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深海》桑知枝

9、第 9 章

　　陈燃有点直男，一离开舞台就接受不了脸上有妆，回到休息室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拿着一瓶卸妆油冲进了卫生间。
　　等他再出来时，又是个白白净净的大男孩模样，一点也不像一个都快二十七岁的男人。

　　“走走走，我请你们去吃烧烤！”
　　他的背包先前随手扔在了沙发上，他拎起来，说：“我已经和程砚楠说好了，他今晚八点才下戏，平安路离片场和这里都近，就在那吃烧烤没问题吧？”

　　虞明净低头分别导航了一下颜深家还有虞家别墅的位置，先确认了路程都在一小时之内，再给颜深看了一眼距离，让他来做决定。

　　“没问题。”颜深说。
　　“谁问你了？我问的是咱们虞大小姐。”

　　不知道怎么回事，陈燃老是一口一个虞大小姐的，虞明净听起来特别不习惯，不动声色拧了下眉，“叫我名字就好了。”
　　然后再回答，“我也没问题。”

　　外面的音乐节刚刚结束，现在正是大量人群向外涌出，道路拥堵的时候。
　　陈燃是自己开车来的，他全副武装后，带着虞明净和颜深去了VIP停车场，就见从停车场开始，就已经堵车堵得六亲不认了。

　　“看来少说得在这堵半小时了。”
　　陈燃打开了车载音响，单手搭在方向盘上，食指跟着音乐的节奏轻轻敲打着方向盘的边框。

　　车上开了冷气，车窗全都关上了，用的也都是单面玻璃，在停车场里也还算安全。
　　虞明净坐在后座半闭着眼小憩，颜深也陪着她坐在后座上，乍一看陈燃一个人坐在前面，很有点私人司机的感觉。

　　陈燃自己也很有这个觉悟，立刻代入了司机身份，“我说两位少爷小姐，理一下司机说话行不行啊？”
　　“她困了，小声点。”颜深压低了声音。

　　虞明净正坐在陈燃后面，属于视觉死角的地方。
　　听了颜深的话，陈燃了然“嘘”了一下，没再吭声，等前方道路畅通了，他才轻踩油门上了路。

　　从京郊去平安路有些远，陈燃开车比较稳，与之相应速度也比较慢。
　　等虞明净睁开眼，车辆刚刚驶入平安路。

　　这条路上有很多小吃，路过了好几家店铺，陈燃指着前面一家烧烤店说：“就是那家，我刚看到程砚楠说已经到了，就在楼上等我们，说是还带了个朋友。”
　　“不会是未来嫂子吧？”陈燃就随便猜了一下。

　　程砚楠是他们几个里面年纪最大的，已经二十八了，如果说真带了个女孩过来，那多半是未来嫂子没跑了。
　　不过陈燃也就是随口一说，哪知道带来的还真是个女生朋友。而且一看程砚楠那眼神，陈燃就知道，他的猜测没错。

　　不过人家姑娘不见得有这个意思，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模样很是拘谨，看得出来是个内敛的女孩子。

　　越是内敛，越是需要有人活跃气氛。
　　正好这是陈燃的强项，他大剌剌把包扔到旁边椅子上，一屁股坐了下去，“我天，今天是真幸运啊，见了虞大小姐这么个大美人，现在又来一个漂亮妹妹，程砚楠你不介绍一下？”

　　“我是程砚楠。”
　　程砚楠先和虞明净问了声好，再简单介绍了一下，“这是江念，我们是拍上部戏的时候认识的，不是圈内人。”
　　江念大抵是因为陈燃刚才说的话，脸红得要命，连连摆手，“你们好，那个……谢谢夸奖，不过还是……”

　　“虞小姐更好看，和颜神一样好看。”

　　江念还不知道虞明净的名字，被陈燃带偏叫了虞小姐，而对在场的其他人来说，更重要的是颜神两个字。

　　“很久没人这么叫过我了。”颜深低笑了一声，“好像还有点怀念。”
　　“我很喜欢你的，其实还有很多粉丝在等你回来。”
　　江念小声说着，可能是因为见到了平常见不到的人，所以最开始会紧张，但只要说上话了，她就完全能放开，还大着胆子问他：“你还会复出吗？”

　　“会，已经在准备了。”颜深回答。
　　陈燃吃着烧烤，眼珠子一转就开始满嘴跑火车，“那你是颜深的粉丝啊？啧啧啧，认识程砚楠不会就是为了接近颜深吧？”

　　“不是！”江念有点激动地站了起来，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太唐突，便又红着脸坐下解释：“我只是对颜神有好感，我本命是……”
　　她难为情地看了眼程砚楠，感觉这样在外人面前示爱太过于难为情了。

　　不过就这态度，陈燃懂了，应该是双向奔赴，“那你就是喜欢程砚楠，对颜深是爱屋及乌咯？”
　　江念酡红着脸，补充：“不只是对颜深爱屋及乌，对你们整个团都是。”

