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英雄池拯救剑宗》天下第一狗狗剑客

14、为剑

　　皇帝张弓搭箭，身着甲胄的士兵将牢笼从四面放下来，母狼被铁链拴在中间，动弹不得。

　　它并没有看高台上拿剑指着自己的皇帝，只艰难地把脸转向女孩的方向，口中不断的呜呜叫着。

　　众人的视线皆在高台上的皇帝身上，只有次座上的大皇子顺着白狼的视线，朝这边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

　　女孩拿着茶盏的手指收紧。

　　众人安静下来，屏息凝视，皇帝一箭穿越风雪破空而去，白狼发出一声悲鸣，终于缓缓倒下。

　　在它身躯后面，露出了一只蜷缩着的小狼。

　　高台上的皇帝也显得意外，他正要再搭弓箭，女孩手中的茶盏无声无息地摔在雪地上，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她往前跑了几步，小小的身躯站在雪地之中，看了看那小狼，又看着高台上的皇帝。

　　皇帝皱着眉，盯着这个从小不待见的小女儿，沉声道：“阿庭，你做什么？”

　　坐上的三皇子语气里也透着不满，说道：“五妹，既然没有猎物要呈给父皇，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女孩看了看虚弱昏迷着的小狼，又看了看高台上的皇帝，双嘴微张，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皇帝被她呆愣的样子弄得不耐烦，挥手让她下去，又要继续射箭。

　　没人教女孩怎么同父亲撒娇，也没人教她如何用漂亮的场面话说出自己想要的，女孩咬了咬嘴唇，上前几步挡在小狼面前，在雪中跪下了，恳求道：“父王，别杀它。”

　　满座的大臣和贵族有些哗然，不知道这五公主演的哪一出。

　　高台上的皇帝被她惹不合礼数的举动弄得颇为丢脸，不悦道：“为什么？”

　　女孩不知如何回话，沉默地跪在雪地里，缓缓拜了下去，额头抵在混着沙石冰冷而粗砾的雪上。

　　她的项链从颈间掉落出来。

　　那红色明明只有一小撮，却被皇帝瞧见了。那颜色红得刺眼，让他一瞬间又想起那个在枕头底下藏着匕首的妖女。

　　皇帝沉声道：“来人，把五公主带下去。”

　　几个士兵上来请人，女孩已经先一步爬起来，不顾弄乱的裙摆，把小狼崽抱在怀里。

　　士兵不敢硬抢，为难地站在女孩周围。坐在皇帝身边的皇后冷眼旁观许久，此时正要开口指责，却被旁边的大皇子抢了先。

　　他站起来，恭恭敬敬地朝皇帝拜了拜，不疾不徐道：“父皇，五妹尚且年幼，在深宫里常年无人陪伴，看见这个小玩意儿心生喜爱也是人之常情。左右母狼已经伏诛，不如就放这狼崽子一马，更显天子恩泽。”

　　皇帝看起来颇为器重这个大儿子，见他出言求情，便顺了他的意思，朝士兵摆摆手。

　　士兵弯腰对女孩道：“五公主，请吧。”

　　女孩抱起小狼，离开了宴席。

　　风雪依旧不断地从帐帘的缝隙中飘进来，小狼身上的血污被宫女轻轻擦拭干净，放在火炉边暖着身子。

　　她这帐子里物资很少，并没有更多多余的毯子，女孩解开身上的披风，盖在小狼身上。

　　两个时辰后，宴会结束，帐子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很多守卫的士兵没有通报，大皇子撩开帐帘进来，女孩从火炉边站起身来，静静地打量着他。

　　大皇子抹了一把自己被风雪浸湿的头发，漫不经心地指了指狼崽：“还没醒吗？”

　　女孩点点头。

　　他也不嫌弃这帐中陈设简陋，在女孩身边随手拎了个软垫大咧咧地坐下，问道：“今日你为何要揪着狼崽子？”

　　女孩目光转向自己脖颈间的项链，目光有几分茫然，像是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救。

　　大皇子长叹一声，道：“你不必说，我明白了。”

　　他想了想，又问道：“你多久没见过你母妃了？”

　　女孩道：“很久。”

　　大皇子的目光带上几分怜悯：“你这年纪本该也到了上学堂的时候，只是没人管教，你的奶娘也不方便替你张罗，你不知礼数，自然也不知怎么同父王说话。若是你想，我便做主，今后你同其他皇子公主们一起到南书房学习。”

　　女孩看着冷冰冰的，仍是一副捂不热的石头的模样，问道：“上学堂又有什么用？”

　　大皇子道：“你母妃获罪，没有靠山，你又不懂自己周旋，自然在这宫中举步维艰。”

　　他指着小狼崽：“要是今天没有我，你连它也救不了，就算贵为公主，也许都有自己的一点本事，才能做成想做的事。”

　　女孩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那小狼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睁着一双眸子，静静地望着谈话的两个人。

　　女孩问道：“为何帮我？”

　　大皇子轻轻一晒：“大约是你我同病相怜吧。”

