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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红尘起(五) ...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最后轻挑一个剑花完美落势。薛省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拉伸了一下四肢,骨头的摩擦声咔咔作响,心道:“还是要活动一下才舒服。”
前世薛省在军营的时候常舞剑,颇为熟练。
一为鼓舞士气,二为亲近下属。
薛省眼尖,一抬眼皮就看到有人朝这里过来,是路清野,手上还提着食盒。
薛省面色一喜,揉了揉瘪下去的肚子,突然神色变幻,路清野身后跟着尤怜。
路清野向尤怜道谢,“麻烦你了。”
尤怜面无表情点头,甩袖走了,只留个匆忙的白色背影。眼睛都没扫过来,薛省不甘示弱。坚持不过三秒,他便后悔了,可那道白色身影彻底没了影子。
!!!哼,看不起谁呢!
“路兄,带的什么菜啊?”
“还问,看看不就知道了”,路清野打开食盒,薛省傻了眼。
炒三丝、炒白菜、几个灵果都是素的,一个肉菜都没有!
薛省用筷子在米饭搅了搅,痛心疾首地卖惨:“怎么全是素的?”他捂住自己的胸口,“我还受了伤呢。”
路清野道:“不是,你刚受伤。先吃淡一点,等你好了,我带你去山下霓衣镇的醉仙居好好吃一顿。”
“醉仙居好说,我的棠离酒怎么样了?”
路清野道:“放心,我把酒寄在醉仙居,就等我们过去了。”
薛省问道:“路清野,你怎么和尤怜在一块啊?”
他道:“你说这个?你这里离得远路又复杂,我没太认得清路,迷路了刚好看见尤怜,就叫他帮我带下路了。”
薛省:“你昨日还说了他的坏话,他能帮你?”
路清野道:“我再怎么不济也是云莱的公子,他将来要做宗主,总不能处处招恶,毕竟三清不比其他宗门,旁的弟子都可以竞争宗主之位。”
薛省觉得这个理由不顺,抛开天资修为不说,才,德,礼,态无一不精通。他将来哪怕不做宗主,在上界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同时他觉得很奇怪,记忆里年时的尤怜翩翩有度,克己复礼,淡然如水。即便你把他惹怒,他最多把你吊起来狠狠打一顿,或者再也不理会。
可现在的性情古怪,易怒心情阴晴不定,让他转不过脑子,真是闹心!!还不如直接吊起来打一顿。薛省很快吃完,饭菜一粒都不剩。
路清野走之前提醒道:“明日要上早课,这里偏远,足足要走半刻钟,晚了就赶不上早膳。”
薛省:“……”
转眼三月已过,灵猎即将到来。这三个月里薛省安分了不少,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路清野每日下课就去武练场练靶子,尤怜要学习家中事务,薛省十日才能见他一回。
无聊得很,难免在课上会打个小盹,发个呆之类的。
三清的小型藏书阁,放着弟子常用的书籍,三清重要的典籍则是放在大藏书阁,还必须用手牌进出,因此为了方便听学的弟子特地设了一个小藏书阁,说它是小,可它真不是表面意义上的小啊!
足足七十多列,望不到尽头!
“老、不,夫子……你说什么?!”
尤清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早已知道薛省后面省略了什么字词,正了正衣襟,没好气道:“我说将这里所有的书全部擦拭一遍,听懂了吗!”后面一句几乎是喊出来的。薛省想听不清楚都难,除非他耳朵聋了。
尤清仁看他这幅神情甚是不雅,眉头狠狠皱起,“没有做完,就别出来。”
“!!!”
这么多!!别说今天,他干两三个天也做不完!
