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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酒醒帘幕低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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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指的第二十五天,迎的是我十六生辰。
贺楼家室悬灯挂彩。车辚辚以至马之萧也。朱红门上垂珠帘珑,鸣玉如风铃,在风中静了,喧起一室闹腾。
贺楼椿唤我去厢房。我疑心父亲要说什么夏家的事,不料他却拉着我说婚配之事。说京城洪氏大小姐——洪三的亲妹妹洪意宣正值及笄,门当户对,再合适不过。生辰宴正请了意宣。见了面可以把酒言欢。
听这语调说来,洪意宣貌似也不是什么矫揉造作的金玉小姐,我提起了兴趣,并未着急推托,答应家主见见洪意宣。
生辰宴就这样开始了。我特地换了一身新袍,不管最后能不能谈成,也是出于礼节。贺楼椿忙着敬酒,我坐在主位旁一位,问父亲洪意宣是哪个。贺楼椿指了指一旁披着裘皮大衣,面色冷峻,手持虎玉符的女子:“你们去谈谈。”
眸色清亮而冷冽,像寒渊,像故人。抬眸却是盈盈笑意:“承蒙指教。”一时间我改变了想法,决定不与她谈婚配的事。天高云淡到渐渐日暮西垂,丝竹之音转到落笔成锋,我们有百般惊喜,接下来便是万般珍重。
直到会当月下,我和她举杯对饮,贺楼椿见状索性将宾客遣走。院中闲潭落花,一酌就几杯,竟有了醉意。铺天盖地月下情愫流转,洪意宣就着这广寒玉婵谈起当下从前。
从小体弱多病,易染风寒,却偏偏大权在握,玩弄权势。不但不像大家闺秀,且还被流言批判说一身阴鸷,定要乱了这太平盛世。
潦潦几句,我的心便一阵刺痛。不由得对上她清冽的双眸,我下定决心似的不再忍耐,在秋波的宛转下,拥了上去,却一阵心痛,堪堪在半道停下,只揽住了她的肩膀。
“若是洪镇天和贺楼椿相谈,要你我促成大婚,你······我不知晓你怎么想。若在我看来,虽有些草率,但……”我一时卡了壳,不知道说什么。
洪意宣低下头去,半晌才回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察觉她活里的深意,也沉寂许久。
她回洪家去后,我夜不能寐。
昏昏沉沉地睡到了晌午已时,刚一醒来,就发现洪家现任家主洪镇天和贺楼椿正在客房饮茶论事,洪意宣在一旁默不作声,但神色冷漠。
我凑近一听,原来是夏尚满的事。贺楼氏和夏氏交恶,洪氏又和夏氏有金钱上些许往来,数额不菲。洪氏不知道跟贺楼氏还是夏氏,洪意宣早知道断我两指的人是夏尚满,于是洪氏左右为难。
洪意宣眯了下眼睛,开口道:“父亲,既然我都要和贺楼川成婚了,您有什么权衡不定的呢?”
洪镇天愕然:“你知道了?什么时候?”
洪意宣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没作声。
洪镇天忙断言:“既然你们良缘已定,那和夏家早些断干净最好。”
洪意宣手指叩了叩椅子:“夏家那边,我去解决,不劳您费心。”
贺楼椿一听,满面春风:“阿宣,良辰吉日,你来挑,你们能过好是再合适不过的了,我和镇天,尽可能准备彩礼和嫁妆,如何?”
洪意宣应了声“好”。于是靠在椅背上,不再说话。
临夜,薄薄衾被裹不住满心寒意,洪意宣一时头疼,但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只频频叹气。
临夜深闭门,衾枕寒时醒。
勿把梅枝折,且听梅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