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深海》桑知枝

8、第 8 章

　　夏日是属于音乐节的季节，拥挤的人潮，炽热的温度，还有震耳欲聋的音乐，都是夏日限定的快乐。
　　很巧，隔天晚上京市就有一场音乐节，其中最令人期待的歌手就是陈燃。

　　当初他作为限定团第四名出道，活动几乎都和颜深捆绑在一起，即使虞明净不关注其他娱乐新闻，也还是会偶尔刷到有关他的消息。
　　知道他是团内的ACE之一，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了，他没有继续当爱豆，而是做了音乐节常客，专注于制作音乐。

　　音乐节是在京郊举办的，这边场地宽阔，几乎可以容纳上万人一同在此狂欢。

　　虞明净和颜深早前约定的时间在傍晚五点半，她照例提前了半小时到达，却见差不多已有好几百人在这里等候音乐节开场，身后还有数不清的人朝这边涌来。
　　男男女女都穿着清凉，四周都散发着快乐的因子。

　　站在人群的边缘，虞明净不知怎么回事，又开始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虞明净：【你到哪了？】
　　颜深：【你已经到了是吗？我刚下车，还得买点东西，十分钟以后就到，外面太热，你可以先去后台等我，我让陈燃接你。】
　　虞明净：【好。】

　　“我们先去后台。”她和许果说了一声，率先往后台的方向去了。

　　还没进到后台大门处，开了空调的凉风迎面袭来，果然比外面凉爽不少。
　　不过门口有保安守着，闲杂人等进不去。虞明净记得颜深说的话，没继续往前走，留在门口静静看着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打算等陈燃来接她。

　　就一小会儿的功夫，一个梳着脏辫，穿着普通白T的男人从里面出来，一眼就锁定了她，“你是虞明净吧？没想到你这么漂亮啊。”
　　女孩一头黑长直，穿着一身贴身的黑裙，即便是坐着，也能看出她绝对身材凹凸有致，五官精致小巧，简直就是活生生的洋娃娃。

　　不过洋娃娃对他的夸赞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颔首示意了一下，“我是虞明净，你好。”
　　她本来就话不多，对待不熟悉的陈燃就更是如此。

　　“不愧是颜深的经纪人啊，都是女娲费心费力捏的皮肤不说，连话都一样少。”陈燃随便开了句玩笑，领着她进了后台的休息室。

　　他如今不再是爱豆了，但在音乐节里仍属于大红大紫的一类，单独一人就拥有一个很大的休息室，隔绝了外界的大部分喧闹。
　　虞明净一进来就安静坐着，直到陈燃给她递了一杯水，她才说了声谢谢。

　　正想着她也许是太过冷淡了，需要说点什么来缓和气氛，颜深打开了休息室的门。

　　“陈燃有没有烦你，要是有我来收拾他。”
　　“冤枉啊，虞大小姐作证，我从头到尾就只说了两句话啊，这两句不至于烦到你吧？”

　　看起来人高马大的一个人，此时小鸟依人似的往虞明净身后躲，这画面违和到虞明净都不忍直视，“我作证，你可以别在我后面躲着吗？”
　　要不然也太奇怪了吧？

　　“好嘞，”陈燃从她身后跳出来，拍了下颜深的肩膀，挑眉说：“我就说吧？”
　　“你看我信不信。”

　　颜深笑了笑，把手里的四碗麻辣烫放到茶几上，“吃晚饭了。”

　　一说到吃的，陈燃宛如饿狼扑食直冲沙发，抱着一碗麻辣烫就开始干饭，完全诠释了干饭人的干饭精神。许果也自觉认领了一碗，坐到沙发边上吃。
　　颜深把另外两碗往旁边挪了点，打开微辣的一份送到虞明净面前，“麻辣烫也很好吃，你尝尝。”

　　“你怎么……”
　　“虞大小姐没吃过麻辣烫吗？”陈燃干饭之余，还有闲心在这大惊小怪的。

　　虞明净本来还奇怪颜深怎么能猜到的，听到陈燃的话，她解释了一下，“家里管得严，不让吃外面的食物。”
　　“所以……”
　　她抬头看了眼颜深，把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大抵颜深已经猜测到了，她的生活中缺失了许多对于平常人来说，触手可及的快乐。

　　陈燃还在埋头干饭，没注意他们俩，问：“所以什么？”
　　“没什么，”虞明净低着头，夹了块里脊肉尝了一口，莫名觉得鼻子有点酸，小声说：“麻辣烫很好吃。”

　　“那何止是好吃，这根本就是人间美味好吗！”陈燃不满意，扯开嗓子歌颂对麻辣烫的热爱。

　　这时，休息室的门又被敲了一下，一位工作人员从外面探了个头进来，“陈燃老师别诗兴大发了，麻烦吃快点，化妆老师急着给你上妆。”
　　“知道了知道了，再给我五分钟就好。”

