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简史》金玉似锦

4、第 4 章

　　墙壁钻洞的声音持续传来，整栋楼都因此震动着，有些乾脆出门玩去了，有些老太太报复性的也将电视机的声音调到最大，试图与之抗衡，而上下楼的住户姚光正收拾着东西准备带着剧本去图书馆坐，去面试之前，她对这份工作抱持着侥倖心态，况且ip改编大多与原着又有些微的不同，不过现在都定下了，她也要全力以赴才行。

　　施工声停下一阵，手机铃声却响起，姚光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是万恆。

　　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接起来便听到万恆说：“你今天没事吧？跟我去个地方谈工作。”

　　姚光忙不迭说好，拿着包包匆匆下楼。

　　车子停在路边，万恆透过车窗望着这座老旧的小楼，起码建龄有20年的样子，就是圈里的新人小花小生都不会住这种地方，姚光的身影哒哒哒跑来，坐上副座。

　　“你们公司让你住这？不太安全吧？”万恆看着正在系安全带的姚光说。

　　“我们公司从前年就支出缩减，只能自己租房子，这裡是我找到离公司最近，而且又便宜的，况且住在这的多半是老人，都认不出我是谁。”姚光反而不以为意，话里却透着淡淡的心酸，不红的艺人大多都要靠自己，有些艺人本来家世就好，没工作没收入还是可以很潇洒，她不行，要屈服于现实。

　　可是还是不够屈服，不然她早转行去考公务员，回去嫁人了，这些年不红就嫁人的艺人不少，有些成了富太太，有些就算离婚也捞到一笔赡养费，无论哪种都比现在的她风光。

　　收回目光，他都不知道该说她心态好还是胆大，最后只好说：“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什么忙？”姚光正好将插扣安好，喀擦一声，她抬起头看万恆。

　　万恆打档前进，将车子开上大道：“女主定了新人小花林曦沐，不过本来是今天要杀青，但导演突然说要延后一个月，导演妳之前合作过，费导费义，我想着能不能帮忙劝说一下，看能不能早点放人。”

　　车子行驶上高速，姚光住郊区，周遭的街景流逝变化，此刻姚光尴尬的抿了抿唇，尝试组织语言：“我之前和费导合作上......可能没有多愉快。”

　　“啊？”这下换万恆惊了。

　　“拍摄之后因为五官乱飞还有其他原因导致当时合作那部剧风评很差，我们私下也没有什么联络。”姚光突然感觉万恆的视线一下严肃了许多，空气裡瀰漫着沉默。

　　万恆觉得他后悔签约了，但违约退人，还要付违约金，这个钱他付不出，也不想付。怎么办呢？只能咬牙撑下去。

　　“你也别这么妄自菲薄，好歹有点情面。”万恆几乎是咬着牙说的，安慰自己。

　　车子行驶到一处高档小区的停车场，进来前保安是询问过业主的，据万恆打听，他们剧组这段时间都在拍小区的戏，刚下车就看见几个工作人员在那搬器材，明显就是剧组的人，万恆和他们打招呼，顺便跟着去找导演。

　　拍摄现场似乎正巧到中午放饭，导演坐在棚子内一边抽烟一边吃，其乐融融地侃大山。

　　“费导，我是恆梦经纪的万恆，久仰大名。”万恆先一步走上前。

　　姚光不喜欢烟味，远远的跟上，站在万恆身后：“费导，好久不见。”

　　费导讲得正乐，抬头看两人，笑容凝了一会，接着淡淡笑道：“万恆是吧？我们制片有跟我说小林那件事。”

　　“费导，我来还是想和您说说林曦沐的档期，看看能不能争取，她本人跟我表示过会配合您这尽速拍完，这也是节省剧组成本。”

　　“真不是我不想放人，是这事真没拍完，我总不能牺牲我自己去帮你吧？是不是？这也不合适，影响了我们拍摄，投资方第一个不干。”费义站起来，搭住万恆的肩，颇有老大哥的做派。

　　“但我听说剧组预计这个月就杀青，这还多拍一个月，演员还要额外给片酬，不划算。”万恆说。

　　“你太逗了，还替我们担心这个，我们投资方愿意付这钱，成本上没问题。”费导叼着菸，挥手的同时烟灰掉在万恆衣服上。

　　钱没问题，时间上也没问题，万恆实在没有什么理由说服对方，人摆明就是不放人。

　　“费导，我能问问为什么要拍这么久吗？林曦沐也就一个女配，至于吗？”

　　“我们剧组编排就这样，你管得着？”万恆这样顶他，费义有些不爽了，口气也逐渐重，将手将万恆肩上拿下。

　　“费导，您别生气，我们过去也合作过，我知道您最讲求效率，这事缩半个月能缩多少，看看能不能商量。”姚光此时插嘴打圆场。

　　“你少跟我提那部戏。”费义冷哼。

　　费义这话让姚光下不来台，已经有几个人朝这看，姚光脸色通红，有火不能发，乾脆不说话。

　　万恆意识到对方的情绪，只能道歉：“费导，是我冒犯，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哟，这才对，年轻人知错能改，不错。”费义接着说：“不过林曦沐这事，没得商量。”

