？”

　　谢庭在识海里长叹一口气。

　　那天的事成了。假扮的老道故意开了不对的药方，皇帝的病不仅不见好，反而糟糕下去。加之大皇子又明里暗里地说，皇帝一气之下将假扮的老道赶出宫去，丞相和皇后还要再商议祭台的事，也被皇帝狠狠地骂了一通。

　　大皇子南下治水赈灾，一月后，从南方带回一把万民伞，在宫中摆了几天，皇帝的病竟奇迹般地逐渐好转了。

　　少女的剑一次又一次染血。每次出发前，大皇子便会提着一壶茶来，每次入剑归鞘，他便在不远处静静等候，带着就是一盏热茶。

　　因为怕行动不便，少女殿中只留下了两个年老耳聋的嬷嬷处理些杂事。每次一身血污地回到家，只有白狼会在门口等候。

　　她点一盏灯在黑夜中，默默在册子上记下一个又一个的名字。

　　这些名字从今往后再也不会被提起，无辜的、或是十恶不赦的，她不知道那些人究竟算好算坏。每写一个名字，她便回忆着，向白狼述说与那些人相遇时的吉光片羽。

　　那官员贪了多少钱，喝了多少酒，如何与同僚们花天酒地，又如何散尽千金只为求神医医治自己的女儿。

　　她摸着白狼的脸，道：“小白，这些人我都会忘记，你替我记着好不好？”

　　白狼已经长到巨大的身躯贴在她的身侧，将头靠在她的膝盖上，有时候会蹭一蹭他她的脸。

　　有时候少女会偶尔露出一点笑意，对她说道：“小白，幸好有你，不然我该抱着剑自言自语了。”

　　再后来时，大皇子便不再马车里等候了。

　　三皇子正式与他正式宣战，两人争夺储君位置，势同水火，为了不让三皇子抓住任何一点错处，大皇子便只派他的心腹把茶壶带来。

　　少女本想让那老奴直接回去，老奴对她恭敬地一弯腰，说道：“殿下，老奴须得看着你喝完这两盏茶才能回去复命。”

　　少女皱眉道：“既然皇兄不来，何必再费这劲？”

　　老奴低眉顺眼道：“这是大皇子与五公主的约定。”

　　少女问道：“约定什么？”

　　老奴闭口不答，又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

　　立秋之时，册封大皇子为太子。

　　册封大典上文武百官跪拜，少女抱着剑，面纱蒙着一块面纱，静静地站在他身后。

　　次月，五公主母妃病重，从镇妖塔中释出，没几日便撒手人寰，尸骨归还故土，衣冠葬于皇陵。

　　五公主哀思过度，南冥巫国前来提亲时的前几日也随意的母亲去了。

　　从此宫中再也没有五公主，只有太子手中一把剑。

　　谢庭在躯壳中看着唏嘘，突然发现自己的视角不对，仿佛灵魂已经飘在空中，缓缓从少女的身体里抽离，像是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正在将她抽离这个世界。

　　五感逐渐回笼，鼻尖首先嗅到了一阵安神香，她费力地睁开眼睛，发现林清澹穿着青衣，正坐在她旁边。

　　林清澹正好转过头来，那双墨黑带着幽蓝的纯净眼睛和白狼重合，谢庭一口气没喘上来，猛地咳嗽了两声。

　　林清澹立马朝外面喊了一声：“师尊，醒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回到了自己的身体，思想也跟着活蹦乱跳起来。

　　她发现了一个重大的问题，我究竟是不是我，这个问题决定着，我老婆究竟是不是我老婆？

　　二十一世纪的青年诚然相信恋爱自由，但亲身经历过那少女的记忆，再来看林清澹，难免有些心虚。

　　林清澹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和地问道：“你睡了一天一夜，梦到什么了？”

　　竟然只睡了一天一夜？

　　她在梦中可是已经看过了好几年的记忆，谢庭严肃地看着他，说道：“我梦到一只白狼，眼睛和你好像。”

