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hapter 1-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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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
我只是沉默地待在原地，所以能清晰地感受到红雨的手渐渐与我的交叠。她的呼吸声很大，手上都是汗。我在脑中描绘着红雨的身形，手移向她的肩膀，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势紧紧环住了……或者说是束缚住了红雨。
如果红雨是代行者，至少红雨是无法杀死任何人的。如果待会没有任何人死亡，那么一切仍然存疑。但如果待会有其他人死亡，而红雨被我禁锢着无法移动……那么至少，红雨的嫌疑会小很多。
没错，我对处死红雨仍然抱有犹豫。假如一定要我选一个可疑的人，我一定会选择红雨，但……既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她就是代行者，我不愿意放弃作为人的良知，去杀死另一个人……
现在，我的手上应该沾上了血迹吧，毕竟她身上还沾着骆驼的血呢……但是，似乎有什么违和的地方。
……好像，没有闻到血腥味。
摸一摸红雨的斗篷，好像也没有湿润的触感。
红雨抖了抖肩膀，小声地问：“干什么呀？”
血呢？
没等我好好思考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光线又渐渐恢复了。
我适应了一下亮光后，马上定睛看向了身边的红雨。她身上的血果然消失了……可是，为什么会凭空消失呢？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不行，用常识来解释这里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啊。只有将自己的思考融入灵魂，融入这些……死人，我才有可能看穿真相。
红雨好像也注意到了我的疑惑，扯了扯自己的斗篷瞅了瞅，又看了眼自己曾沾血的双脚，也喃喃着：“血不见了……”
大家的位置还和黑暗来临前一致，没有人死亡。君影站在离我和红雨不远的地方，顺着自己的小辫子，有意无意地往我们这边瞥。紫阳则紧紧闭着眼睛，直到终于意识到黑暗已经消失了才缓缓睁眼，想必非常紧张。
靡愣愣地望着地面，又按了按自己的耳朵，脸上显出一分疑惑后又抬起头扫视着所有人，视线在红雨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又很快移开了。他微微张口道：“看来今晚，无人死亡啊。我本以为为神明献上祭品对代行者来说优先级是最高的，可代行者仍然会为了降低自己的嫌疑而有取舍地杀人……代行者就这么不着急吗？”
紫阳挠了挠头，小声道：“降低自己的嫌疑？什么呀……？”
“意思是，我为了降低自己的嫌疑而在刚才的黑暗中放弃杀人，对吗？”红雨直视着靡，挺了挺腰板往前走了两步，冷静地回应道。
靡微微点头。
我略加思索便说：“但实际上，就算她真的是代行者，想要杀死某一个人也是没办法的。因为我刚才一直在她身边，她有任何举动我都会注意到。”
“看来，也可能是因为椿你的行动导致代行者无法行动……但这也是我好奇的，如果红雨是代行者，她应该不顾一切地为神明献上祭品。如果椿你阻挡着红雨，那么如果红雨有其他的目标，就应当直接将阻挡着她的椿杀掉。”靡托腮思考着。
“不是红雨！”君影唐突地嘀咕道，并且又重复了一遍，“不是红雨……”
山梦毫不意外地笑了笑：“好奇怪。刚才最先主张红雨就是代行者的人应该是君影，对不对？为什么突然改变态度了？”
画戟很明显地显出不理解的表情，紧皱着眉头道：“我记得是……山梦突然说了一些怪话后，君影的态度就突然改变了吧？唔……是说‘红雨可能是灵魂’这件事对吧？山梦强调了这件事，君影就变得很激动。”
被提到的当事人相当不自在，君影闪躲着画戟的眼神，不断抚摸着自己的右臂。红雨试探性地发问道：“君影，你是不是认识我？还是说，你知道什么？你的……你的目的是？”
如果观察的话就能发现，君影一直在努力将话题导向红雨身上。不论是一开始陈说我、红雨、山梦的嫌疑，并努力让大家一起给红雨投票，还是之后突然转变方向，表示红雨不是代行者……君影的话题，始终围绕着红雨。红雨本人应该更能感受到这一点。
可我并不清楚，她们二人到底有什么关系。红雨似乎也不知道，毕竟她已经失忆了。
“目的？”君影愣了愣，咬着牙握紧了拳头，一时半会不知道如何开口，“我能有什么目的……我才想问，大家的目的是什么？现在我们这么努力地讨论，又是为了什么？”
君影说话时身体在发颤，她就好像正努力压抑着什么，面包香突然扑面而来，我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奇怪，为什么君影身上一直会散发面包香呢？以她是面包师为由解释的话也不是不行，但是想要仔细去闻的话却又闻不到了。况且我站得也离她有些距离，为什么时不时还是能闻到那若有若无的面包香呢？
而且这香味也和当时君影做的那个面包散发的气味不同，不过面包的味道本来就没有多大差别吧……可为什么我又能闻出来君影身上的味道和那个面包的味道之间的差别呢？
我钻起了牛角尖，连她们的对话也没太认真听。只是在我眼神飘忽的时候，我又被红雨脸上的黑色十字印记给吸引。
我盯着那个印记看了一会儿，又不自觉嗅了嗅那股味道。
等等……
面包香……？
为什么我会觉得那股味道是面包香？
这分明……这分明是花的香味啊？！
在我意识到这件事的瞬间，红雨身上那骆驼的血迹——清晰可见。
明明刚才消失了，为什么又出现了？！