　　“好，我知道了，今天打扰您了。”万恆脸色僵硬，显然压着情绪。

　　“没事儿，这不很正常的交流吗？这要走了？要不拿两盒盒饭吧？听说你们也不容易，带回去吃呀。”费义说这话时，身后的剧组人那眼神明显在嘲笑，交头接耳的样子看着就令人生厌。

　　姚光反而出面维护，落落大方回应：“不用了，谢谢费导。”

　　“走吧。”她拉住万恆。

　　气氛并不是很好，姚光觉得车内就算没开冷气，温度也像在冰窟里，这她和万恆都需要缓缓：“等一下去巷口那家饮料店停一下，我想买杯饮料。”

　　“好。”万恆没多说什么，惜字如金。

　　店内没什么客人，算是小区杂货店，万恆在车上等她，姚光下车后在玻璃柜前站着，冰柜里一瓶矿泉水就要20块，有没有搞错？这小区都住有钱人吧？这数字抢钱啊！

　　想想钱包馀额，姚光想着算了，等之后再说。店内又进来几个客人，打扮都比较轻松，穿着黑衣黑裤，看起来就像剧组人员。

　　“烦死了，中午就休息三个小时，又不能回家，到底为什么不一次拍完？”

　　“就是，我还想着这部戏结束就回老家一趟，票都订了只能退了。”

　　“而且一个女配的戏，一个晚上生出那么多和剧情无关的个人戏，是拍广告吗？简直了。”

　　本来想离开的姚光，一听居然在讨论剧组内幕，她一下精神了，蹲在货架后听八卦，眼睛瞪得像硬币大。

　　姚光内心活动：多说一点多说一点。

　　“刚刚听说另一个剧组来要人了，费导和恆梦有过节？”

　　“那倒没有，都没合作过，不过我听说，好像是投资方故意不放人，所以费导才不放人，林曦沐那边也挺着急，她本来打算拍完就接档进组，现在进不了，经纪人已经在物色晚两个月的其他剧组。”

　　“但我看费导和林曦沐平常相处也挺融洽的？怎么还帮着针对人。”

　　“可能搞的是恆梦吧，你们没听说，圈里都说谁要是演万恆的戏，谁就会被广达公司封杀，他们做电影的，圈内话语权大着。”

　　蹲在货架后的姚光嘴微微张开。

　　她没有听说！她没有！不然她也不会接这部戏。

　　几人已经走出店内，姚光缓缓起身，朝万恆的车子走去，她神色凝重的坐进车里，犹豫如何开口。

　　万恆看她一脸便秘似的，随口问：“怎么了？”

　　“我刚刚听到一个大八卦！”姚光难掩激动。

　　“什么？”万恆难掩疑惑。

　　“广达在圈里说要封杀你这部戏！谁演封杀谁！”姚光不淡定了。

　　“喔——这事我知道。”

　　“我不知道啊！你没讲！”姚光一脸被诈骗后受害人痛心疾首的模样。

　　“我以为你知道想来拚一把。”这下换万恆有些心虚。

　　不是，谁会满世界宣传自己这部戏演了就会被封杀？

　　“那你现在知道了，你想怎么办？”万恆反问。

　　虽然签约了，但钱还没打，姚光要是想要反悔，那其实还来得及。

　　姚光努着嘴，被万恆问倒了，解约跟封杀，一个是没尝试就结束，一个是尝试了然后结束，两个选择都差不多。

　　“封杀就封杀，反正我这种状态也差不多半封杀了。”姚光拉上安全带，做出决定。

　　“你想好了？”万恆倒是讶异了，圈里人避之不及，她却有这种勇气。

　　“想好了，柳暗花明又一村，事情总会有转机，我可以相信你的吧？”她看向万恆，目光极为认真。

　　“你可以相信我。”万恆慎重又认真地回答。

　　就是万恆这种经社会历练过的人，都被姚光眼中的纯粹和拚劲打动，未战先降太没有骨气，姚光传递给他想继续前进的力量，这一刻他想做到不辜负，对方都把前途交给他，他有什么可退缩的？

　　手机铃声响起，万恆接起，电话那头人说：“万导，钱已经收到了，时间预定好了，到时候联繫我们会另外带你们进去。”

　　经对方提醒，万恆才想起前几天打钱订金过去给影视城预定场地，可现在女主角没着落，他改用车用电话，一边驶回市区：“赵经理，我们剧组可能要往后挪动一个月，能不能将时间再往后挪？”

　　“不行的，当初合约不是签好了吗？后面还有许多剧组要拍，这样肯定要加钱。”对方态度很坚决。

　　“订金也是不能退的。”赵经理又补上一句。

　　坐在一旁听着的姚光本来还没什么感觉，听到最后居然有种前途生死未卜的茫然，万恆连片酬都斤斤计较，这下女主没找着，场地退不了，怎么开机啊？

　　正出神着，万恆那挂了电话：“姚光。”

　　“啊？怎么了？”姚光回神，呆呆地看着他。

　　“要不你演女主角吧。”万恆戴着黑框眼镜，目光专注地看着眼前的车况。

　　啊？什么？她演女主角？

　　姚光彻底蒙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