　　“这样啊？那我岂不是很荣幸？”
　　程砚楠挑眉，竟然还有点小臭屁，“那不也是沾了我的光？”
　　“啊对对对，就是有你，我才能收获漂亮妹妹的好感。”
　　……

　　陈燃笑开了，又拉着几个人聊东聊西的，一下子就把气氛活跃了起来。

　　虞明净自觉将自己排除在热闹的气氛之外，沉浸在了颜神这两个字当中。
　　在她的印象里，这个称呼由来已久，似乎是因为名字的谐音像颜神，再加上颜深有一张神颜，所以粉丝们都这么叫他。不过在他被雪藏之后，就没人再这么说了，也不曾听闻还有那位艺人能获得这样的称呼。

　　虞明净以前没这么叫过他，想着他刚才说怀念，不自觉就喊了一声，“颜神？”
　　“嗯？”
　　颜深也游离在这热闹的气氛边缘，分出一半的注意力放在虞明净身上，用鼻腔轻轻应了一声，然后看了过来。

　　“你喜欢别人这样叫你吗？”虞明净问。

　　颜深犹豫了一下，其实谈不上什么喜欢，毕竟这样的称呼听起来实在有些夸张。只是那时候的他享受被人喜欢的感觉，所以才会接受这个称呼。今天说怀念，也是随之想到了过去站在舞台上的日子。
　　但谈及现在……

　　“还好。”他给出的答案模棱两可。

　　“诶诶，你们俩悄悄说什么呢？公然搞小团体啊，罚酒一杯。”
　　陈燃推过来两杯啤酒，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这里一共就五个人，他们两个人加起来就说了四句话，能算什么小团体，无非就是陈燃想抓人一块儿喝酒罢了。
　　颜深拿起杯子一饮而尽，顺手拿起虞明净面前的那杯也喝了。

　　“干嘛呢？怎么还帮虞小姐喝呢？”陈燃眼睛一亮，大叫起来。

　　虞明净被他这洪亮的嗓子闹得来不及惊讶于颜深的动作，再次出声抗议，“我有名字，我叫虞明净，不要叫我虞小姐了。”
　　“好嘛好嘛，我知道了，不会再叫你虞小姐了。”陈燃随意摆摆手，将炮火准确集中在颜深身上，“还没说你呢，抢明净的酒干嘛？”

　　他是个自来熟，不是生疏的虞大小姐或虞小姐，就直接是亲昵的明净。
　　颜深稍稍眯了下眼，“你好意思让女生喝酒？”
　　“这都是人，怎么就不能喝酒了？凭什么剥夺别人喝酒的权利？”陈燃梗着脖子反驳。
　　“那你问问程砚楠会不会让江念在外面喝酒。”

　　炮火转移到程砚楠身上，他说：“不会。”
　　还不等其他人对此做出什么反应，江念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不是，主要是因为我不会喝酒，不是别的什么。”

　　她越是解释，就越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就连虞明净都能看出来她和程砚楠的关系不一般，更别提颜深和陈燃了。不过虞明净和颜深不会多话直接点破，而陈燃就不一样了。

　　“妹妹你别因为喜欢他就替他说话啊，喝酒是属于你的权利，喝不喝你说了算啊。”他直接把喜欢这俩字挂在嘴边上了。

　　两个人的状态明显是还隔着层窗户纸没戳破，即便陈燃没明说，但意思差不多也摆在这了。

　　江念张着嘴愣了半天，小脸憋得通红就勉强憋了出来一句话，“粉丝替偶像说话不是很正常吗？”
　　强行把关系定位在粉丝对偶像的崇拜之情上。

　　正好戳中了程砚楠的痛点，也没往下接话。
　　热热闹闹的气氛一下就冷却了下来，江念怀疑自己就是罪魁祸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低下头看了看手机，右手是不是捋一下头发，然后急急拿包站起来，“那什么，不好意思，时间不早了，我明天还得上班，就先走了啊。”

　　“我送你？”程砚楠也站了起来。
　　“不用，你和陈燃还有颜神难得聚一次，慢慢吃，我自己回去就行。”江念想都不想就拒绝，慌慌张张地跑掉了。

　　程砚楠站在了门口，转头就来了个变脸，“陈燃，看你做的什么好事。”
　　江念不清楚，他可清楚得很，这气氛根本就是陈燃搞砸的，江念就是个乖乖领锅背的小白兔。

　　陈燃这会儿也知错了，在颜深和虞明净两个人之间左右徘徊了一下，最终选择躲在了颜深后面，“我这不是想给你俩助攻吗？谁知道会把人吓跑啊？”

　　“那你也不用这么明显吧？”
　　“喜欢就要大声说出来啊，不说出来怎么能让人清晰准确地感受到你的爱意？”陈燃依旧躲在颜深后面，前面再站了个程砚楠，很有老鹰捉小鸡的画面。
　　虞明净的大脑短暂地开了个小差，看向了程砚楠，“我也这么觉得，喜欢就应该说出来。”

　　“那如果她认定她只是我的粉丝呢？”程砚楠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