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容身》京若水

8、上部第三幕·刀尖舔血-03

　　果然，自初次的试探之后还不到一周，对方就有了动静，交易的日子定在后天一早。
　　这个时间刚刚好，我们也可以做好准备，虽说不上万全，但是事情拖下去总不是好事，况且我们又实在受不了这里的气候呢？

　　及至当日，我与天庾依照计划分成两组：我只带上翻译和五个身手好兄弟的前去，剩下的人则全部跟着天庾在接应地点见机行事。
　　“翔哥，你们小心。”天庾仍是担心。他这人看着马虎，其实是个心细又重感情的人，及至此时仍不免忌惮起何士琦的事。
　　“放心，怎么说也还是谈生意的，又不是找人家火并，只怕你们还要无用武之地呢。”经这几天，我心中确实安定了很多，之前有担忧，多半也是为了这事的善后而已，只不过出于谨慎考虑，才尽量小心行事。

　　我们一行人刚进入缅军的守备区，就遇到了等候在此的接应。这人一路殷勤，不似此前那位仁兄的暴戾，而且他不仅会讲一口流利汉语，样貌也更似国人，或许就是个边境村镇上出来的国人？

　　没走出多远，我们便来到一处有不少缅军巡逻把守着的营寨。这个作为交易地点的所在身处林间的一片开阔地上，看上去像个军事禁区，却似乎没有真正的军区规模，想来应该只是这支缅军从事非法交易的据点而已。然而，这个仅只一屋一院的营寨内外布防倒是极其严密，可见无论再怎么猖狂，对方也还清楚知道，自己做着需要掩人耳目的勾当。

　　踏进营地，最先看到的是被笼子吊在半空的何士琦，因为空间有限，他身子蜷缩着，嘴里也被人塞了东西。在那个吊他的笼子下面有用竹片削尖了做成的樊篱，虽说原始，摔上去也能要命。估计是吃准了这小子是个孬种也搞不出什么名堂，堵着嘴又不得叫唤，一院子的缅甸兵竟没有专门看管他的。我只是冷眼的观察，完全没有理会何士琦自见了我们到来，便没有间断的呻吟挣扎，径直跟着对方的向导进了屋子。

　　对方的头目名叫扎多，适才虽未有踏出房门相迎，此时见我们进来屋里也还是立刻站起身来做了番自我介绍。同在室内的还有几个缅甸军人，其中就包括之前接头的人。不出所料，看他的肩章也是个有军阶的。

　　“‘庆合’黎翔。”，公式化的与他握手，以示客从主便双方友好，至于扎多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些什么，我却只觉得呜噜一通，听不明白，想那不外是些开场的客套，便简单报了姓名。
　　此刻，对方的翻译，也就是刚刚那个好似国人的向导立即开口，适时地消除了双方的语言障碍：“扎多队长说预祝这次的交易顺利愉快，只是他今天身体突感不适，未能远迎非常的抱歉，希望翔少不要介意。”
　　“扎多队长，客气了。”我礼貌性地回应，心里却明白，他这么做当然是故意的，因为道上的交易，大家都不愿输了气势。对方这是在回敬我那日骂了他派来的人不够分量。

　　这一次，传我这句客套话还是对方的翻译，我发现他反应很快，几乎可以同步传译，实在比我们的翻译好用很多，便告诉与我们同来的翻译不必说话，只管注意对方有无欺诈就是。

　　于是双方落座，谈判也正式开始。

　　此番义父的意思是越过何士琦的事与对方续单生意，既是给足了缅甸人面子，也是为我们争个主动，再谈其它事才好说话。这个授意是义父体谅，我自然是领情没有异议。
　　关于生意的事，从来不过照单买卖，双方很快便达成了协议，只等最后“庆合”付款提货，两相现讫。进而双方验钱验货，也都算相安无事，却是到了何士琦的问题上，交涉有些困难。这倒也不出所料，扎多无非是想要借着何士琦的事多捞一笔赎金罢了。只是，这笔钱用在何士琦身上，不值！

　　“我刚刚也和扎多队长说的很清楚了，你们抓的人，不过是‘庆合’的叛徒，我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要来赎他。”
　　“翔少，你不必故意隐瞒，我们早已查过，这个何士琦虽然假话不少，但的确是坤叔唯一的侄子没错，难道……你要将他人留在这里？”
　　“不，人我当然要带走。”，“庆合”的人，哪里有让外人处置的道理？

　　那个扎多的脾气实在暴躁，一听我还是要直接带人，立时就吼了起来。也或许是他的翻译实在太好，令我们之间的这番谈判毫无阻制，以至双方句句紧逼，反倒更容易上火。
　　“嗯……”，只不过，那位翻译终究还是文职，听了扎多的怒吼，又看看我们这边，一时也有些为难，片刻犹豫过后虽抬高了腔调，却已没了正主的那分戾气：“队长说，请翔少不要耍……跟我们耍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