　　工作人员又关上门离开，虞明净有幸见证了陈燃风卷残云地只用五分钟就干完了一碗热乎乎的麻辣烫。
　　然后化妆师准时到达，开始为陈燃化妆。

　　因颜深背对着他们，化妆师也无意窥探陈燃的隐私，没有发现昔日顶流就在这，顶多就是多看了两眼虞明净的脸和她的轮椅。
　　心中暗暗感叹要不是有这么大的缺陷，凭她这张脸也足够鲨疯娱乐圈了。

　　虞明净没把他人的视线放心上，只慢条斯理地吃着麻辣烫，等他吃完，陈燃的妆也都差不多了。

　　已经到了晚上六点半，颜深带上黑色口罩，提起几个麻辣烫包装盒，“我们先出去了，表演完了再见。”
　　“没问题，晚上请你们吃烧烤啊，把程砚楠也叫上。”
　　“行啊。”

　　颜深带着虞明净出了后台，外面早已变成人山人海，舞台上播放着歌曲，为即将开展的音乐节预热。
　　现在肯定是挤不到前排的位置了，颜深和虞明净也都对前排没什么兴趣，找了个靠后的位置站着。只有许果喜欢热闹，对虞明净和颜深在一起又非常放心，就兴冲冲地往前面挤，一眨眼地功夫就看不到她人影了。

　　助理也不是非要二十四小时跟在身边，虞明净乐得放她自由。
　　她喝了口水，问：“今晚又吃烧烤？”
　　“不想吃吗？我们可以换别的。”
　　“不是，就是发现最近吃垃圾食品吃得有点多。”虞明净说，“虽然味道很不错。”

　　不难看出她对垃圾食品产生了些兴趣，以她的特殊情况来看，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那以后也可以多尝些别的。”颜深站在她身侧说，右手搭在轮椅上，以免两人被人群给冲散。
　　但虞明净发现，如果只是尝试哪些垃圾食品的话，她好像也没什么兴趣。她抬眸看颜深的侧脸，流畅的下颌线完美满足了她的审美，她问：“你会陪我吗？”
　　“当然。”颜深看向她，视线忽然碰撞到一起。

　　音乐节的狂欢在这一刹那开始，主持人高亢热情的声音在耳边炸响，音乐一下高了好几个分贝，掩盖住了颜深的声音。
　　不过虞明净看得到他的口型，勉强能分辨出他说的话。

　　现场变得震耳欲聋，再用之前的音量说话就很不现实，索性他们的话也都不多，就把注意力都放到了前面的舞台上。

　　先上场的音乐人名气都不大，只是来热个场子，时不时和前排的观众互动一下，让整个现场都炙热起来，大家都随着音乐的节拍摇晃跳动起来，大胆地扯开嗓子，跟着音乐人一起放声歌唱。
　　就算是虞明净，也忍不住轻轻点着指尖，为音乐打着节拍。

　　颜深清朗的歌声在她的耳边响起，音量夹杂在众人的歌声中似乎微不足道，却又似乎脱颖而出，让她能够清晰地听见。
　　她忍不住又抬头看了眼颜深，看到他那双柔和的眼正注视着舞台，里面装着热爱与怀念。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陈燃终于登上了台，上来就一首语速超快的rap。
　　换做别人，大概就是吐词含糊，一首歌下来都不知道唱了什么，只是凭着音乐旋律和节奏带动气氛。但他就不一样，他口齿清晰，自带的爱豆气质和舞台相辅相成，一开场就能吸引大家跟着他一起肆意歌唱，开口唱了五句就直接把现场送上了最高.潮。

　　摄像头紧跟着他的身影，播放在身后的大屏幕上。
　　以虞明净的角度看待，台下的陈燃是个爱玩爱闹的大男孩，而台上的他与音乐共舞高歌的样子，才释放出了他最为真实、最为亮眼的魅力。

　　或许，他和颜深其实都是一样的，一直以来想做的，也只是一个在舞台上尽情挥洒汗水，发光发亮的人。
　　虞明净渐渐意识到，他们的愿望都非常简单，需要的都只是一个舞台。
　　仅此而已。

　　现场的高.潮持续了四五首歌的时间，他结束了今天的表演。
　　作为今晚的压轴，他的结束也就意味着今晚的音乐节到此时也接近了尾声，他在舞台上手握话筒和观众们进行最后的互动。

　　颜深弯腰，在虞明净耳边问道：“叫上许果，我们一起先回后台？”
　　“不用叫许果，我让她玩完可以先回去，晚上我可以自己叫司机来接我。”虞明净摇头。

　　她早就和许果说过，也想尝试去习惯没有助理照料生活的日子。就算虞明晖已经给她安排了新的助理，她也还是想学着一切靠自己。

　　颜深对此没有意见，和她一起先到后台等了一会儿，陈燃这才下了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