　　他还要接着说些宽慰的话，躯壳里的谢庭却已经无心再听。

　　那小狼的目光，还有那双眼睛，都太熟悉了。墨黑中带着一点幽幽的蓝色，平静而专注，就像林清澹的眼睛。

　　谢庭觉得自己不会认错人，人的相貌她向来是过目不忘的，可若这小狼崽子是林清澹，莫非他和原主早就认识，这也太扯淡了！

　　三言两语见，女孩已经答应去上学，大皇子正要转身出帐中，女孩抱着狼崽子，上前一步叫住他，开口道：“谢谢。”

　　大皇子挑了挑眉，没说什么，便离开了。

　　后面的时间好像过得很快，她入了学堂，身后却终日跟着那只小狼崽。

　　大皇子对她也颇为照顾，向课业老师说了情，他们上课时，小白狼便坐在她身侧，与她一同静静听着。

　　她在课业上的表现平平无奇，但意外地在武学中展现了惊人的天赋。

　　在她第三次一剑挑飞武道老师的武器的时候，大皇子便不再让她同其他的皇子公主一同上学了。

　　时间再次慢下来的片段，是一个雨夜。

　　那天晚上，大皇子深夜来到少女的府邸，替她沏了一盏茶，说道：“阿庭，老师说你的剑法已经无需他再教瘦，我瞧你对于课业也没有兴趣，这几年一直没问过你，将来想要做什么？”

　　少女与他对坐在昏黄的灯下，白狼匍匐在她的脚边，她古井无波道：“我不知。”

　　大皇子自己把一盏茶饮尽，摇摇头：“人生于天地间，总有想要的，或者不想要的。若是一点都没有，岂不是成了空中飘絮，随波逐流，碌碌一生。”

　　少女盯着那盏跳跃的灯火，不说话。

　　大皇子又问：“你身为公主，却不受宠，也没有家族势力的庇护，再过两年，必定是要去联姻的。我想问你，这皇宫，你是想离开，还是想留下来？”

　　少女转头看向了窗外，皇宫里的院墙很高，再透过那一扇雕花窗格，天空被切割的只剩一小块。

　　在这样的雨夜里，没有飞鸟，只有黑云。

　　大皇子像是已经摸透了她的心思，缓缓道：“父皇年事已高，最近又染了风寒，虽然不是什么大病，身体却不好了。太子之位空悬，三弟的母亲是皇后，背后的靠山不仅是丞相，还有国师。父皇平时虽器重我，之前也隐隐有要立我为太子的意思，可这病中之人的心思，却最易变。”

　　他的手指摩挲着茶杯，缓缓道：“阿庭，你觉得我与老三，谁更适合做太子？”

　　这问题问得危险，少女却仍旧平淡道：“我不懂。”

　　大皇子也不在意，晃了晃手中的茶杯，自顾自道：“那日我去探望父王，看见父王在病榻上拽着国师的衣袖，要他去寻那传说中的蓬莱仙岛。我又听到丞相与皇后商量，说要在乌崖山顶建一祭台，九千九十九台阶登临而上，再建造一座高塔，到时候龙脉与天地气象相合，天子自会求得仙缘，长命百岁。”

　　大皇子冷笑一声，手中的茶盏重重放在桌上，说道：“真是荒唐，南方水患常年不治，中州饥荒与流民不管，不修水渠，不集粮赈灾，反倒还要去修祭坛台，求仙缘。若世界上那通天彻地的上仙，为何不见他管这凡间之事？”

　　他语中带着不平：“前几日我派人去中州赈灾，你知道他们看见了什么？田地荒芜，孤儿寡母留守在家，上前一问，都说家中男人要拜入宗门去修仙，也不管自己身上有没有这灵根，只成天做着那一日得道，与天同寿的大梦。”

　　大皇子像是醉了，一贯沉稳的脸上露出一个冷笑，仰头靠在座椅上，说道：“这世间又有几人能有灵根，天下应人人都靠智慧，靠双手，便能过上富足的生活，何须跪神拜佛！”

　　少女仍旧静静的，这样安静与冷淡在此时反而让大皇子感到心安。

　　大皇子默默看着空中飞舞的小虫，似乎要等着这些醉话随着胸中的酒意一同散去。

　　过了半晌，那双眼睛里的的一把火逐渐隐去，恢复成了平时的模样，他想起此行的目的，看向谢霆，沉声道：“阿庭，你母妃秋后问斩，你可知？”

　　少女看向胸口的项链，点点头。

　　近日来，琉璃小瓶时常发烫，母妃状况日下，即便皇上不因病倒而急于除掉所有隐患，母妃也没几日好活了。

　　大皇子说道：“立太子便是近日的事，我听闻皇后不知从哪寻来了一位修道之人，说是有秘法可以治皇上的病，此刻正住在金灵台，我恐怕他不是来治病的，而是来让让父皇病得更重，好让父王立三皇子为太子。

　　“金灵台寻常人进不去，那修道之人身上也有几分功夫，我所信任之人中，只有你最合适。”

　　少女抬起眼睛望他，说道：“为何不禀报父王？”

　　大皇子转动着手中的杯子，玩味道：“三殿下的机会，又何尝不是我的机会？阿庭，我若登上了太子之位，我可以帮你搭救你的母亲。”

　　少女看着外面的雨幕看了许久，轻轻地点了点头。

　　趴在地上的白狼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站到了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