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Chapter 1-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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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来的太突然，我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是有一种强烈的、可怕的预感，不自觉地涌上我的脑海……
她要死了。
不忍看到她的惨状，我合上了双眼。视觉的缺失让我的其他感官更加灵敏，那吊灯的玻璃间碰撞的声音变得更加明显，听惯了老旧木板的声音后，这声音竟清脆得像是天真的孩童在嬉笑，是那教堂内彩绘玻璃的破碎声，神圣、庄严，像是天外之声。
可世界突然变得非常安静。
静得只能听见钟表转动的声音。
钟表……钟表？
我记得芙蓉公馆根本就没有钟表，平时也没听到哪儿有钟表的声音。哪里来的钟表声？
“滴答、滴答。”
钟表在转动——
吊灯破碎了。噼啪声震耳欲聋，在封闭的芙蓉公馆内则更甚。伴随着吊灯的破碎，光线也弱了不少，但每间客房的门边都设有小吊灯，我仍然能看清眼前的景象。我被吓了一跳，实在没有忍住，条件反射般朝下面看了一眼。
从天而降的少女，在我心脏几乎停跳的那一刻——消失了，并且完完整整地躺在离破碎吊灯的不远处，连碎片也未压到几片，看起来没受任何伤，一副恍惚的模样。少女失神地蜷缩成一团，汗如雨下。这时我才注意到，她的嘴里含着紫色的花朵，似乎是没能完全吞咽下去而微微吐出些花朵，就好像从她的喉管处长出来了一样。从头到脚都是紫色的她，就像一簇雨后的绣球花。
我愣住了。
从这个高度摔下来，她本来应该……面目全非的……
可是她不但活得好好的，甚至没落在那吊灯上！
急促的脚步声从入口传来，画戟和安娜托利亚似乎已经回来了。在安娜托利亚的身后，能看到君影正不知所措地扯着自己的衣角。画戟一边冲过去扶起紫阳，一边用焦急到破音的声音喊道：“紫阳——！你没事吧！”
“紫阳”应该是那名少女的名字，紫阳咳嗽着将口中残存的花吐了出来，茫然地看向了画戟。
安娜托利亚安抚了一会儿受惊的君影，喃喃着“我去叫靡和拒霜”便匆匆离开。
我回头想看看红雨的情况，却见刚刚那死去的骆驼已然消失不见了，只有未消失的大量血迹能证明那骆驼刚刚还在这儿。
……简直就像所长消失的时候。
我惊愕地喊道：“消失了？！”
红雨缓缓抬头，对上我的眼，又迟疑地摇摇头说：“骆驼，融化了。”似是注意到我疑惑的目光，她又呆愣地补充，“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融化’这个词是我能想到的最合适的了……明明是血肉之躯，却像是只有血液存在一样，自然地化成了血水融进了这滩血迹里……”
她的描述我能想象，但很离奇。但离奇的事已经经历了太多，我竟然很轻易地被她说服了。
“红雨，你还能站起来吗？去和她们会合吧，大家在一起好好把事情搞清楚……搞清楚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我朝红雨伸出了手，红雨握住了我的手慢慢站了起来。
我们匆匆下楼，安娜托利亚也带着靡过来了，君影面带惧意地看向满身是血的红雨，画戟陪在紫阳的身边警惕着周围。所有人都已到齐，唯独不见拒霜的踪影。
安娜托利亚解释道：“拒霜她睡在芙蓉公馆后的花园里，通向花园的钥匙只有她有……但是她怎么叫都叫不醒。她经常睡在花园里，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唉，先不管她了。”
靡环视了一下众人，沉静地开口：“游戏已经开始，现在似乎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
“奇怪的事情太多，都不知道该先讨论哪件了……”画戟揉了揉额头，瞥了一眼看起来就很可疑的红雨，手上的长针蓄势待发，“首先，红雨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希望你能够好好解释。虽说游戏开始前你是身份干净的人类，但游戏开始后可就不同了。神明选中的代行者就在我们之中，那家伙会将我们赶尽杀绝。”
红雨下意识想回避这个问题，于是避开了画戟的眼神，但又意识到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于是支支吾吾地答道：“这血是我、我的骆驼的……就在刚才，什么都看不清的时候……所以，它已经……”
众人沉默了，没有人愿意逼她说出那个真相。红雨说不下去了，她低下了头。她要怎么陈述“自己的朋友死去”这个事实？
山梦担忧地凝视着红雨，然后慢慢靠近她，握紧了她的手，想要给予她一点力量。山梦冷静地续上了红雨的话：“那只骆驼，死了。”
画戟愤愤地收回了长针，咬牙切齿道：“代行者的手笔！”
靡托腮沉思了一会儿，挤了挤眉毛像是怎么也得不出答案。这时我注意到，他左手的小拇指上有一个红色的十字印记。靡注意到我的视线，低头搓揉了一下自己的左手小拇指，不知心中作何想法。靡疑惑地发问：“可如果代行者的目的是为神明献上祭品，为什么它要选择红雨的骆驼为目标？”
我们面面相觑，没人回答得出来。
安娜托利亚捋了一下头发，酝酿半天才问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这骆驼是哪里来的？作为人类的记忆，你还有吧？我在布罗门村庄接待的灵魂虽然不多，但倒是有带着其他生灵来的灵魂。但是人类的情况我就不清楚了。”
“我没有来到这里之前的记忆。”
红雨的回答令人大跌眼镜。
我惊讶地问道：“你、你没有记忆？可是……你记得自己的名字啊，怎么会呢？所以你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布罗门村庄的？”