还有,明天就是休沐了,他不需要休息,沦为资本家的驴嘛!不用去抢棠离酒吗!更何况路清野约了自己,今晚去醉香居吃饭呢!位子都订好了。
薛省正欲准备一场唇枪舌剑,跟尤清仁好好讨论明日休沐的事实,可看到尤清仁一脸的你不要和我说话,不要理我,简直和尤怜如出一辙。
薛省神色一靡,满脸写着不情愿,被逼迫。薛省可不是尤怜,尤清仁懒得理他,任你委屈,宽袖一挥,转身就出了藏书阁,顺带还优雅地关上了藏书阁的门,设下禁制。
留下独自跳脚的薛省。
薛省随手翻看几本符咒书,都是很基础的法阵咒术内心吐槽有情人不地道有本事放点高阶一点点书啊。如果要用比喻的的话,医术他是地上的烂泥,而法咒方面可谓是天上皓月。当年修真界,自诩第一,无人敢说第二。
他来了兴趣,自从和雨枝国斗争后,已经很多年没翻看过阵书了,如今翻看这自个眼中如同稚言的阵书,三分感叹五分激动,还有两分挑剔。
他对法阵一向挑剔,眼下又没别人,只有自己,没办法。
于是,多年不写不研究法阵的将军,执笔写阵法,并在旁边写上自己的鬼画符。
改完之后还特别满意,自演自夸,不过他这人多兴致来得快去得也快,都是些低阶术法,薛省很快没了兴趣,而且五脏腑发了牢骚,叫个不停。
唔,饿了。
吃不饱饭,对尤清仁产生极大的恶意,拿起书架上的书,拿起墨笔,一张古板的脸跃然纸上,正是尤清仁。
薛省嘿嘿傻笑,给他加上两撮胡须,不行这里也不满意,再给他加点麻子,气顺了还觉不够,重重地摔在地上。
倏地,脑筋一转,他突然想要当“好人了”。
这里的藏书一直是尤清仁管理的……
哈哈哈哈!想到接下来干的事,薛省不自觉的笑出声来。
为了他们健康着想,“好心人”挑了几本看起来少有人会翻动的书籍,尽量避开什么君什么诗啊,食谱什么就不错正所谓秀色可餐嘛,一阵涂涂改改,栩栩如生。
看着自己满意的画作,心道:“不错不错,没有退步,不愧是他。”
薛省虽然笔烂,但画技绝佳。年少流浪时,没少见男女之间的风流韵事,画得那叫一个神形俱佳。勾墨画笔画起有情人来,也是得心应手,想想尤怜也很可恶,也添了上去。
他一边画一边忍不住笑,书面上的玉人儿因为乱颤的笔五官扭扭歪歪,脸歪了,另一个大小眼,于是更好笑了。最后笑倒在地上捂住笑得抽痛的腹部。
他不禁幻想之后的场景。
想着想着,是越来越觉得好笑,肚子都承受不住了,不行了,如果有哭穴这种东西他一定会点。
他一阵操劳,不觉力乏,画至兴起居然发现没墨了!有些败兴,不过气是出了,像只小猫崽子,走路尾巴都翘起来了。
夜幕似一张泼满徽墨的宣纸,阴沉而厚重。几声闷雷响彻天际,豆大般的雨点落在树叶上,压了枝头。三清藏书阁内灯火阑珊,冷香暗浮,光影交织。
蜀地多雨,不过三清这种仙山却是少雨。一年也难得见几次,若要用水,一个唤水术即可,再者三清北面还有一条小溪。
薛省看着窗外的雨点。
金瑶那段鲜少下雨,可就在薛家灭门时,下了一场极大的暴雨。
雨和血混合在一起,墙壁上,屋檐上,地下,入目都是触目惊心的红。
他死的时候仿佛也下了一场雨,一个庆祝他死了的甘霖。
夜风猎猎,窗外四面八方传来庭院雨声,薛省眼神暗淡地蜷缩躲在角落里,视线停在了窗外的响雷。
说来惭愧,嗜血将军竟然害怕打雷,人称雷钻被,除了师傅知道,就还有……那个人了。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走动声,里面还夹杂着巨大声响的雷,本能地缩了缩身子,眼睛从臂弯里半抬起来,悄咪咪地偷看。
门突然打开,他心下一惊,心都提到嗓子眼,咽不下去,赶紧把头埋进臂弯里,不敢睁眼睛。哪怕是将军遇上自己怕的东西也很怂。
步伐一步一步,如同击打心中鼓擂,紧张至极。直至到他跟前没了声响,薛省半张开眼,入眼的是一双白色的锦云靴,再上面是白色的衣摆,顺势而上,是一张淡雅至极的脸,薛省眼睛半遮,只觉得是个美人。
美人薄唇轻启:“夫子让我给你送吃食。”一听这个声音,薛省立马站起身来,抖擞精神,丝毫没有半点害怕的模样。
美人似是催促,补上一句,“你吃快些。”薛省刚要说话,却硬生生地逼了下去。
大抵是知道他吃得多,饭菜备了好多,连饭都添了两碗。
薛省吃得很慢,细嚼慢咽,可即便这样他还是撑着了艰难地咽下最后一口饭,艰难说道:“下次不要添这么多饭,吃不完的。”
尤怜:……
见尤怜没说话,他没找个话头,细细地收拾一下碗筷,收拾得急,没发现食盒底下还压着什么。尤怜却是一眼瞥见了,没说话。
还没等薛省说什么,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已经接过食盒,淡淡道:“明日依旧是这个时辰,你且快收拢书录,这里的古籍对灵猎是有些好处的。”
话音刚落,尤怜转身离开。
一道惊雷落下。
薛省不自觉缩了下身子蹲在地上,手控制不住抓住了前面。
尤怜回头,他的衣角被一只指节发白的手给拽住了。
过了半晌,手主人犹豫了一下,低声问,“你能不能陪我一会,我、怕……打雷。”
看惯了手主人平日的跋扈,第一次见他如此脆弱的神情。一开始竟还有些不习惯。一时愣神,薛省见他没有说话,他蹲在地上看不到他的神情,只得见这人的墨发用白发带高高绑着,马尾的发丝和白发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显得颇为冷清。
“怕?打雷?”
