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上部第三幕·刀尖舔血-01 ...

  •   董汇连人带车消失在一片火光之中,连尸骨都没有剩下,当真地干净彻底,无影无踪。据说,被他丢下的孤儿寡母为了避乱,事发后不到一周即迁居海外,从此也杳无音信了。
      在这件事上,尽管后来“东联”方面仍搞出不少动作,然而不仅警方轻易认定了“交通意外”的调查结果,就是被其请来讲数的老辈也只是敷衍说和,到最后甚至还颇有些倒戈相向的意思。也对,若非有十足把握不惹腥臊地渔猎大利,试问谁会甘愿为这种本就理不清的江湖恩怨跟“庆合”正面冲突?那些真正的明眼人早已纷纷落井下石,在董汇死后的不足半月时间里将其多年来扩张的地盘瓜分殆尽,致使“东联”彻底失去了与义父继续叫板的气力。
      我以为董汇本是聪明人,不该为一时赌气而招惹是非,但此人既已做了泉下之鬼,如今,虽我心中仍存隐忧,却也希望这不过是自己近来情绪不稳的一种错觉,希望此事真的就此终结……更何况,此时此刻,我也全没了多余的时间精力再来计较此事!

      事实上,董汇的事情尚在善后之中,我人已经到了缅甸,如今有远比这事更令我困扰的麻烦亟待解决。

      一二十年以前,混□□的还多是好勇斗狠良善难容的恶徒,各地堂口上的生意,只要好赚钱,就没有什么是不能干的。可以说,凡是趟过这浑水的,谁也别指望落得善终,毕竟就连自己家人也都避之唯恐不及了。然而,近年来一些逐渐做大的堂口里却慢慢有了新的风尚,那些成功上位却也上了年纪的大佬们开始谋划起更具前途的帮派未来,他们不仅要在□□继续呼风唤雨,更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去享受生活,并为自己的百年之身留得善名、封妻荫子、富贵长存。毫无疑问,“庆合”这个势力够大、根底够深的百年堂口自然不肯在这一浪潮中甘居人后。不到十年的时间里,义父凭借其过人的商业谋划,带领“庆合”成功漂灰,重组□□生意的同时更建起了规模庞大的商业帝国。如今的“庆贺”黑白掩映两相互补,洗钱销金各安其道,加之攀附进政界的利益触手精准得力,正经生意的利润暂且不说,就是那些传统的□□生意独揽或是基本独揽的也越来越多。不过,义父做事也有例外,决意“漂灰”之时他和帮内老少定下规矩:所做一切需以堂口转型为先,有些生意即使利润再高,“庆合”也要绝然放下不得再碰,而这其中就包括有毒品一项。
      至少自我入“庆合”以来,义父对此始终深恶,手下人亦鲜有敢越雷池之辈,加之“庆贺”家法严苛,即便是有些胆大妄为的,也都逃不过帮规处置的结果。因而,如今想到义父急着要我去办的事竟然是与东南亚方面接洽毒品交易,我就感到颇为莫名。难道是义父一直暗渡陈仓,而我这个常伴左右的义子竟然也浑然未觉不成?
      很快地,我就否定了这种推测,单说这些年来义父待我之真心实意,倚仗提携,就让我清楚地知道:除非授意的人根本就不是义父,否则“庆合”这些年来若有此动作,岂会是我所不能得见的。而义父向来最忌讳别人坏他规矩,若真出了这等阳奉阴违之人只怕也早入轮回,活不到今时今日了。那么,难道是义父此番又有谋划,想让“庆合”重涉毒行……这么想着,我实在越发迷惑不解,完全理不出任何头绪,只觉得义父的任务真是诡秘的不同寻常。但疑惑归疑惑,我却劝慰自己当放下担忧。因为,自我跟在义父身边,凡遇我心有困惑之时,他从来都会毫无保留地给予指点,及时为我驱散那些不合时宜的犹豫怯懦,所以,相信这一次我也不用等得太久。