“昨天吃完面包后，我就忘记了很多事。我以为只是我健忘而已……但仔细去回忆，就发现完全想不起来那些事了。包括骆驼的事……我记得它对我来说很重要，但是关于它的记忆我已经忘记了。怎么来到布罗门村庄的……也是一样，我都忘记了……”红雨犹豫地望了一眼我，接着又抚摸了一下左脸，整理着思绪开口，“失忆是在吃完面包后发生的……安娜托利亚，你对这个现象有没有什么头绪？”
安娜托利亚顺着红雨的动作看向了她的脸，那个变黑的十字印记看起来格外的异常，再加上红雨的脸上本就带有两个十字印记，就更加奇怪了。安娜托利亚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红色十字印记，人一下子就愣住了。
“吃过面包后灵魂会死去，并失忆。但红雨你没有出现猝死的表现，而且也并没有缺失全部的记忆。在过去，我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所以我也无法解释。”安娜托利亚冷静地回答，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她对红雨的狐疑，但她并没有将这份疑惑摆到台面上来。若是现在提出了红雨的异常之处，也许红雨会被推上风口浪尖。
君影躲在角落里，这时才发出了些微弱的声音：“双重人格？”
红雨马上就注意到了君影的话，偏头看向了君影，想要施与这个看起来很内向的姑娘一些鼓励，却只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但红雨满身鲜血的模样也许确实是太过于吓人，君影被惊得几乎要跳起来，但还是壮着胆子往我们这边走，放大声音道：“我在想，如果红雨作为人类是双重人格的话，会不会是吃面包让她的一个人格消失了？”
安娜托利亚点点头：“新奇的角度，但不无可能。”
我否定道：“但按你的说法，也就是‘灵魂’等于‘人格’，那么没吃面包的我暂且不提，同样吃了面包的山梦也没有出现失忆的情况啊。”
我看向山梦希望能得到认可，但山梦像是还有所顾虑，对我微微摇了摇头。
靡也不赞同君影的说法：“我们一直都是以吃面包后是否猝死来判断是人类还是灵魂的，不好说。”
君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顺了顺自己的小辫子又陷入了思考。紫阳应该是缓过来了，在画戟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但她看起来还是很茫然。
画戟问：“我记得真正起到消除记忆的作用的，是面包里的花朵吧？”
安娜托利亚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画戟长叹一口气，头偏向紫阳说道：“她是紫阳。这家伙刚才嘴里含着绣球花。我刚才问过她，她说她一睁开眼就在那个大吊灯上，以为自己要死掉的时候，下一秒就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除此之外，她现在，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紫阳附和地点头，睁得极大的眼睛里充满着焦躁不安。
我疑惑地问道：“瞬移？”
画戟摇摇头：“就是瞬移。很奇怪吧？虽然灵魂这个概念本就超出常识了，但我也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瞬移。不管怎么说，她刚才算是逃过一劫。”
“我倒是知道，有一个灵魂有这样的本领……”众人等待着靡往下说，靡却轻描淡写地略过去了，“但他应该与这件事无关，所以就不提了。”
山梦口里默念着什么“时间快到了”，突然变得有些焦躁：“先不要管那些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到底是谁杀害了红雨的骆驼？”
还好山梦及时将话题带回了正轨。是的，思考那些没有任何意义，多半是怪物做的好事。就像那个传说，我们只有尽快找出代行者，才能避免作为祭品的命运。但其实当时我没敢仔细看骆驼的身体，并不知道伤口在什么地方，甚至连有没有都不知道，更无法从这点推断出凶手。
我问道：“红雨、山梦，你们还记得骆驼身上有没有伤口吗？”
红雨愣愣地回忆着，而山梦立刻回答道：“没有。至少我没有看见。”
“谁能在那短短的时间里做到这一切？”
画戟很自然地抛出了一个疑问。她并没有将矛头指向我们三人的意思，但在她说出这句话的一瞬，她，以及在场的所有人便意识到了什么。
画戟吞了一口唾沫，接着自己的话说道：“黑夜来临之时，我和安娜托利亚正在带着君影回来的路上，靡在房间中，紫阳和拒霜当时也不在这里。只有椿、山梦、红雨……只有你们三人能做到。”
我当然明白自己不可能是凶手。可是……就像她说的一样，我自己也明白凶手很可能就在我们三人之中。
如果做出这等残忍行径的人真的在我们三人中的话，如果怪物的代行者、要讲我们逼上绝路的家伙真的在我们三人中的话……我不敢细想，可我不得不思考。
我并不清楚怪物在选择代行者后，代行者自己是否会知道自己已经被选中了，也不清楚代行者为什么要帮助怪物做这种事。
是红雨，还是山梦？
还是说，是连本人也不知道的，我自己？
君影的眼神突然变得冷酷：“现在也无法排除出一个人选来。只要将她们三人都杀死，就能结束一切吧。”她身上那股面包香突然就让人充满了憎恶。
四面八方的视线集中在我们三人身上——
我感到头皮发麻。一股冷意袭来，我只觉从头到脚都被刺骨的寒冰侵蚀，惊愕和恐惧致使我说不出一句话。
怀疑和猜忌开始在我们三人中蔓延。
如果不能推出一个人做替死鬼，那我们三人都会被处死。
是极力地陈说红雨和山梦的嫌疑，还是做出自我牺牲，让她们去探寻那不知在何方的真相？
我该怎么做才好？！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Chapter 1-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