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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云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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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李月筝正在教李星槎认字,王氏慌慌张张地从门外进来:
“月筝,可了不得了,那云家姑娘来了,正在咱们家门首跳着脚地骂人呢!”
李月筝放下书本,满脸讶然:
“可真是奇了,她怎么还敢来呢?”
还嫌昨天丢人没丢够?
王氏摇了摇头,叹气道:
“云家势大,咱们哪里理论得了这个,爹叫我来赶紧跟你说一声,这两日别去前院,等云姑娘消了气儿,事情就过去了。”
李月筝冷笑一声,把手里的书扔给李星槎:
“星儿,你把昨天教的部分先念几遍,姐去前院看看。”
她李月筝可不是个忍气吞声的性子,何况按原著时间线来看,这会儿老皇帝病重,大公主和景亲王的夺嫡也正是激烈的时候,而最终的胜利者乃是大公主。
可想而知,景亲王此时会是一个什么境况。
云祝娶的河阳公主是景亲王的胞妹,他怎么可能不被波及?
只怕如今,云祝自己还火烧眉毛,哪里有时间管云家这边的糟烂事?
而且她非常清楚,原著的青云镇整体都在打酱油,只在女主拒绝云祝的追求的时候,短暂地出现了一小段篇幅而已。
至于云家人,那是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
所以,只要剧情按原著发展,云祝就是个又当又立的陈世美——不,他还不如陈世美!
陈世美好歹还跟公主夫妻情深,这云祝在书里可是爱上了女主的,他这是当了陈世美,还想出轨!
什么玩意儿?
但知道了这个,李月筝对云家就没有那么畏惧了。
反正现在李家的面子都已经丢光了,云家却还顾及着自家的脸面,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应该是云家担心她闹事才对吧?
云祝本来就顾不上他们,而在她的印象里,青云镇的知县又恰恰是一个刚正之人,云家想要仗势欺人,怕也没那么容易,再说了,现在心虚的应该是云家,她不去找云家讨说法就算不错,云禧居然还找她挑衅?
这可真是见了鬼了!
王氏还想阻拦一下子,但李月筝已经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提着裙子就往前院去了。
这会儿,云禧已经在前院骂出花来了:
“李月筝,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明明就是想要高攀探花不成,却反过来污蔑我哥的品性,你这个臭不要脸的贱人,给我滚出来!”
“你当日既然有脸说,今日就得给我一个交代,要不然我就满大街嚷嚷,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一个高攀不成的贱妇!”
李月筝才走到门口,听见云禧的叫骂,不由得揉了揉额角。
她不记得云禧在原著里有出场过,但是云禧这泼妇劲儿和不讲理的劲头,真的跟原著女主的画风很像。
这让李月筝不由得想要感慨,亲妈到底是亲妈,能把主角团所有女性角色都塑造成一个模样,也是很不容易的。
硬要说有什么差别,也就是女主骂人没有云禧这么难听罢了。
虽然不明白云禧为什么敢来,但是听了云禧的叫骂,李月筝倒是明白了,她为什么会来。
云禧八成是那种“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的类型。
估计是昨晚琢磨了一晚上怎么反击,今天早上来找她较量了。
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
就云禧这脑子,骂人的话还得斟酌一晚上才能敲定,跟她这一开口便阴阳怪气的大阴阳师能比吗?
李月筝大大方方地走出南纸铺,直接来到街上,跟云禧面对面。
她身量比云禧高着那么一头,两人对面而立,不管云禧怎么踮脚仰头,气势上便弱了一层。
李月筝等云禧说完了,才不徐不缓地开口:
“云姑娘下次要交代的时候,记得找对人再开口,明明是你哥不接你去京城,你找我要什么交代?”
云禧气愤地跺跺脚:“我哥不派人接我们,自然是有他的理由的,你无凭无据,凭什么说他是陈世美?”
李月筝眨了眨眼,笑道:
“我几时说云驸马是陈世美了?”
“天地为鉴,我昨儿只说云驸马又是休妻,又是娶公主,又是不理会家中父母的,八成是京城里头的公主不待见你们,是你自己听了云驸马的这些行为,联想到陈世美的。”
“连你自己都觉得你哥的所作所为像陈世美了,还来找我讨什么说法?你应该去京城,找他要说法!”
云禧被李月筝这么一绕,真觉得自己应该去京城找云祝,但很快回过神来。
输人不输阵,云祝再怎么离谱,也应该是胳膊折了在袖子里,且轮不到李月筝来跳着脚地骂她哥:
“我去不去京城与你有什么相干?倒是你,往后少把云家挂在嘴边上,还说什么八字不八字的,当初不是说你要嫁状元吗?怎么我哥如今只是个探花?”
“这只能说明,我哥根本就是靠实力考上的,与你没有半点关系,你根本不是什么嫁状元的贵命,就是贱命一条!”
