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chapter33 ...
-
“她不就是靠那一张脸赚钱，现在毁容了不就是个废物。”
“还养着她干什么，星莱都看不上她那双破眼珠子，留着她在家里不也是浪费粮食。”
“初等学校都没毕业，脑子肯定不好使，就靠那张脸才能当个花瓶，真以为自己多能耐啊。”
“现在毁容了，星莱也不要她那双天天自己瞎宝贝的破眼珠子，那个时候纠结什么，也不知道宝贝啥，早点签不就完事了。”
“现在你弟弟也上不了学了你老实了吧？你不就是嫉妒你弟弟？”
一身白裙的女孩低着头听着母亲的谩骂，她的眼睛上裹着破发黑的纱布。
白乐巧瞎了，那天做完摘取眼球的手术后，本来安排在三天后做移植机械眼球的手术。
但是星莱这个时候撕毁了和她的协议，在乐巧刚做完手术的当天下午，隔壁公司一反其道，逆着当时人们所极力推崇的“天然”审美，推出了一个全身都采用高新科技、极力精雕细琢的人造美人。
当天，粉丝们反响激烈，星莱公司中橙白的经纪人果断地选择了追新的热点，蹭上了这一波大热的潮流，撕毁了和所有供体女孩的协议。
他们拥有着对一切合同的解释权，普通人状告无门，更交不起面对财阀的那高额的诉讼费。
弱者愤怒，只会挥刀向更弱者。
白乐巧用纱布裹住了自己的眼睛，纱布之下是空洞洞的两个眼眶，她瞎了二十多天了，也没有等到星莱公司答应给她补偿的那双机械眼，也没有钱把自己的眼球移植回来。
她的眼睛在上周被医院送回来了，她的母亲拒绝给医院交器官保管费，随手把那对眼珠子放进了冰箱。
在上次争吵中，她的母亲把装着她眼睛的金属盒朝她扔了过来，金属盒撞在她的额角，不知名的化学溶剂淋了她一身。
她骤然吃痛却又不知道如何去躲，泪水与伤口未凝结流出的血水再次打湿了纱布，可没人会给她换，她听见了母亲愤怒的喘息和弟弟的嗤笑声。
乐巧摸索着想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在黑暗中已经渐渐熟悉如何自己走回房间。
“嘎吱——”，她踩碎了自己的眼球，已经被结冰冻坏了的眼球。
她停顿了一瞬间，亦或者是许久，那一瞬间在她回来每每回想之时，只感到自己的人生仿佛被凭空挖去了一部分，再怎么回忆也都是空洞而模糊的，以至于她总觉得脚下那滑腻冰冷的触感仿佛是幻觉一般。
没关系的，早在她的母亲拒绝交器官保管费，在医院将她的眼睛送回的时候，或者说更早，在星莱拒绝执行合同的时候，她的眼睛就已经没有救了。
但好像之前无论理智上再怎么知道自己早已是板上钉钉的没有救，和最后自己用脚碾碎了自己一只眼睛，这意义都是不一样的。
破碎的四溅的眼睛就好像她那彻底崩碎的不切实际的一个梦。
世间的所有好运仿佛都吝啬至极，不肯眷顾她半分，可厄运却总是精心雕琢着谋划怎么夺取她的人生。
没办法，谁让她总是不幸呢？
她的母亲总是垂叹，若是她早几天与星莱签订协议，木已成舟拿到钱也就算了，若是她再固执地坚持两天，这张漂亮脸蛋或许还能留下来，也算还有用。
可是当时乐巧早已经同意了，母亲说要拿这笔钱给弟弟交高等学校的学费，这样他们一家才能有提高社会评级的途径，她同意了，弟弟比她小，她要考虑弟弟的未来。
可是当时待价而沽，把她当做商品一样讨价还价，故意拖延时间让对方加钱的，也正是她的母亲。
她只觉得麻木，自己的未来已经是一片可以预见的死水，可她心底犹如枯萎的树根，没有什么再会让她觉得疼痛，她数着日子，就像是迎接一个节日一般，迎接着自己的死期。
白乐巧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在一片无望地犹如死水一般沉默的日子中，在那漆黑寂静，对一切痛苦感到麻木的内心深处，她偶尔会觉得愧疚。
她偷偷背着母亲和弟弟，用自己身上仅剩的联邦币将玉佩寄给了女孩，即便她知道女孩早已逃往了无人区，恐怕今生都没有机会收到她投递的这个玉佩。
可她希望这能保佑小夜平安。
她不够坚定，没有按照小夜所说的那样拒绝和逃离，最终落得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境地，也算是她自作自受，愧对了小夜一片好心，愧对小夜在临走时还在惦念她的安危。
最终，她等到了这个日子，母亲去送弟弟去中等学院入学的日子。
没办法，失去了这双眼睛、星莱撕毁了合同之后，家里仅剩的钱都要留给弟弟以后上学用，他们负担不起机械眼睛昂贵的价格，而她之前能找到的工作都得益于她有一张好看的脸。
现在的她只是个吃闲饭的废物，她的母亲临走时是这么骂的她。
她找到把把藏了许久的小刀，是颜颜姐临走时送给她的，颜颜姐说她长得好看，走夜路时要小心，注意安全。
那把小刀是开刃的，她曾经用它削了不少次水果给家人吃。