两人的目光在雷声中交织,轰隆一声,电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几乎不近人情。
薛省见他没有再说话,一瞬间懂了他的意思,手慢慢地从他衣摆上挪了下来。被他抓住的那片衣摆,褶皱得厉害。
怜,本身就有怜惜之意,可尤怜这人,没有,不管是对自己还是他人都没有任何怜惜之意。
没有温言软语。
他甚至都没说话,没瞧他一眼,转身离开。
愤怒之余他忽然觉得有一丝难过,前世死时都没,还有一点委屈。
一点,就一点……
他的爱恨向来澄澈分明,有爱才会有恨。前世薛省多么不想承认说不在意羞耻,他带着一腔热意一身反骨爱了一个男人,一个男人啊。那么多的美姬仙子他都没兴趣,偏偏爱上一个男人,结果那个人还一点不喜欢他,处处跟他作对,让人恨得牙痒痒。
临死前去咬他的脖子,也不过是一个毫无根据传闻。
上辈子他也说不上来,什么时候喜欢上了他,明明一开始的关系并不好。他对他的态度也一般,甚至说不上友好,可他却泥足深陷,无法自拔。等到好不容易剥皮抽骨抽身泥潭,转头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又扎进去了。
现在回想起来,他是什么时候瞎了眼。
门再次被推开,薛省却没有当时的害怕,有的是愤怒与尖锐。
老混账!
但看到尤怜衣物湿了半边,如一盆冷水浇上心头,瞬间没了怒火。薛省发现这人有种魅力,哪怕是不想悔过,只一眼就让人沉溺其中无法自拔的魅力。
眼睛一直盯着尤怜仿佛在问:“你是回来陪我的吗?”
尤怜没有说话,坐到书案上散下怀里的书,或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瞥了他一眼,从薛省诧异的目光中,端出一盘糕点。
是给他的。
尤怜从储物袋取了蜡烛,宽袖一挥,火光在他掌中,半边脸被烛光映出浅色暖意。一时间,让人分不清前世还是今生。
薛省愣住,等他回过神来,屋子不复黑暗,暖意一片。四周点上了蜡烛,一片光明,而尤怜是执灯人。
半晌沉默。
尤怜在书案上批改文书,薛省则席地而坐静静地看着他,有一搭没一搭吃着糕点,就这样隔座而望。
或许,像在这样的某个瞬间,他才瞎了眼,蒙了心。
正近子时,雨声渐渐小了,雷声也断了。尤怜斜支着头,有些困意。薛省还精神得很,蹲麻了,起来活动活动双腿。
好了之后,转身发现尤怜阖上了双眼,在小憩。
他不自觉地走过去,呢喃一声。
“尤怜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讨厌我……”
“不喜欢我……?”
声音极细,似耳语的呢喃。话语一出,连薛省自己都震惊了,像是羞愧苦恼双手掩面飞快地蹲回刚才的角落里。
就在薛省转身的瞬间,身后之人凤眼半阖了,他向来眠浅,刚才薛省一番动静把他扰醒了,没了睡意,却也没睁眼。
修仙之人耳聪目明,刚才薛省的一番话,他自然听了个明白。尤怜觉得他没由来的委屈,他们的关系不过同窗。见面的次数不下十次,且十次有八次是不愉快。于他而言,喜欢谈不上,讨厌,他那么多精力,顶多就是烦。
他问道:“你委屈?”
声音淡淡,在薛省听来却是犹如一股冷水来,直浇心上,拔凉拔凉的。
薛省一愣,是啊!前世早就随着风雨消散在尘土中。现在的他们,无任何交集,在尤怜眼里,他只是一个爱顶撞长辈,顽劣不堪之人。
他笑了一声,“没有,我就随便说。”他揉了揉自己腿,看见尤怜又在处理事务,笑着问道:“我这人是不是真的很讨厌?”
尤怜停笔,目光冷淡地看向他,薛省被他看着,心底容生几丝紧张。
尤怜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不要一直蹲着坐在地上,显得粗鄙。”
薛省:“……”
确实,不论坐还是蹲,都极其地不雅,蹲的时候敞开两条腿,胸口贴着腿。按路清野的话说,他蹲着像在如厕。
尤怜自跨门进来,就看见他蹲着,吃饭蹲着,他去而复返还是蹲着。情爱他没历经过一遭自然是说不上来,太多细枝末节记不住。
晃了晃脑子,思索无果,索性放弃。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出自唐代诗人杜甫的《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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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红尘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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