李月筝呵呵一笑,心道按原著看来,下一个状元恰好是原女主。
别说原女主是个女的,就算是男的,她也绝不可能嫁给那么一个玩意儿。
李月筝早知道女子恩科一事,是立定了志向要自己去考科举的,当然不会被所谓的儿女私情绊住脚步,看着云禧把嫁不了状元当成天大的事来嘲讽她,只觉得可笑又悲哀。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云禧一脸茫然,她跟她哥不一样,虽然女工做得很好,但是识字不多,认识的字还没有描过的花样子多,自然听不懂李月筝在说什么:
“你胡说什么呢,什么岩雀洪湖的,你不会是想说自己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吧?”
李月筝笑了笑,索性给云禧解释得再明白一点:
“意思就是,嫁不了状元我就教状元,到时候教出它十个八个的状元来,我擎等着当诰命就是了,不一定非要沾你云家的光。”
云禧这下倒是听明白了,却是白眼一翻:
“做你的白日梦吧,就你认识的那几个字,还没有我多呢,教状元?别让人笑掉大牙了!”
李月筝神色淡定,悠然道:
“云姑娘昨天不是还说,我在云家横针不拈竖线不动的吗?虽然当初我的确是不如你,可是这三年来,我把你绣花的时间可都用在练字上了,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云姑娘怎么还用旧眼光看人呢?”
云禧还想再开口,却忽听人群外传来笑声:
“好一个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姑娘所言的确不虚。”
李月筝一怔,朝说话之人的来处望去,却见是一个温润如玉,风骨天成的年轻男子,身着素绸长衫,外面罩着件浅青色暗绣竹叶纹的纱袍,腰间佩素锦青玉束带,与周身气度相称,微笑时如春风拂柳,眉目间似寒烟出岫,生得一副举世无双的好样貌,叫人一望便移不开眼去。
不言李月筝,就连云禧都看得呆了,不由得讷讷地想着,亏得此人没有去考科举,不然探花也好,驸马也罢,只怕都轮不上自家兄长了。
倒还是李月筝率先回神,主要是她意外地在这人身边看到了不该出现在此地的人:
“哥?你不是昨天刚回书院吗,怎么今天又回来了!”
李昭文狠瞪了李月筝一眼,觉得自己这张脸真是不必要了:
“我当然是有事才回来的——你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李月筝耸耸肩,示意他去看云禧:
“大哥诶,这里不是随便什么地方的大街,是咱们家铺子门口,云姑娘这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的主儿,一大早跑到南纸铺门口来,除了惹是生非还能做什么?既然是她跑来惹事,你质问我管什么用!”
李昭文恍然回神,立刻看向云禧,神色不豫:
“云大小姐,你兄长休妻还不满足,又派你跑到我们家门口来叫骂?怎么着,按你们云家这意思,是不想让我们李家活了是吧!”
云禧气得咬牙,跺脚道:
“你知道个屁!分明是你妹子先骂我哥是陈世美……”
李月筝在旁好心提醒:“我就是把他做的事儿重复了一遍而已,觉得他是陈世美的是你自己。”
李昭文这会儿是豁出脸皮去了,反正李家早就已经没了脸,能拉云家下水自然更好。
他便粗着嗓子嚷道:
“还有脸来闹事,你哥不是陈世美谁是?就你们云家做出来的那事,我听着都脸红!”
李昭文说到此处犹不解恨,转身看向沈济之:
“沈先生,您是外地人,您来给评评理,新科进士云探花三年前娶了我妹妹,成亲当日就进京赶考去了,三年后考中探花第一件事就是休妻,理由居然还是无子,天底下可有这样的道理吗?”
“天地良心,这要是能有子嗣,我妹子不得被拉去浸猪笼啊!”
沈济之眉心一拧,微微眯起眼睛来:
“李生口中这位云探花,可是云祝云长恩?”
李昭文点点头:“正是此人……诶,沈先生如何知道?”
新科进士姓云倒不是什么秘密,但沈济之张口便是他的表字,这就有点让人疑惑了。
按说表字这种东西,不是跟对方打过交道的人,轻易是不能知道的。
沈济之笑了笑:“我本是京城人士,出京之前正赶上科举放榜,有幸同云探花见过几面,说过话。”
略顿了顿,神色微冷:“那时看他,倒也算风雅之士,只是没想到,背地里竟是如此龌龊不堪。”
一说这话,云禧就不高兴了,登时从美貌中清醒了过来:
“喂,教书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嚼探花郎的舌头,你就不怕我告诉我哥,治你的罪!”
沈济之扫了云禧一眼,冷笑:
“愿意告状,你就告去。”
“我还就不信了,天底下居然有因为人说了几句实话,就要治罪的道理!”
“若是说出实话便要治罪,那真正做了这些事的人,又该问个什么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