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简史》金玉似锦

6、第 6 章

　　万恆带姚光去的是一个小剧场，他们到时戏已经开始了，两人压着身子赶紧入座，转头查看入座率很高，周围都是人，姚光和万恆的座位相对靠后，远远的看不是特别清楚，好在演员台词清晰，几幕下来也大致明白了剧情。

　　台上的女演员穿着旗袍，身姿曼妙，走起路来摇曳生姿，明艳逼人，就连姚光一个女人都看得入神，万恆侧身观之不语，她像是完全被舞台所吸引，目光再也没移开，一场戏从暗潮汹涌到最后真相大白，姚光看得怅然若失，深深着迷。

　　直到戏结束了，姚光还在擦眼泪，她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感觉，但就是内心很感动，在看戏的过程中她彷彿被带进入角色的世界，跟着他们同喜同悲，每个人都是鲜活的，她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进入那个世界，却难以自拔，落幕才知戏曲终。

　　“很精彩对吗？”观众起身离场，万恆和她仍在位子上。

　　“我没看过这么好的一出戏。”姚光将纸巾压在脸上，勉强将眼泪收住。

　　“舞台剧演员大致上和电视剧演员没什么不同，只是电视剧演员可以NG，舞台剧演员在台上失误不能喊卡。”万恆解释。

　　“如果你能做到像表演者七成，那在电视上肯定会很好看。”万恆站了起来，“走吧，我带你去见她。”

　　表演结束，后台的演员、工作人员一派轻松，互相约着等会去哪吃饭，万恆带着她拐进演员的化妆间，方才台上的女主角此刻坐在镜子前蘸着卸妆水卸妆，台上风情万种的美人，台下近距离看了相貌其实算不上惊艳，清秀模样很难与台上那样娇媚的人儿联想。

　　“王意涵，恭喜演出又圆满落幕。”万恆没带什么礼物，一手插兜朝她走去。

　　“你居然来看了？不是说最近要拍戏吗？”王意涵顶着一头捲发回头，眼型如柳叶，总体细长尾端自带上挑，平添女人的娇媚感。

　　万恆下巴点了点身旁的姚光：“我带人来跟您学习。”

　　王意涵抬头，这才注意到姚光：“是谁啊？还亲自带来，这么上心。”

　　“意涵姐，你好，我是姚光。”姚光上前一步，朝她点头致意。

　　“别，把我叫老了，叫我意涵呗。”王意涵将化妆棉丢进垃圾桶，状态平易近人。

　　“我们戏里有一段走路的戏，你传授一点技巧帮帮忙。”王意涵伸手要拿桌上的水，万恆亲自扭开瓶盖后递到她手边。

　　抿了几口，王意涵做出犹豫的样子：“可以是可以。”

　　“不过你得请我吃饭。”她隔一会才不卖关子，扬起嘴角笑。

　　万恆松一口气：“这没问题，等我杀青请你吃好的。”

　　王意涵转头朝着姚光说：“姚光是吧？来。”

　　她带着人到舞台上，大灯还没关闭，沐浴在光之下还有淡淡的暖意，观众一走空调关了这股暖意转变成闷热，这是姚光多年后第一次站在舞台上，虽然此刻台下没有人，心情难免有些紧张。

　　“去，推几面镜子过来，放在左右两边。”王意涵毫不客气轻拍万恆的背，让他将环境布置好。

　　“姚光，你走一遍看看。”等万恆将道具准备妥当，王意涵下指令。

　　深吸一口气，姚光从远处缓缓走来，步伐过快，将紧张的心情全洩漏出来，王意涵表情没什么改变，仍是波澜不惊地。

　　“你看我走一遍。”王意涵站在灯光底下，她仍穿着那件墨绿色旗袍，款款莲步轻移。

　　站在近距离，姚光才注意到即使没有妆，脸上全素颜，王意涵的气质仍是符合人物的，浅笑宜人，走路时非常具有观赏性。

　　“来，你的手这样摆。”看过一次后，王意涵拉着姚光站到自己身侧，替她调整动作。

　　虽然第一次见面，王意涵却颇有倾囊相授的意思，细节一一讲解，亲自陪着走了好几回，语调如沐春风，同时也不马虎放水，姚光原以为就是意思意思教大概，没想到对方为人亲切，让她受宠若惊。

