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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很久以前3 ...

  •   次日清晨,岑云是被一首歌吵醒的,皱起了眉头,但却下意识的闭眼去倾听,歌调有几分熟悉但一时想不起在哪听过。
      岑云只能大概听出是藏族的歌,确切的来说是一首歌谣:
      “那高原上的真挚无悔的格桑花啊~那飘扬的经幡和那亲切的玛尼石是我远方的思念~我的好卓玛~愿你一生吉祥如意,有个好人家~”
      岑云认命的翻了个身,估摸着时间还早,准备把头埋进被子里继续睡。
      还好,歌声持续的时间不长。
      岑云把头从被子里抬出来,呼吸在肺间过了一个轮回,有点冷。
      这时,隔壁又传来了声响,这次不是歌声,好像是移动桌子椅子之类发出的,与地板摩擦的声音,一停一顿的,放映在岑云耳朵里,无名火涌上了心头。
      岑云抓起外衣套在身上,踏上拖鞋,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岑云走到隔壁房间,伸出三根指头,齐叩了三下门,双手环胸倚在了门边等。
      岑云清楚地听见了门对面传来的脚步声,“咔哒”一声门开了。
      岑云立正了身子,抱着胳膊望向来人,是认识的人,这就不好质问了。
      央金看见是岑云,眼里明显惊讶了一瞬,转而成为了惊喜“岑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好久都没看见你了!”
      岑云心里叹口气,抿了抿唇,沉默了一瞬随即弯起了唇角:“你的歌声太有辨识度了”
      央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抱歉啊,你住在我旁边吧,我吵到你了”
      央金不傻,是个藏族姑娘,还是个导游,经常在云南丽江,玉龙雪山带领游人。
      岑云是在18岁那年拍《玉龙雪山专辑》认识她的。她的五官并不出众,皮肤是小麦色泛着高原红,眼尾很长,本身自带一种亲和感,听了岑云的话,立马听出了言外之意,道了歉。
      岑云也只好不生气了,淡淡的笑了笑,没什么特别情绪。
      央金问:“这次还是过来工作吗?”
      岑云想了一下“嗯,算是”
      跟央金杂七杂八的聊了一会儿,基本都是央金在发问,而岑云避重就轻的回答。
      岑云,下楼的时候,李垒一行人等着她,正准备上去喊她,这下倒免了。
      “岑云,过来吃饭”李垒在自己身旁摆好一副碗筷,招呼着岑云。
      “岑云姐,昨晚睡得怎么样?”问这话的是陈澈
      岑云坐下,拿起筷子喝了一口粥,慢慢的回答道“还行”
      “那就好!”
      白皑说:“队长和副队长还担心你住不惯,这下他们应该放心了”说完,自顾自的喝了一大口豆浆,一口咬下半个包子。
      李垒笑着说,“应该的”,说完给岑云夹了个包子。
      齐野皱起了眉头,他什么时候说过担心她睡不好?
      岑云颔首示意,笑了笑,继续吃饭,侧半个头看向坐在旁边的齐野,笑得意味深长。
      齐野没看她,不自在的咳嗽两声,戳起两个包子扔在了白皑盘子里,冷冷的开口“吃你的饭,就吃个饭,你哪来这么多话?”
      陈澈噗嗤一声,没憋住,差点呛着,狠狠喝了一口豆浆,就看见副队长目光如刀般射了过来“怎么?要我给你拍拍?”
      陈澈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连忙道“不用了,不用了,齐哥,我自找的,不用麻烦你”

      岑云夹了个包子,咬了一口,看着他们不说话,她当然知道,李垒担心她,这个倒正常,齐野那她没指望,但也不拆穿,拜托他以后赏个脸,她好完成那个想法,一个不知道为什么的执着,带他去玉龙雪山一起摄影。

      饭吃到中途,李垒侧过身去小声问“岑云,那边你妈妈身体还好吗?”