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我似乎窥探了什么不该为人所察觉的秘密，不由得感觉到四周变得昏暗了不少。而当我定睛再朝红雨看去的时候，她身上的血迹又消失了。
而其他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或者说……只有我“看见”了。
能够得出的结论是，我对事物的认知似乎被篡改了。面包香实际上是花香，我居然一直没有察觉到这件事……那么面包的实体会不会其实就是花朵呢？山梦和红雨应该在当时吃出了花的味道，但君影当时解释过面包中加了花朵，所以应当不会起疑。
不过就算她没解释，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一般来说怎么会有人怀疑“面包”不是“面包”呢？那不是违背常理的事情吗？我们人类一直遵循着常理生活至今，但在这个灵魂生活的地方……就不一定了。可是灵魂……虽然我仍然觉得灵魂居然存在这件事这太离奇了。按一般人对灵魂的理解，灵魂在人出生时便存在。但按他们的说法，灵魂即是人类死后的产物吧。
人类死后成为灵魂，然后失忆，四处流浪。细想来颇有些喝了孟婆汤之后的感觉，难道阴曹地府真的存在吗？那这个布罗门村庄又是什么地方？神明应当需有信奉者，“花神”和怪物，祂们因何而存在？
凭我一个人想也想不明白。但可以肯定的是，君影一定知道些什么。既然连我都能隐约察觉到面包香的古怪之处，那么负责制作面包的君影不可能不知道她手里的面包其实就是花朵。她察觉到了，但仍然延续了这个谎言。我不知道安娜托利亚等灵魂是否也能察觉到这件事，但这也不过是知晓内情的人数增加与否的问题。君影，一定是突破口。
而红雨身上的血迹……如果是我因为害怕而产生的的幻觉倒没什么。可这幻觉跟在那面包香后面出现，让我不得不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假如这是我不小心窥见的“真实世界”……血迹不会消失，那么现在发生的一切根本就不是一个所谓的为神明献上祭品的“游戏”。游戏是虚拟的，游戏是有目的的，只要达成通关条件，一定可以走向胜利。
我很清楚，这里当然不是简单的游戏世界。会有人因此而死，所长就是……
只是有一个可怕的猜想涌入我脑中。如果……这一切都是现实呢？连我自己也不明白我的顾虑……
我犹豫地从红雨的脸上移开视线，慢慢往君影的方向看去。
红雨慢慢道：“我们的目的，当然是为了找出代行者。”
君影没去看红雨，而是用凶恶的眼神看向安娜托利亚等人：“那你呢，安娜托利亚，还有画戟，你们呢？”
安娜托利亚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疑惑地说：“君影你突然怎么了？我们当然也是为了找出代行者，阻止神明。”
安娜托利亚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画戟。画戟眉头紧锁，面色阴沉，似乎隐约猜到了君影话中的意思。
“我知道让人类离开这里的方法。”君影的话掷地有声，而她口中的话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不止我，画戟也知道。山梦刚才的疑惑不无道理，照她说的，只要让活人在死地死亡，你们就会回到现实世界。”
回想起差点被画戟杀掉的经历，我问道：“但是现在的时间应该已经静止了吧？怎么才能做到……难道，你指的是被代行者杀掉，或者是被投票投出去？”
君影郑重地、缓慢地点点头。画戟看君影是这个反应，忽然眼底茫然地低下了头。
红雨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所以君影，你是希望我们人类赶紧离开这里对不对？原来你是为了这个！你是想要保护我们才……”
安娜托利亚整个人都像是呆住了，她似乎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而君影怒气冲冲地走到画戟的面前，画戟也紧皱着眉直视着她。二人身形虽然娇小，但却散发着相似却不同的“生人勿近”的气场。画戟像浑身带刺的绿菟葵，锐利而冷酷。君影则是脆弱含苞的幽兰，遗世而独立。
“我们已经死了，死了——！为什么要让人类为我们陪葬？他们有什么理由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放弃生命，什么阻止代行者阻止神明……就算人类是代行者又怎么样？什么传说，什么神明……我都不想管……”君影的声音渐渐减弱了，“我只是希望，人类能活下去……红雨能活下去……”
红雨看了一眼靡，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道：“我该不会，和靡一样是变成人类的灵魂吧？所以君影认识我？”
山梦事不关己似的轻笑了一下：“说不定呢。”
“被投票投出去的人类，会永远留在这里。”画戟盯着君影琥珀般的双眼，在对方闪躲眼神之后，画戟直接捧着君影的脸逼迫对方直视自己，“只有被代行者杀掉的人类，才会回到现实世界——君影，我才要问你，你的目的是什么？”
这回轮到君影缄默了。不，比起故意缄默，更像是听到了什么闻所未闻的事。
“你说……什么？”君影颤抖地吐出话语，然后用震惊的目光看向红雨，“红雨……红雨她当时不是这样说的……”
红雨愣住了：“什么‘当时’？我……我说过什么？”
画戟将手搭在君影的肩上，沉重地说：“原来如此。君影，你被骗了，被……‘神明’。”
画戟的手直直地指向了红雨。
红雨脸上的黑色十字印记，此刻显得异常诡异。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Chapter 1-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