　　“对，大概就是这样子，多走几遍就成，你走路的时候可以清楚看到自己是怎么走的，之后可以拿掉镜子再练练眼神。”王意涵拍着手嘴裡数着节奏，看姚光前前后后走了数十遍。

　　王意涵抬手看手机，其他舞台剧演员传餐厅位置过来：“我要跟同事吃饭，你们要不要一块来？”

　　“王老师，我还能再练习一会吗？”姚光总觉得还需要再巩固巩固。

　　“行啊，这剧场12点会有警卫来锁门，你们要练就走前关个灯就行。”王意涵一口答应，十分义气。

　　“谢谢王老师。”姚光激动地朝对方鞠躬。

　　“唉呦不客气。”王意涵娇滴滴地回她，挥挥手去后台拿包包下班了。

　　“我们继续。”姚光对着站在舞台前的万恆说。

　　在万恆的指导下，姚光一次又一次的从最远处走向镜子，她在镜中能清楚的看见自己的倒影，能清楚知道自己步伐的仪态。万恆不厌其烦的一次又一次说着哪需要调整。姚光感觉走了许久，双腿开始发颤，腰肢开始痠痛，但万恆没让她停下，他也还在坚持，于是她逼迫自己继续。

　　此时警卫前来巡逻，推开剧场的通道门，一片漆黑中舞台灯散发微白，像是关灯不久，警卫对着剧场喊：“没人了吧？我锁门了。”

　　安静的剧场没有任何回应，警卫将门拉上，插上地面锁。

　　电梯门打开，万恆和姚光走出大楼，整座城市正在苏醒，车子启动，万恆转头去看，却发现姚光睡着了，她的脸上有疲惫，歪着头倒在车窗旁，只余均匀的呼吸声。

　　他将收音机调到最小声，行驶与晨光同行。

　　时间过得很快，没几天就到了正式进组的日子，除了游客外，最常在影视城见到的就是来往的剧组，穿着古装的演员拎着麦当劳、沙拉盒等现代化的食物，与他们的外型形成极大反差。

　　万恆不知道从哪弄到一辆高球车，让制片载着他们入影视城，徐芝芒和容辉是第一次拍戏，两人都显得有些紧张的样子，姚光就充当导游，给他们介绍出口和入口，厕所怎么走等等。

　　收穫游客们好奇的眼光，其中也有看起来明显不是游客的，一群人手中大包小包，看样子不像是剧组人员。

　　经过的时候，姚光听到他们说：“心萍的拍摄点是不是在A区啊？”

　　“好像是的，心萍助理小芳说等一下会来接我们，带我们过去。”

　　听到那个热门的名字，徐芝芒突然不紧张了，开口说：“周心萍也在这拍戏耶！姚光姐我记得你和她是同一个团体的，关系应该很好吧？”

　　姚光有那么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下一秒脱口而出：“很久没联系了。”

　　徐芝芒也意识到似乎这个话题让姚光尴尬，转而提起其他话题：“看起来应该是粉丝吧！好羡慕呀！姚光姐应该是我们粉丝最多的人吧？被粉丝喜欢是种什么体验？”

　　容辉：“......”

