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6、第 46 章 ...
-
我在酒店门口大哭,仪态尽失。
彦君醉到站不稳,大醉中还不忘把他的西装给我披上。我今天穿了抹胸长裙,剪裁精良,勾勒得我曲线玲珑。我心下感激,彦君是真挚的朋友,在这样混乱的时候,他还护我不要酒后走光。
天旋地转。
世界一片嘈杂。
媒体记者如同嗜血的秃鹰,将我围住。
我踉跄不稳。
我满脸泪水,我知道自己现在一定丑陋极了,妆已经花了,发型散了。
手机大震。
一声。
一声。
我接起来,是岱青。
他在那边大吼,小南瓜你搞什么啊!怎么回事!
我直接挂断了。
他不是沈栖迟。
我站不稳,晕眩中听到艾姐大叫,大家不要拍,大家不要拍,给南希一些空间!
青青声音惊慌,带着哭腔,艾姐,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我被闪光灯刺得睁不开眼睛。
艾姐说,乖,我们回去,那位不会来了,人家身体不好,这么晚了,让他休息吧。
我哭的更凶。
是的,已经午夜。我是真的醉了,他这个时候一定在休息了,他的身体不能熬夜的。
可是,现在根本出不去了。
媒体怎么会放过这么精彩的好戏。
彦君已经醉倒,倒在我旁边的阶梯上。粉丝、媒体搅和在一起,场面一片混乱。
记者七嘴八舌问。
南希小姐,请问你刚说的沈栖迟是沈家大少爷吗?
请问彦君和你恋情结束了吗?
沈岱青是否如同传言所说疯狂追求你?
……
更有甚者,刻薄发问。
南希小姐,传言你被沈家二少保养,可以回应吗?
……
我觉得头很晕。
我坐倒在台阶上,一言不发。
只觉得自己四肢百骸都很冷。我泪流不止。
艾姐护着我,又气又担心,不住说,我的苍天,从业这么久,这种场面真是第一次。我的小祖宗,你真是拿我饭碗考验我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
只觉得晚风越来越凉。
我醉倒在台阶上站不起来。有几个保安模样的人过来背我,醉意中我一直在反抗。艾姐真是好人,保安硬扯我,她说,小心伤到她,算了算了。
时间好像停止了。
世界只剩猛兽一般的长枪短炮和人们鄙夷的猎奇的解气的眼神。
世人都说意中人会驾着七彩祥云来接,而我的意中人,每日要面对的是无尽的药物和痛苦,我看到过他蹒跚的样子,看到过他疼痛的样子,看到过他的遗书……
天知道,我有多恐惧。
今夜过后,我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我可能会断送自己的演艺生涯,我会成为各种娱乐新闻里酒后撒疯的女演员。
罢了。我闭上眼睛,任泪汹涌。
在喧哗和洪水般的闪光灯中,我趴在台阶上。我很累。很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人群外。
等人群闪开一条通道的时候,闪光灯更剧烈的闪烁!照得这一片黑夜如同白昼。
我眯起眼睛。
恍惚中看到,竟然是,竟然是沈栖迟!
刚才电话明明一片寂静。
可是他竟然出现了。
在我最无望的时候,他来了。
他穿着青色中式亚麻衣裤,披着一件深灰色的开衫,坐在轮椅上,被阿福推着。
我觉得他的脸在汹涌的闪光灯中显得不真实,他那样清俊,轮廓完美,可是他的脸色却那样苍白。
我听到女记者七嘴八舌的惊叹声。
这就是沈家大少?
这就是传说中的沈栖迟?!天哪——快拍,他很少露面的!
他是沈栖迟,原来他这么英俊!
我在泪水迷蒙中看到他过来,微微俯身,向我伸出手,淡淡的说。
起来,跟我回家。
不只是酒精运用还是怎么的,瞬间,时光呼啸。这一刻和往昔的许多记忆重叠。
我在大宅受辱,他半夜披着衣服,径自拉着我的手腕说,走,你该睡觉了。
我因为在学校受了委屈坐在池塘边哭泣,他找到我,拉我起来说,走吧,进屋。
记忆里的他和眼前坐在轮椅上吃力朝我伸出手的他交叠。
我伸手。
握住他的手。微凉。但是让我心安。握住这只手,我什么都不怕了。
在铺天盖地的闪光灯中,我怔怔握住那只手。醉意深重,我觉得自己疯了,我更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而赶来的。
我只觉得自己晕眩难忍,身体到处都疼。
我听到沈栖迟温和的声音又说。
太晚了,听话,起来回家。
不管周遭因为他的出现而多么骚乱,他仿佛丝毫没有看到周遭的混乱,只是平静地、定定看着我。
他的手臂不算有力,我借着劲摇晃站起来。艾姐和青青扶着我,保安护着,我上了沈栖迟的车。
我脱力倒在后座上。神智开始模糊,周身滚烫,战栗起来。
沈栖迟的声音有些不稳且慌乱,快,直接去医院!
我听到阿福说,大少,要不您回去休息,我送溪南小姐去医院吧。
沈栖迟声音里有了薄怒,我不至于连送自己女人去医院的力气都没有。
我睁不开眼睛,只感到车子在疾驰,沈栖迟抱着我。
我喃喃,沈栖迟,你要一直陪我,到80岁……到80岁……
他不曾回应,只是用手臂环住我,把我圈在他怀里。
到了医院,我很快被送进诊室。
第二天我才知道,我那晚急性酒精中毒,很危险,若不是沈栖迟果断改道来医院,后果不堪设想。
我一时迷糊,一时清醒。只记得打点滴的时候,艾姐和青青在,秦晴也赶过来了。
我听到艾姐说,沈总,我不知道小溪的状态您是否都清楚,只是唐突说几句,她太过在意您,以至于她焦虑不安的源头都是您。您身体不好,她什么都能放弃,只想陪着您。
秦晴接着说,大少,溪南太恐惧了,太紧绷了,怕你会离开。她在你面前又强作镇定。我早就发现了。今日如此,也算是好事,所有情绪都需要出口,不然我真担心她心理出问题。
我晕眩难忍,喃喃叫着,栖迟,栖迟……
很快的,微凉的大手握住我的手,我感到他在轻抚我的脸颊,声音轻柔,说,什么都别怕。我在。
后来秦晴告诉我那晚的沈栖迟在医院里,看到我昏迷不醒的样子,差点病发,又死活不肯去休息,后来听医生说我没有危险了,才答应在病房客厅的长沙发上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