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深海》桑知枝

7、第 7 章（二更）

　　“如果不是你，她早就寻死了。”

　　虞明晖走了很久以后，颜深脑海里还在回荡着这句话。
　　他一直知道作为一名艺人对粉丝拥有极大的影响力，但在虞明净身上，他才真实地感受到了这影响力究竟有多么强大。哪怕是一件他完全记不清的，对他来说几乎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就能够挽救虞明净的生命。

　　回家躺在床上，他想了很久才找到关于那次慈善活动的微弱记忆。

　　那时候他还是一名练习生，参加了《青春偶像》第一季的拍摄，刚刚成为第一名的热门候选人，被节目组安排一起去参加了一个慈善活动。
　　他依稀记得活动目的是为了给抑郁症患者送温暖，为此导演还安排了一起去的几个练习生为患者准备了礼物，说了鼓励的话，还各自表演了一个节目。

　　时隔七年，他勉强能记住的只有这么多，而虞明净和虞明晖对此的记忆要比他深得多。

　　“我姐大概至今都不知道，当她在客厅里拿着一把水果刀对准胸口的时候，我就躲在楼梯口那偷偷看她。”
　　“那一年我年纪也不大，看到那一幕都吓傻了，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差一点点就会看到她浑身是血地倒在我面前。幸好当时家里电视开着，正好在播放你参加的一个慈善活动。”
　　“然后你说，这世上没人能真正与你感同身受，一切的苦难只能有自己一人承受。但如果就此倒下，才是满盘皆输。”

　　颜深记得，虞明晖说到这里的时候，叹了一口气，“其实就是很普通的一句话，但那时候就是我姐的精神支柱。后来你还唱了一首歌，是《你要快乐》。”

　　“听着你把歌唱完，我看见我姐放下了那把水果刀。”
　　从那天开始，虞明净对他的情感，就远远不止粉丝那么简单了。

　　颜深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看向天边流泻的一片朦胧月色。
　　听过虞明晖的话，他不仅仅是觉得惊讶，还突然发觉他的肩上原来承担着一条生命的重量，可以很轻，也可能很重。

　　-

　　半山庄园太远，虞明晖带虞明净回了京市里的别墅。

　　“你和颜深说了什么？”
　　等虞明晖把虞明净抱下了车，虞明净才第一次开口询问。

　　“就是让他多照顾一下你，有事就和我打电话嘛，我姐要是在外面受人欺负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我当然要第一时间知道，然后削了那龟孙子。”
　　虞明晖把她往别墅里推，虞明净知道他的回答不完整，自然也知道再问也得不到完整的答案，便认真纠正他这段话里的错误。

　　“首先，我不需要照顾。其次，我不会被人欺负。最后，不准说脏话。”
　　她态度严肃，虞明晖不敢不听，还给她嬉皮笑脸地连连称是，“知道了我亲爱的姐，不过颜深还告诉我了，你把许果让给他做助理了。”

　　“所以？”
　　“所以你怎么对他就这么好啊？太让我嫉妒了吧？你现在缺个助理怎么办？再招一个？”
　　“现在还不缺。”
　　“过段时间就缺了，提前先找着。”

　　虞明净没再说话，凭虞明晖对她的了解，大概能看出她多半是不想要助理。
　　但她的情况摆在这了，有助理肯定比没有方便，虞明晖最后就随便问了一声，“你要是不说话，我就来帮你找了？”

　　虞明净没放心上，却在隔天收到了一沓简历。
　　她随手翻看着，所有人在她眼里好像都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这个助理估计是不能不要了，她把简历全部交还给虞明晖，“你看着选一个。”
　　“那我真选了？”
　　虞明晖确认了一遍，从中抽出了一张简历放到虞明净面前，是个叫余雅的女助理，面相是比较和善的类型。

　　“那我就选她了，不出意外明天就让她来面试，你要见见吗？”
　　“不见，有事。”
　　虞明净低头打字，她早就安排好了明天的事情，要去和装修师傅沟通一下，在三楼多加几个房间。

　　她昨晚已经仔细想过了，如果颜深需要租房住的话，那还不如就住在工作室里，正好先前一直都没有安排好三楼的用处，或许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她先和装修师傅说了一声，等第二天到了工作室和师傅沟通的时候，颜深也在。

　　颜深倒是没有打断，也没有质疑她的决定，而是等她和师傅说完了之后，才问道：“怎么不先和我说？”
　　“感觉你会推辞，所以自作主张了。”