　　姚光看着她的眼睛明亮透彻，应该不是阴阳怪气内涵人，无奈笑道：“以前有过，感觉能被喜欢是件很荣幸的事情。”

　　她语调温柔，却像是在讲述一件悲伤的事情，容辉知道这些年她没有工作之后，人气迅速下滑，粉丝又是最容易变心的群体，几乎跑光了。

　　徐芝芒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容辉拉住，几人巧妙的转移话题，聊起剧组的经验。由于剧组规模小，影视城内的化妆间和更衣室都被隔壁棚投资规模大的剧组占了，姚光等人只能在临时搭建的棚子裡化妆，所有演员共有一顶帐篷，也是很克难了。

　　“姚光姐，实际上拍戏也是这么简陋的吗？我还以为会有独立的化妆间。”徐芝芒问。

　　姚光一脸诚恳的回答她：“不是，单纯是我们剧组穷。”

　　徐芝芒：“我感觉自己好像被骗了......。”

　　“差不多了，只差在这个诈骗集团还倒贴工资。”姚光被徐芝芒的反应逗乐，笑着说。

　　拍戏通常不会按照剧情集数拍，比较场面浩大的上朝等都会压在这几天拍完，现场所有工作人员都在忙碌着，容辉穿着龙袍，专心致志的拿着台本，似乎在背词，姚光背词快，但看到这样认真的样子也拿着台本到他身边。

　　“我们一起对吧。”姚光伸出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吸引注意。

　　“好。”容辉这才注意到她，神情似乎还有些拘谨。

　　对戏的过程当中，容辉的表现虽然紧张，但说词流畅不卡壳，极度具有当演员的潜力，姚光忍不住夸他：“你真是天生的演员。”

　　面对她的夸赞，容辉耳朵有些微红：“还需要多向你学习。”

　　“是真的，我刚开始的时候还搞不清楚机位那些，台词也常常忘，是后来习惯了才好一点，虽然我现在演技也没有多好。姚光努着嘴，虽然有些难堪还是坦然承认。”

　　“那你应该很喜欢演戏，才坚持了这么久。”容辉拿着剧本的手垂了下来，看向她。

　　“那倒......”那倒不至于，只是公司要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反正不就是这样吗？她把经纪约签给工作，由公司张罗一切，她只要乖乖听话就好。

　　不过，这些话还是没有说出口，姚光说不上为什么，她总感觉容辉看她的眼神十分纯真，还没出过社会的小孩子，还是不要做戳破他对世界的幻想与天真，至少她不想做那个恶人。

　　副导演来喊走戏，这场拍的是妖妃常曼姝当着众人的面，勾引君王不早朝。影视城最不缺的就是群演，这些人赚着最低的薪资，成为一部部电视剧里的背景板，但当这些背景板穿上剧服，照着指示鱼贯入内，姚光竟然有些被震撼住，彷如真的是回到古代。

　　她照着指示从殿外入内，朝着龙椅而去，一屁股坐在容辉腿上，袖子里还藏着台本，一边念着台词：“大王不是说了要陪嫔妾放风筝的吗？这群老头哪有嫔妾好看？”

　　“朕的娇娇最好看，可是朕还要上早朝。”容辉念着台词，搂住姚光的腰。

　　“您是天下之主，管这个做甚？只要让下面那群老头操心便行———”姚光这时才感觉容辉在对戏上的功力，走戏只是先演一遍，不用十成十的演，他还有些漫不经心，就已经将皇帝的神韵抓了七成，未来可期啊！

　　“等一下。”万恆从架设好的萤幕后走出来，他戴着黑框眼镜，黑色工装裤和T恤都让他看起来像街头的滑板少年。

　　万恆将姚光叫到一旁：“记住当初练习的感觉。”

　　事实上，在那次之后，姚光时常在家里对着穿衣镜练习，就为了这开头的一段路，她练习大半个月。

　　“好的。”姚光朝他比出一个OK的手势。

　　正式来的时候，万恆屏着气，看着萤幕里的女人，一步一步款款而来，身姿绰约地跨过门槛，就连一些群演都看直了眼，忘记自己正在戏中，目不转睛地盯着姚光。

　　她是真的做到风情万种这四个字，一颦一笑顾盼生姿。万恆没想到她能做到这种地步，此刻也惊讶地说不出话，无法联想她就是半个月前那个连走路都没有仪态的人。

　　她成功的做到了。就连万恆都不相信她能做到他想要的样子，但她做得还更好。

　　“她好漂亮。”连一旁的助理都忍不住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