      这么想着,我心里便安宁下来,一边计算派出去的兄弟应该回来的时间,一边松了松衣领。说起来,反倒是这热带季风的湿热气候才真正的恼人。

      “翔少,人到了。”
      派去接头的人不多时便回来,也带回了我们要找的人。
      我看着守在门口的兄弟仔仔细细的搜了那人的身,惹得来人抱怨连连,虽说是些我们听不懂的语言,但从他表情口气推断,一定难听的很。之后那人满是不悦的进到屋里,我做个“请”的手势,未发一言地招呼他桌边坐下,心想反正说什么他也是听不懂的。那人会意,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环视四周的眼中充满了对这简陋房舍的怀疑。
      之前已让人去请了翻译过来,此刻我皱着眉头径自抿了口借住屋主送来的缅甸怪茶,不禁连连摇头,暗叹自己喝它不惯,却看见坐在对面的“客人”仰头饮尽喝得极香。没关系,你尽管慢慢喝吧!一早就示意过翻译前来不必着急,反正凉一凉这种家伙的嚣张气焰也没什么不好。

      打量着那个缅甸人,我心里是很厌恶的。他头发杂乱,脸上是毫无掩饰的凶狠,想来他们这支虽然在编实则与匪徒无异的缅军,怕是改不掉这副嘴脸了。算起来,我们与这伙人倒不是初次接触。起初像别的驻军一样也做过几年军火买卖的他们,因为领头的为人见利忘义,不守江湖规矩,仇家结得太多,以致□□没了门路才又搭上金三角,改做起现在这个行当。
      保持着淡淡的微笑,我称得上一幅标准的友好姿态,但许是来人被撂在这里时间久了,终是等的极不耐烦,早就叉开两腿抓起近旁的扇子猛扇,嘴里也不知在嘟囔什么。
      就是要故意压压他的气势。如今我满意的看到了想要的结果,效果不错。正此时,又看见翻译到来,便准备开始跟这位“客人”聊上一聊。

      我们的翻译是个一路同来的国人,用他就是想求个踏实。想来就算“庆合”势力再大,毕竟还不能在全世界翻云覆雨,何况这是这种常年未碰的生意,小心点总是对的。然而我此刻看那翻译一幅唯唯诺诺的样貌,便知道这趟跟着“庆合”的工作怕是为难了他。这也难怪,“庆合”的有些生意,不论走私、设赌、洗钱、放债,黑是没错,却都是你情我愿,又有着正经生意的遮掩,还是可以走上台面来看看的。特别是集团上市以来,更有不少高层跻身名流成了社会上的头面人物,实在与眼前这种亡命之徒不是一路人的。

      这翻译见我仍是一脸和气,想来心里安定了些,通过他的转译,我与那缅甸人简单地作过介绍便进入了正题。那人说话甚是大声,对比着翻译转述时那怯生生的口气便很有些好笑的意味让人不甚舒服,况且我想此人不过小角色而已,今日双方只为初探也不愿与其多费唇舌,待到生意正式启动,双方必定还有进一步了解,便只叫翻译询问了交易规则以及不同货品的行价而已。谁知,那缅甸人末了竟怒而反问,说“庆合”即与他们做生意,何不拿点诚意出来,不要唧唧歪歪的又耍手段!我不解他意指何事,便请其不妨明讲,哪知他又嚷道:我“庆合”还有人扣在他们营里!
      此事听来实在意外的全无逻辑,可我看他表情语气又不像无中生有,心下已生疑虑,便直接问他所指之事意欲何为?对方闻言虽仍是叫嚷的声高,却也没再给出太跳脱常理的回答,不过是什么生意只管照着规矩,而人,“庆合”若是想要领回去,也要按着肉票的规矩去赎。
      我笑着点了头,告诉他生意自然有生意的规矩,别的事我还是要找他们队长去谈,他一个接头的想跟我谈条件还太不够分量了!我这话是厉声说的,他即便嚣张,也照样听得出来厉害,经翻译传了,一时也未及发作,只是同样狠狠地问我怎么称呼。
      “黎翔。”我恢复平缓的口气,让翻译传话:“再谈就叫他们队长来谈,直接进正题为好,我忙得很,没时间跟他这种小角色耗时间。”话一说完我就起身离了位子,撂了翻译一个在那里完成最后的使命。

      看着那缅甸人愤愤不平的被随行的兄弟“请”了出去,我急忙叫了天庾过来。本想先问问他可知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出过的“大事”,却在一转念间放弃了这个多余的打算。想到这次被派缅甸的种种反常,我确定缅甸方面扣了我们的人怕是不假,如今事已至此,千头万绪理不清楚何不直接询问义父?
      拨通了义父的私人电话,听到电话那头传来老人家爽朗一笑,几句寒暄过后,我的神经也随之舒缓了些,语气平静地提出疑问:“他们究竟扣了‘庆合’的什么人?”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