      岑云身体一僵,手上的筷子掉在了地上,随即又立马弯腰捡起来,没再抬头。
      欢乐的气氛一下子撕裂开了,一众人都望过来发觉了气氛的不对,空气仿佛凝住了,谁也没有开口。
      岑云低着头,肩膀都在颤抖,齐野坐在她旁边看着她,问题应该出在李垒刚才对岑云说了什么,齐野伸出手,想拍拍岑云的手,提醒一下。
      而李垒更快一点,伸手扶住了岑云的肩膀着急的开口“怎么了?”
      岑云没有回答,齐野把手收了回来。
      李垒再度开口,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但为了照顾自家侄女的情绪“不想现在说就先不说,没事儿,是舅舅的错,舅舅说错话了”
      岑云依旧低着头不说话,但情绪已经好了很多。齐野目光深深地看着她,一言不发,这姑娘不是因为一句话而计较的人。
      白皑站起来,他刚刚看见了自家队长耳语了什么,忧心道“岑云姐,我们这说话不讲究,都比较直,直来直往的……再说李……叔是你的舅舅,他没有什么其他意思的,要是说错话什么的,你别介意啊”
      陈澈几人见状接连开口:“岑云姐,别多想”
      “你要是觉得不舒服,我们就先送你回房间?”
      这会儿说话的是队伍里一个叫小奇的。
      说完用胳膊肘碰了碰齐野,齐野正准备开口,然而,岑云已经抬起了头,情绪几乎正常,要不是眼眶里湿润的血红一片,都会以为她没事了。
      岑云的声音里还有明显的起伏,压着情绪开口“抱歉,是我激动了,你们继续”说完,站起身来,椅子吱啦一声,发出刺耳的声音,岑云看向李垒,再次开口“舅……舅”下意识的,岑云攥紧了拳头“我出去跟你说”
      李垒连忙站起来应了一声,跟着岑云云走了出去。
      其余剩下的人也不好再多说,蓦然的又吃起饭来,齐野知道肯定是一件不好的事情,他自己的确却还记得岑云,但只有为数不多的几点零星碎忆,
      齐野快速扒完饭,拿了烟,走了出去。

      岑云走到外面,没有回头,她知道,李垒跟了上来,听到脚步声在她身后停下,她小声的说:“妈妈……去世了”这一句说完,岑云仿佛轻松了很多,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李垒心里虽有了不好的预感,但听到了脚步还是一个不稳,心里凉了一半,骤然湿了眼眶,颤抖着的双手攥成了拳头“什么时候?”

      “四年前……在我18岁生日的那天晚上”岑云抬头,仰望着天边一朵朵柔软的云。
      李垒将脸埋在手掌里,泣不成声,豆大的泪珠,顺着手上的薄茧掌纹,一滴一滴的往下滴,汇成一股一股的往滑,这么多年奋斗在这一片生死战场上,见惯了生死的他,还是无法一时间接受自己唯一疼爱的妹妹就这么去世了。

      岑云的声音还在继续,平淡当中带着轻微的迷茫“用一把小刀,解决了她自己”岑云的视线渐渐地模糊起来,他看不清天边的云即将去哪?又能去哪?

      “不过她走的很安静,也没让血流得到处都是,挺安详的。”岑云伸手抹了一把从眼角处流出来的眼泪,慢吞吞的。
      说来很奇怪,她好像是释怀了的。
      “她唯一不好的是……”岑云缓了一口气“她什么都没给我留下。”

      李垒默不作声的听着,纵然自己的心里悲痛,岑云比起他又能差多少,甚至比之更甚,四年以来,一个女孩子无父无母,怎么生活?

      想到此只能缓上情绪来,岑云现在可只有他这个舅舅了,这卧藏在心底里,四年的秘密说出来总比憋着好。

      岑云知道现在自己的病犯了,那种感觉又上来了,伴随着一阵阵心悸,反反复复,清清醒醒又昏昏沉沉,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只觉得心中有个执念,坚若磐石,宛如野草,摩擦时发烫,风过处又生,别人碰不得,劝不听,说不得。

      李垒颤抖着双颊、嘴唇,止不住的流泪,胸膛起伏着。
      岑云却怎么也没肯转过身来,双手抓在一起,攥成拳头压在胸口,和往常一样的一阵心悸,
      她像是要一次性把话说完:
      “舅舅,开始我没告诉你,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岑云叹口气,双手重新插在兜里不停的抠着自己的手掌,直到发红发烫发痛:
      “我更不想让你觉得欠我,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一定欠谁,一辈子挺长的,长得仿佛看不见尽头”
      李垒强行按下心中的酸痛,调整好情绪:“岑云,舅舅知道你心里难过,想哭出来,想发泄都可以,这是人之常情”
      “舅舅我也不奢求其他什么的,你一向是个坚强的孩子,舅舅和你爸爸妈妈的心一样,只是希望你安全的活着,从之前的阴影当中走出来,我们都希望你过的好”

      无论前路到底有多艰难,人总得尝试着饱含希望的活下去。
      岑云嗤笑了一声,灼热的一滴眼泪砸在手背上,她却好像若无其事似的,说:
      “进去吧”
      把话一说,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转过身来,看着自己面前的舅舅,扯起一个的疲惫笑,很淡,眼睛鼻子泛红,先一步往酒店里走,没走几步又停下来没回头说:
      “所以……李队,出警平安。”
      说完身影慢慢的走了。
      李垒再次把脸埋进手掌里,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必须继续,人生就是这样,拖着一个个沉重的包袱,踩着一个个颠簸的脚印,再一步步的向前。
      李垒看着天边的云“玉兰,你放心,这孩子要强着哩,我帮你和小陈,照看着,我走了啊,你放心啊”说完,迈着略微虚浮的脚步往回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很久以前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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