　　这么说也没错，毕竟刚刚租好房子，短时间内不方便退租，否则得付违约金。
　　但颜深是没想过推辞的，可能是因为虞明晖对他说过的话，也可能是因为虞明净对他一心一意的好，他的确是没有过推辞的想法。

　　所以他也没和虞明净提违约金的事情，“那等工作室装修好了，我就搬过来怎么样？”
　　“你愿意？”虞明净有点诧异。

　　“当然，我愿意。”
　　虞明净为这个答案而倍感窃喜，浅浅的笑意从她的眼角流露出来，又在下一秒被吓退。

　　颜深不会因为她的特殊，而在工作上对她降低半点要求，“已经快两周了，你有帮我接到什么工作吗？”
　　就像是打工人受到上级的检查，满心都是紧张。

　　虞明净很难得地和打工人有了一次共鸣，就目前的情况给颜深做了一次汇报。
　　“两个月以后可能会有一个音乐竞技综艺开拍，不出意外的话会让你参加，现在可以开始准备一下。另外我想先给你做一张专辑，你以前很多歌的版权都属于限定团，另外的歌版权也都不在你手里，我认为你手里需要有一些独属于你的作品。”

　　前面都没有问题，唯一的问题是专辑。
　　颜深已经了解过，虞明净之前做艺人经纪是在影视公司做的，对于音乐可能还不够了解，所以他有必要和她说清楚，“做专辑的成本很高，以我现在的情况来说会很难回本。”

　　对此，虞明净也有她的答案，“我知道，可是我有钱。”
　　“你不怕亏本？”
　　“不会亏本，只要是为你投资就是值得的，而且我相信就算亏本，那也是暂时的。”

　　虞明净看着他的眼睛目不转睛，想了想还是先看看颜深的情况，“如果你手里有没发布的歌，那就可以整合到一起做一张专辑，如果没有，我可以联系音乐制作人还有制作公司和你一起合作完成。所以，你手里有吗？”

　　“有，留学期间写了很多歌都没有发布，我再修改一下就可以了。”
　　“那好，我这里还有一个电影宣传曲，大概是年底需要制作，我可以先把剧本发给你熟悉一下。”

　　她把话说完，微不可见地捏了一下手指，“目前的工作安排就是这些，你有什么看法？”
　　颜深一点也不客气，直接指出了问题：“通告至少都是两个月以后，近期没有安排是吗？”

　　“是，但你可以先准备专辑，还有音乐竞技综艺。”虞明净悄悄攥紧了裙摆。

　　颜深发现她紧张的时候就是喜欢捏着东西，不是捏手指，就是捏裙摆，偏偏脸上一脸镇定，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
　　严肃的工作状态在这一刻突然破功。

　　他半蹲在虞明净面前，和坐在轮椅上的她平视，“别紧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只是想尽快进入工作状态。”
　　“是吗？”做乱的心跳在他的言语中稳定下来。

　　她想了一下，说：“那我再看一下能不能尽快给你安排通告，你有什么想去的节目，或者想合作的音乐人吗？我都可以尝试联系一下。”
　　“那不如就考虑一下音乐节？”
　　“音乐节？”

　　虞明净又一次触及到了盲区，在喜欢颜深以前，她从来不关注任何艺人。在喜欢颜深以后，她的眼里就只有颜深，平时很少关注其他的娱乐信息，就算后来做了艺人经纪，关注的也都是影视类的信息，几乎没有途径去了解到音乐节这种存在。
　　她不想在颜深面前暴露她的无知，连忙闭上嘴，低着头搜索了这三个字，看了好一会儿之后终于对音乐节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你真的要去吗？音乐节都是室外的，夏天会特别热。”

　　“想去，就目前来说，这应该是离我最近的舞台了。”颜深说着，突发奇想：“你应该还没去过音乐节吧？想不想去感受一下？”

　　“你怎么知道我没去过？”虞明净又被吓到。
　　颜深笑了笑，说：“因为我想，连烧烤都没吃过的女孩子，应该也不会去音乐节吧？”

　　虞明净一下子就红了脸，又觉得庆幸。
　　还好，颜深只是以为她没去过，而不是发现她连音乐节这个存在都不知道了。

　　虞明净暗自庆幸，颜深又问了一遍，“想不想去感受一下？”
　　“去。”虞明净点了一下头。

　　她的微信提示音在这时响了一下。
　　虞明晖：【余雅已经通过我这边的面试了，如果你没问题的话，那就决定是她了。】
　　虞明净：【随你，你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