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 1-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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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的时候，大家经常会聚在一起看电视。未来喜欢的音乐节目，年喜欢的推理节目，雪铃喜欢的综艺节目，眠妃喜欢的动物节目，大家偶尔也看些新闻、纪录片、动画什么的。看什么变得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大家待在一起的那种氛围，哪怕不说话也很美好。后来所长带着我们建立日月侦探事务所，虽然生意不景气，但大家都变忙了。不过，这个习惯依然被保留下来了。
可是以前最积极，最爱笑嘻嘻地和我们打趣的所长，总是默默待在我们身边，看着我们嬉笑打闹，看着我们争吵拌嘴。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仅仅只是看着我们而已。
你这个幼稚的、目光短浅的人啊。椿，你什么都没发现……
幼稚啊，幼稚啊——！
所长的半只脚已经跨入地狱的大门，她就在门那里微笑地看着我们。她知道自己要离开人世，与多年好友离别。她知道自己找不出任何真相，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她只能对一切缄口不言，绝望地死去。
她死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我不知道。
马上就要和她一样死去的我，大脑一片空白。
“看来已经来不及了。”
画戟的语调沉稳，带着一丝淡淡的懊悔。那懊悔不带有对我的任何歉意，就好像杀死我是一件正确而正当的事一样。我的性命、所长的性命、其他被怪物盯上的人的性命难道没有任何价值吗？若真是如此，那她又有什么好懊悔的！
直到意料中的剧痛没有袭来，我整齐的白衬衫也没有被鲜血染红，画戟在我惊恐的目光下拔出那根长针，但我的胸口仍然没有任何感觉。我才明白，她的懊悔，是对没能成功让我死去的懊悔。
但是她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我又没死？
“时间，已经被定格了。”画戟慢慢看向了安娜托利亚，“游戏开始了。”
安娜托利亚看着画戟空洞的眼睛，露出一瞬恐惧的神色，又马上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带着怒意说道：“因为有三名人类来到这里？别开玩笑了，那只是一个传说。你就为了一个传说，要把无辜的人类杀掉！我早知道你打的这个算盘，就不会带你来。”
她们口中的传说，应该就是山梦昨天告诉我的那个……“三名人类到临之时，永夜将会笼罩一切。狼人奉上祭品，作为神的晚餐”。
画戟双手抱胸，咬着牙道：“是不是传说，今晚就知道了。”
我似乎听明白了一点。因为现在时间静止了，所以我没有死？
虽然我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不过画戟终于想起来我这个差点死掉的人类解释一下，对着我一板一眼地说：“你的名字是椿，对吗？对不起，我刚才的确想要杀掉你，你值得这一声道歉。但我不会悔改，我认为我在做正确的事。”
她的想法倒真和我的猜测相同。猜是猜中了，我心里却不是滋味。
“三名人类到达这里的时候，神会在灵魂与人类中选出为神献上祭品的代行者，举办为神献上祭品的游戏。我是为了阻止这件事而来的。时间静止，就证明游戏开始了，我本以为你若是死了，这游戏便不会开启了，可惜还是晚了一步……”画戟心气不顺地叹了一口气，看到我渐渐理解的模样，又接着说，“A计划失败了，我还有B计划。从现在起，我真的会保护你们人类。”
她现在亲口说要保护我，我可不敢摸她的头笑话她了。她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小女孩，使用锐器的手法熟练地吓人。
我能够理解她的想法。如果我是她，我也许也会想要在游戏开始前阻止它发生。将我的性命和让怪物得逞这两件事摆上天秤的两端，我的性命简直轻如鸿毛。但她们一直称呼我憎恶的怪物为“神”，这怪物真有通天的本领不成？这样的话，该怎么对抗它呢……
既然已经能跟上她们的思路，我想要发问的事情就更多了。
“照你的意思，如果我死了，游戏就不会开启？”我问画戟。
画戟冷酷地点点头。
“可是，靡不也是人类吗？”我问出了一个埋在心底已久的疑问。看画戟的样子，似乎是认为只解决掉我一个人就可以阻止一切。但事实上，我、山梦、红雨和靡，明明是四个人类才对，难道画戟不知道吗？
画戟惊讶地问道：“靡回来了？！村庄的人员进入情况都是由拒霜负责传递的，她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这一声气沉丹田，山梦似是终于注意到了屋外的异常，头发还没梳就推开门出来了。山梦看了一眼没见过的画戟，脸上显出几分疑惑。
安娜托利亚给山梦一个充满歉意的微笑，应该是对吵醒她睡觉而抱歉。她回头看了一眼一楼的某处，那应该是靡的房间，就那么怔怔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像是领悟了什么一般，面色阴沉地说：“拒霜不知道靡回来了，别怪她。如果传说不假，靡便是神明为了保证能开启游戏而叫回来的‘保险’。”
山梦本来一边整理着自己的头发，一边听着众人的对话，但听完安娜托利亚的话后，她的表情却突然变得很凝重，急促地开口：“你们说的神明，到底是什么？‘花神’吗？”
画戟沉重地摇摇头：“不。是企图夺走‘花神’之名的一位邪恶的神明，我们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祂，我们只知道祂一直在我们身边。‘花神’庇佑着布罗门村庄，但祂却企图破坏一切。”
如果我想得没错，怪物，就是这个神明。
我问：“如果游戏开始，会发生什么？”
