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可望（王维X裴迪）》临安客

15、第 15 章

　　玉真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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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醒来之时，狱中已经扑朔起了火苗。身上没有一处不在灼热地疼，唇干的快要裂开了。

　　有脚步声渐近，我想怕是又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有一个女子的声音轻起，“他就是裴迪？”

　　“回禀殿下，是的。”罗运良的声音唯唯诺诺。

　　我努力抬眸，朝他们看去。只见一个身穿法衣、手执佛尘的女道士翩然立于跟前，举手投足尽是掩盖不住的贵气和雍容。我很小的时候见过她，在她的府上，她是玉真公主。

　　“若是我晚来一步，人就该被你们打死了。”她缓缓出口。

　　“公主言重了。下官......下官只是接到密报，说此人与王中丞行不轨之事，有伤风化，特将其带来问话而已。不知小小一事，竟然惊扰了公主，实属唐突。”他满口争辩。

　　“结果呢？罗理丞果真审出了些什么？”

　　“是是是。此人已经承认，与王中丞确实有染。王中丞好男色，□□理，这与朝堂肃正之风实有悖逆。”

　　我欲开口争辩，嗓子干涸的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理丞一定是错判了。”玉真公主轻甩一下手中的佛尘，看向他，一字一句道，“王中丞不可能好男色。因为，在沧州之时，我曾与他......有过男女之事。”

　　火苗恍恍惚惚，狭小的牢间只有我们三人。我和另外一人完全被震惊到，不知风光无限的大唐公主，怎么会轻易地说出如此私密之事来。

　　“殿......殿下......可是他自从妻子离世后，二十年未娶呀。”罗运良还在苦苦挣扎。

　　“那是因为他对他的妻子有愧疚。”玉真公主娓娓道来那些尘封的往事，“当年，从第一次见到他，我就情难自已地爱上了他。我是深受哥哥宠爱的大唐公主啊，想要什么，从来都没有得不到的。可唯独他是个例外，他爱的那个姑娘不是我。洞房花烛，他成了别人的郎君。后来，他触犯了圣颜，被贬沧州，我曾经去找过他，承诺只要他肯留在长安，留在我身边，我自然会去哥哥面前力陈，保住他在京都的一席之地。”

　　“可是他没有答应，毅然决然地起身远赴沧州。”她轻轻苦笑一下，“他对我多么绝情啊。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不久便收拾行装，到沧州寻他去了。我看着他与他的妻子，春日里踏青，夏日里赏荷，秋日里听风，冬日里寻梅，心中是那么羡慕，又是那么嫉妒。不久后，他的妻子便怀孕了。”

　　“我住在沧州的道观里。那日让寺庙的禅师以诗会为由，将他约置道观。文人相聚，自然得有美酒相伴。一群人做诗作画，乐得逍遥。众人散去之后，禅师将他引入我的房中。他喝了酒，有些醉了，看到是我，惊讶之余，恭敬又得体地问候。可我再见他，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情感，于是......我为他递了茶，那里面加了催|情的药，在我的引诱下，我终于得偿所愿了......”

　　“他即将分娩的妻子见他夜深未回，忧心之下跑来道观寻他。天下之事，也就是如此的巧合。那么多的厢房，她偏就准确地找到了我们那儿。她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早产而亡，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也夭折了。我知道，随着他妻子的离去，我们之间也永远横亘了一条鸿沟。我们两人，也永无可能了。”

　　“所以，你说他好男色，此事绝无可能。几十年未娶，只是因为他对妻子心怀愧疚罢了。我听说他也戒了酒，从此再不饮一滴，大概也与此有关。我已经将所有的实情，全部讲给了你。”她指指我，“这个人，你必须放了他。若是理丞执意坚持，我亦无话可说。我此刻虽无实权，可当今天子也喊我一声姑姑，我不介意在他面前重新陈词一遍，以免别有用心的人污蔑王中丞。”

　　“下官不敢......下官马上放人......”

　　“还有，此事事关本宫清誉，此刻只有我们三人知晓。他自然是顾念他的朋友，不会将此事说出去。若是日后，本宫听到哪里有流言起，定然拿你是问。”

　　“下官不敢......不敢......定然守口如瓶，将此事烂在肚子里......”

　　被解下缚着双手的铁链之时，我无力地跌倒在高台上。地上的积水倒映着我蓬乱的发和血污的脸，我想，他到底是心软了，找了人来救我。

　　我想问他的问题有很多。我想问他，他究竟与玉真公主做了什么交易，答应了她什么条件，才能说服她来这肮脏的地牢，将那些不堪的往事说出来？我更想问问他，那昨日之人，究竟是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