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迟》落日染染

45、第 45 章

　　我在别院陪着沈栖迟做了这么久宅女，因为那部古装剧的宣传要开始工作了。好在大多数基本的宣传通告都在本埠，不用去外地。我去工作那天是沈栖迟派车直接送我去的，记者招待会在一个度假酒店，车程一个半小时就到了。
　　我出门的时候岱青急匆匆来找他，表情有些严肃。我拉住他，喂，你大哥刚要午休，不是急事等他睡醒再说。
　　岱青说，是急事。
　　说着匆匆跑进去。我不知道岱青说的急事是什么，就在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和司机闲聊。司机说，二少真是辛苦，以前他是享乐的主，哪里过问过公事啊，自从老爷去世，他变化真大。
　　我笑笑，说，是啊，谁让你家大少身体不好。
　　司机也是感慨说，大少真是太好的人，别看他不苟言笑，但却是很宽厚的人。去年我不小心蹭坏了车漆，想着他要开掉我了。没想到，阿福和我说大少爷说没事，让我不要多虑。
　　我知道沈栖迟这车价格昂贵，补漆可能都是工薪族一年的工资了。不过他真是这样，这种事，他不在意。就像我十八岁时，不小心打碎了他卧室的一个古董花瓶。当时本来就怕他，看着地上的碎片更是怕的要死。这花瓶要赔他怕是需要把我家在南方的房子卖了吧。我当时急得直掉眼泪。
　　沈栖迟进来，看到花瓶碎了，怔了一下，而后叫来佣人，说，把碎片清理一下。
　　我心里紧张，正要蹲下帮忙整理碎片，他淡淡说，你不要动。
　　而后再也没有追究。
　　这件事我印象很深，因为知道那花瓶他挺喜欢的。前几日还问他，当时为什么不生气责罚我。他只是轻笑说，已经碎了，责罚你有什么意义。
　　我问他那时候你生气吗？
　　他说，我这一身病已经让我练出不会轻易生气的本事。
　　我说，谁说的，我觉得你一直就是寒冰脸，好像一直在生气。
　　他闻言无奈笑了，说，指天发誓，我没有。我要一直生气，我的心脏和身体早就不能负担了。
　　和司机聊了一路，到了地点的时候，我带上墨镜。艾姐和几个保安在接我。
　　下车，粉丝影迷的声音震耳欲聋。我非常感激这些喜欢我的粉丝们，毕竟，这也是一种缘分，也是让我能在这行业里继续做下去的动力。
　　艾姐说，你啊，这才短短一个多月，那位就把你喂胖了。
　　我笑。
　　艾姐气，你还笑，小心接不到戏。
　　我确实胖了，每天跟着沈大少早睡晚起，厨房变着花样做好吃的。他又看不得我节食，不许我不吃晚饭，所以一下子圆润了好多。
　　宣传活动开始，我和彦君站在一起。他在我耳边耳语，小溪，可以啊，面若桃花，气色很好。
　　我说，天天吃饱睡足，换谁都会养得面若桃花。
　　粉丝看我们两说悄悄话，一片尖叫声。我们两cp被炒的火热。
　　那天专访结束后还有酒会。因为我和彦君是主角，大家都来和我们喝酒，我不好拒绝，一杯接一杯，很快的，我就有些醉了。
　　彦君帮我挡了不少酒，所以他早已是大醉。
　　我也渐渐酩酊。
　　艾姐也喝了酒。我不记得后来我都和谁喝酒，只记得我趴在艾姐身上说，好难受，我要……回别院……难受……
　　那晚我醉的很厉害，彦君也是一样。我隐约记得我们相互搀扶出了酒店大门，艾姐和青青跟着我们。
　　我跌倒在门外台阶上。
　　艾姐好像把她的衣服盖在我头上了。不知道发生什么，天旋地转，我不住叫着沈栖迟的名字。
　　迷蒙中我听到艾姐焦急说，沈先生，她不愿回宾馆，我一强行拉她，她就闹……是的，喝多了……嗯……没什么问题……但这里记者很多。我们被困在这里了。您不在本地？
　　我一把拽下蒙着我的衣服，大声说，记者？记者能怎么样！
　　我感到很多闪光灯。
　　我含混不清问艾姐，沈先生？是哪个沈先生啊！沈栖迟吗？不，不会的，不要告诉他，他身体不好的……他不会接我的……
　　艾姐拉我坐下说，矮油我的小祖宗啊，你消停一点，我是打给了沈二少。
　　我哈哈大笑，沈岱青？打给他做什么，我不要他来接。
　　一瞬间，醉意深重的我开始大哭，毫无逻辑说胡话，我要他来接我，我要回别院！我难受……为什么全世界觉得我和彦君有关系，不，不是的。我要他接我！
　　艾姐无奈，问，那……那位电话是？
　　我大哭。
　　艾姐一再问。
　　我哭着含糊说着醉话，不用，不用，我自己打。你们都不要管我了。
　　后来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我那晚会那样无理的办法，提出那样的要求。后来的艾姐说，可能是因为我长久以来在这段感情的某个地方太压抑了，所以醉了之后才失去理智。
　　是啊，我和沈栖迟的关系他从不肯公之于众。他永远待在别院。在外我一直是岱青和彦君的绯闻女友。而且，我永远活在他身体不好的阴影中，小心翼翼，怕他生病，怕他……忽然离我而去。
　　我不记得那晚我是怎么拨通沈栖迟电话的，只记得我站在台阶高处，拿着电话一直哭喊，沈栖迟，我们一定要相爱到八十岁！你不能早死！绝对不能！……我要你现在就来接我！沈栖迟，我难受，我好难受，我要回去……我要你马上出现……我要马上见到你……
　　闪光灯的亮度让我什么都看不到，脑中一片空白。
　　我不知道那是几点。听筒那边其实没有声音。
　　我越来越失望。是啊，他是聋的，他失聪很久了，他耳朵听不到的。
　　我捂着脸哭泣。
　　我觉得自己疯了。
　　艾姐哄我，乖，我们回宾馆，你说过的，那位身体不好，已经午夜了，别打扰他了。让他休息。
　　彦君醉着过来，摇摇晃晃按着我的肩说，小溪……小溪……你那样爱他吗？那就让他来，今天公开！
　　我神如幽魂，不知在酒店门口台阶上站了多久。
　　在那闪光灯的海洋里，我渐渐惊惧自己的行为，渐渐骤然反应过来我做了多么出格的事情。
　　我的天。
　　我头发披散，妆容残败，酩酊大醉，被长枪短炮攻陷。彦君摇晃着身体，还拼命护着我，好几次摔倒。
　　我一定是疯了。
　　我闯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