“没有人知道。关于游戏的一切都是大家道听途说来的，没有人经历过……好吧，好吧！应该是经历过的人都死了！”安娜托利亚握紧了拳头，她焦躁地跺了跺脚，然后用双手掩住脸，低垂着脑袋。安娜托利亚的心底防线似乎已经被击溃，终于认清了大家已经被神明盯上的事实。
虽然我也很焦躁，但我总是习惯性先安抚好他人。我下意识地想安慰一下她，却在靠近她的一瞬间发现了——她右手的小拇指上，有一个红色的十字印记。
我指了指她的手，迟疑地说：“安、安娜托利亚……你的手……”
安娜托利亚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在看到那个十字印记的瞬间，脸色变得煞白。画戟皱了皱眉，也开始在身上寻找着十字印记。我和山梦对视了一眼，觉得时机到了，于是我悄悄地把额上的创可贴撕掉了。山梦的一直带着头带，我正猜测她的印记会不会在头上时，就看到山梦将左手的运动护腕摘了下来，而她的手腕内侧有一道红色的十字印记。
山梦说的没错，游戏正式开始，意味着怪物已经盯上了我们，这个时候我们身上出现红色的十字印记才是对的。虽然我也不知道提前暴露印记会发生什么，但还是听山梦的话吧。
我突然想起了红雨。
第一次见到红雨的时候我就注意到，她的脸上有两个红色十字印记。她一点都没有藏着的意思，不会有问题吧……
我扫视了一下众人，问：“那现在，怎么办？”
画戟思考了一下，冷静地开口：“山梦和椿一起去叫红雨，我和安娜托利亚去通知其他人过来吧。”
安娜托利亚点了点头。
我敲了敲红雨的房门，又喊了几遍她的名字。红雨很快就打开了房门，看来她一直醒着。奇怪的是，红雨的斗篷拉得也太低了，她的背脊也弯得很低，手扒着门瑟瑟发抖。
“红雨，刚才我们的谈话你听见了吗？有大事要发生了……诶？”
我急切地向红雨解释，声音却在红雨抬头的时候渐渐变小了。红雨左脸的红色十字印记，变成了黑色的。
我不知道这个现象有什么寓意，但我下意识觉得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红雨注意到我的视线，于是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左脸，她的眼底尽是茫然。红雨抬头看着我，棕灰色的斗篷自然地从她的脑袋上滑下。她就那么颓废地站着，粉色的头发散乱在肩上，桃红的眼胡乱地游移。
她是一株枯萎的桃树，失了自信，失了繁荣。
红雨身边的骆驼慢慢将脑袋抵在红雨的肩上，红雨才回了神。红雨虚弱地说：“从吃完面包开始，我就感觉心里空落落的……胸口也很难受。你们说游戏要开始了……什么游戏要开始了？”
见到别人露出这样难过的表情，我总是会忍不住想施与怜爱。红雨也是受害者，她现在一定非常无助。我拍了拍红雨的背，红雨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抱住了我和山梦。山梦半推半就的，犹豫了一会儿也回抱住了红雨。
“对不起。”
红雨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马上就注意到了她右手腕处有一道青痕。
哪里来的青痕……？红雨遇到什么危险了吗……
对了，刚才有人拿着小刀想袭击我，但我还不知道是谁。那个时候我用力地抓了一下对方的手腕……
我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僵住了。
为什么……？她的理由也和画戟一样吗？可是红雨明明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她和我说“对不起”……这是在承认刚才的事吗？我有些抗拒地推开了红雨，准备开口质问她。红雨像是有点委屈，一双桃花眼眨巴眨巴的，不等我说话便张口准备解释。
就在这时，突如其来的黑暗来临了。和刚才被袭击的时候一样，什么都看不见了。
“山梦，红雨？”我试探性地问道。
“我在。”“我也在。”她们二人依次回答。
我就这样无言地站着，不敢轻举妄动。我们三人只能听到彼此紧张的呼吸声。
黑暗持续了没多久便消失了，光明袭来的一瞬间，我和山梦在短暂地适应眼前的光亮后，都愣住了。
“红雨——！”
我和山梦异口同声地大喊道。不是因为红雨出了什么事，而是因为她那件宽大的斗篷上，竟沾染着大量血迹。连带着红雨的脚边也有大量血迹。
红雨动了动鼻子，就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迟疑地往身边看去——几乎与红雨寸步不离的那只骆驼，已经躺倒在地上，一命呜呼。
红雨的腿止不住地发颤，她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哪怕双腿沾上了血液也丝毫动弹不得。
绝望的尖叫声传遍了整个公馆。
而就在此时，咯吱咯吱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我一看，发现是位于公馆天花板上的大吊灯此刻晃个不停，发出了不小的响声。
而这响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是吊灯摆动的频率越来越大了！
吊灯要掉下来了——！
一阵吊灯的玻璃装饰打到一起的噪声传来，噼里啪啦的，我忍不住盯着那吊灯看。准备随时提醒山梦和红雨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意外。
看着看着便觉得不对劲了。今天吊灯发出的光好像格外的暗……
不对！那吊灯上面为什么坐着一个女孩子？！
在我注意到这件事的同时，支撑吊灯的链子登时断裂开来，吊灯开始下坠、下坠——
只一瞬，我与那名女孩短短地对视了一眼。就那一眼，我永生无法忘记。
她绝望的、深邃的瞳孔死死地盯着我，用被隐藏在玻璃声中的细微而害怕的声音，发出了最后的呼救。
“救命。”
可我要如何救她。
我根本无能为力。
我就那样看着她，掉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Chapter 1-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