可她现在却要用这把颜颜姐送她防身用的小刀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乐巧沉默着坐在自己的房间，她已经紧锁了房门，将窗户调整成了不透明的模式，房间内一片漆黑，无比安静。
只有身着白裙的少女在试探地触摸自己脖子上跳动的脉搏，枯瘦苍白的手指在纤细的几乎要断掉的脖颈处摸索，像一个给予自己的拥抱。
终于，她找准了位置，她似乎是不知疼痛、不假思索地将刀贯穿了自己的颈部动脉和气管。
很温暖，似乎有热流一下子涌了出来，溅了她一身，她就像在寒冬雪地跋涉多日的人突然浸在热水里一般不住地发抖，温暖的血液不住地流淌，白裙子被鲜血坠着紧贴在她的身上，似乎是温暖的。
直到她感到一阵眩晕，无力地滑落在地上，她的血压急剧下降，刚刚喷涌而出的血液如今只是缓缓流出，寒冷又一次找上了她，可她甚至没有发抖的力气，只有意识不住地向深渊滑落。
她感到极度虚弱的困意，原来死亡竟真的如同一场长眠，她希望自己能做个美梦。
在意识渐渐滑落之时，她的血液渐渐失温变冷，意识到原来死亡并不会有所谓的走马灯，只有无尽的永远的寒冷。
在她的听觉完全丧失之前，她似乎听见了自己房间的玻璃乍然破碎的声音，听见了小夜的惊叫和呼喊……
她好像真的做了个美梦。
在意识彻底消失之前，白乐巧的嘴角缓缓勾起，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
……
在楚纤夜跟着寻踪符来到这片外城低矮破旧的楼区时，她莫名地开始心慌。
在最初寻踪符画好之后，她很惊喜于寻踪符真的可以生效，这说明乐巧还活着，自己还没有来晚，或者说乐巧可能并没有签下合同。
只是寄来的那个空荡荡、只装了一枚玉佩的盒子一直在她心里坠着，这种莫名的反常总让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直到她跟着那一打捆绑在一起的寻踪符走到这片楼区，最外层的寻踪符骤然开始失色，仿佛要失去作用，好在她以防万一，多画了几张堆叠在一起。
楚纤夜一边跟着寻踪符奔跑，一边回想着这种灵气回路构建的方式，它是根据人在灵气中的“定位”来寻人的，靠的是一些生辰八字提供的信息以及主要依靠那个人气息来定位。
会发生这种情况……极有可能是她所寻找的那个人气息变淡了，甚至可以说是飞快地开始消散。
楚纤夜心底一沉，追着寻踪符来到一栋楼下，这种居民楼应当是最早建成的那批，租金也是外城最低的那一档。
寻踪符骤然直上，紧紧贴在第三层楼层的一扇不起眼的黑漆漆的窗户上，似乎是寻找到了目的地，而后彻底地消失了。
楚纤夜盯着那扇窗户，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甚至没有关注周围是否有行人路过，只是随手用灵气覆盖了周围的几个监控——她对任何地方监控的布局都格外熟悉。
她将灵气灌注在手脚上，又捏了一个轻身术，顺着一楼的窗沿开始往上爬。等她回去，她一定要尽快地学会御剑。
终于，等她磕磕绊绊爬到三楼后，她似乎听到了一声惊呼，没等那个人继续出声，她假装是从怀里、实际上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掏出了自己的剑，而后不加思索地猛然用力，一剑刺碎了那扇漆黑的窗。
凛冽如冰的剑意几乎使崩碎出的玻璃碎片上凝出一层冰霜，轰开了那扇沉默的窗户，人造的阳光投射进这间弥漫着新鲜血腥味的房间。
楚纤夜感到眩晕，她几乎看到了满屋子的血，天花板上都溅了血渍，地板上满是流动着的刺目鲜红的血液。
她看着白乐巧脖子上豁开的伤口，手脚冰凉地赶忙走上前，几乎跪坐在乐巧身前的血泊中，连自己的衣服上沾满了血液也毫不在意，这种程度的伤口，即使是报警呼叫救援，也没办法将乐巧救下来。
楚纤夜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用灵气来止血，堵住破损的动脉，阻止血液继续流出，她不敢用力按压，怕用力会让乐巧脖子上的创口加剧。
她几乎是无师自通地用灵气护住了乐巧的心脉，一边又从祁无绝给她留下的芥子空间中找出了其中最珍贵的能够救命的“九转大还丹”。
乐巧早已失血昏迷，她不假思索用左手掰开了乐巧的下巴，将九转大还丹、生血丹、续命丹一一灌了下去，再用灵气引导其进入食道。
她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剩下的，只能够听天由命。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chapter3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