　　林清澹坦然道：“其实我也做了一个梦。”

　　谢庭眨眨眼睛，问他：“梦里有我吗？”

　　林清澹没说话，只是把谢庭散乱的头发拢到一边，点了点头。

　　这动作简直有些反常，一点不像平常林清澹那假正经的样子。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水秋被衡天从外面提溜进来。

　　一见到谢庭，水秋便语速极快地说道：“魂回珠是收集世间残魂的宝物，你魂魄不全，这珠子里的器灵又认得你，你所梦到的，便是你缺失残魂中的记忆。”

　　他顿了顿，道：“你听我说，这句话很重要，过去不能改变，就算是在不可割舍的记忆，也不能沉浸其中，一定要记得醒过来。”

　　周卜也站在旁边，对她道：“小师妹，你这回冲撞了国师，恐怕要摊上麻烦，洪长老定不会轻易饶了你。我替你你算了一卦，非凶非吉，全看你个人造化。你若是醒不过来，我们便把你推出去顶锅了。”

　　谢庭在马车的摇摇晃晃之中还想说两句，随着手中的魂回珠微微发烫，一股巨大的困意又席卷了她。她只来得及最后看林青檀一眼，又陷入了昏睡之中

　　再一次进入少女的记忆时，是在朝堂上。

　　她似乎长高了不少，以前需要抬头仰视的文武百官，现在视线也与他们齐平了。

　　按理说，少女作为太子手中的一把暗剑，不该如此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朝堂上，但随着少女一抬头，谢婷就明白了原因。

　　龙椅上已经换了人，大皇子——也就是如今的皇帝，他脸上几乎没什么变化，身形却开阔不少，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加身，显得威严又俊美。

　　她的视线看扫过朝堂，没见三皇子，也没见曾经的丞相，不知那夺皇位失败的三皇子现在如何。

　　有人启奏道：“陛下，南冥进犯，似乎还联合了十万大山中妖族的势力。此时正压在边境线上虎视眈眈，镇南老将军派兵迎敌，却被人使毒暗算。镇南将军军派人求援，说他年事已高，如今又受了伤，此仗若要打，陛下恐怕需重新任命一位将军。”

　　皇帝道：“南冥擅巫术，妖族手段更是诡异，爱卿们觉得朝中哪位将领合适？”

　　“这……”

　　兵部尚书为难地看了看周遭，并无一人自荐，他也不敢乱拿主意，便只能含糊应付。

　　大燕已经许久不打仗了，此次一动便是大仗，可是新帝才刚刚上任，根基不稳，只派小部分军队去，不足以平乱，若要派出数百万精兵，若不是皇帝绝对信任的人，谁领着这支军队，打仗之后，谁便是皇帝的眼中钉。

　　兵部尚书一时尴尬，说不出名字。

　　皇帝在高座上半阖着眼，摆了摆手：“罢了，这一仗凶险，寻常武将没这般能耐，朕心中倒是有个人选，若无人自荐，便退朝吧。”

　　众人如潮水般从大殿里缓缓褪去，皇帝挥退了老太监和宫女，空荡的启明殿，便只剩下了站在皇帝身后的谢婷。

　　在众人走后，白狼不知从哪悄无声息地踱步进了殿中。

　　皇帝许久没到少女的住处，这白狼与他上次相见的时候相比，已经长大了数倍。

　　他看着那只白狼，对少女感叹道：“自你我相识也是十年过去了，十年前我在围猎场上替你救下这只白狼，那时未曾想你能助我夺得皇位。”

　　“阿庭，如今几个兄弟姐妹远嫁的远嫁，死的死。即便是你三哥，也只能呆在自己的府上。如今还能在朝中有所作为的，也只剩你我二人，我才登基，其余将军多少都与皇后有所联系，我想派你去给镇南老将军做副将，代替他领兵打仗，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