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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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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青阳把菜单递给周舫,“点你想吃的。”
周舫接过来,低头慢慢翻看,“你怎么在女生宿舍门口?”
“有点事儿。”
“什么事儿?”周舫抬起头。
廖青阳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在周舫面前,端起另一杯抿了一口。
“问你呢,”周舫抓着菜单,用手背碰了碰廖青阳放在桌上的手,“你怎么在女生宿舍门口!”
廖青阳收回手,看着窗外,不耐烦的说:“就是有事儿啊。”
周舫脸色阴沉下来,“我问你什么事儿?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不用事事告诉你吧?”廖青阳也有点生气了,他觉得两人都要分开了,问些有的没的,什么意思,就像他,对周舫也有很多疑问,可问了又怎么样,知道了又能怎样?
周舫咬住嘴唇,廖青阳这个人,他太了解了,平时看着好说话,其实死倔,只要他不想说,没人能勉强,就算是他,他最好的朋友,也不行,可是,他越不告诉他,他就越想知道。
两人吃了有史以来最沉闷的一顿饭,食不知味,回去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一点。
廖青阳四点的飞机,他起码要提前两小时去机场,也就是说,他歇一会就得走了。
看着这个生活了四年的地方,廖青阳心中惆怅,爱了太久,到了最后分别的时刻,竟觉得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周舫还在气廖青阳不跟他说实话,为了明确表达自己的态度,他没有像往常那样黏在廖青阳床上,而是脱了鞋子,吭哧吭哧爬回了自己的上铺。
过了半晌,廖青阳叹了口气,他特别不习惯这个跟他冷战的周舫,宁愿两人吵一架、打一架。
至于为什么出现在女生宿舍楼下,他不知道这有什么好讨论的,无非帮了莫西亭一个忙。
“莫西亭回去的时候,我俩在楼下撞见了,她说他有些大件行李,找不着人帮忙搬,她请我帮忙,我就去了,正想走的时候,碰到刘则文,她读咱系二学位,还想考燕大的研究生,跟他多聊了两句,就是这样。”
廖青阳解释,声音低沉悦耳,周舫听着却只觉心里发酸,他这是特意跟他解释呢,他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到底在气什么?
廖青阳大学四年都没谈恋爱,现在毕业了,大家各奔东西,他更不会谈,又何必……处处提防呢?
想到这里,周舫心软了,他从上铺爬下来,像往常那样,躺到廖青阳床上,“早说不完了,害我气那么久?”
廖青阳失笑,“还是我的错了?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好说的,一直追问,还把你气成那样,你怎么比大小姐还难伺候?”
“你伺候过大小姐吗?要不怎么知道。”
“看都看会了,”廖青阳侧身拧了拧周舫的鼻子,“幼稚。”
周舫其实挺好哄的,廖青阳想,反正都要分开了,何必带着一肚子气呢?
周舫看着廖青阳,眨了眨眼睛说:“你先回去,过段时间我去你家找你。”
廖青阳沉默,半晌方说:“你回家好好待着,别乱跑,你爸不想让你帮他吗?学点有用的,别一天就知道玩。”
“你怎么跟我爸似的,”周舫噘嘴,“帮不帮他我还没想好,先把信用卡拿回来再说。”
廖青阳叹气,语重心长地说:“以后,没哥罩着你了,你要乖一点,跟女孩子玩也要有尺度,她们不都是冲你的钱,也有真心喜欢你的,找个真心实意的,踏踏实实过日子,知道吗?”
周舫皱眉。
类似的话廖青阳以前没少说,可是廖青阳一说,周舫就特别腻味,不说还好,一说就要整点事出来,后来廖青阳干脆不说了。
可是这一次,想到莫西亭,廖青阳觉得自己有责任进行最后的规劝,他顿了顿又说道:“这个世界上,什么债都好还,情债最难还,你年轻,你要玩,可是……有人会伤心……”
廖青阳本来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说这番话的,可是说到这儿,他不免就要带入自己,心里阵阵泛酸,喉头发紧……
周舫本就听不得这些,看在廖青阳要走的份上,才没立即发作,见廖青阳越说越离谱,打断他道:“你说这些干嘛,你真以为你是我爹呢?”
廖青阳忍了忍,平常他指定不说了,但这是最后一次了,他没理周舫,咬了咬牙继续说道:“有些事,不用说得太明白,你这么聪明,有什么不懂的,你不要太放任自己,要收着点儿,眼看着就要走上社会,你家又是做生意的,着了别人的道儿,就不好了。”
廖青阳自认这番话说的语重心长,周舫能听多少听多少,他不指望周舫突然转性,但多少应该会有点触动吧。
只是没想到,周舫忽然坐起身,扭头瞪着廖青阳,“你是不是管的有点宽,你他妈不就比我大了几个月,你有什么资格教训老子,我爹都没你这么呱噪,跟我谈女人,你睡过吗?你一个母胎Solo,老处男,恐怕连女人那玩意儿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吧,你有什么资格……”
眼见着廖青阳愣在那儿,那脸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周舫的心痛到说不下去。
周舫听不得廖青阳说这种话,说一次他就爆发一次,这次,却是最狠的,他把刀扎到廖青阳心上,也扎在了自己心上。
廖青阳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他缓缓坐起身,嗫嚅着说了句,“对不起……”
周舫彻底爆发了,他起身光脚站在地下,大声吼了回去,“你道什么歉,道什么歉啊,你他妈不该狠狠抽我一顿吗?”
廖青阳抬起头看着周舫,有时候他是真的不懂,搞不明白周舫到底在想什么,好话赖话,到了他这里,都能翻脸,别扭又倔强。
看着廖青阳的脸,周舫无数次想把心底那些话都说给他听,可是,说了以后呢?等待他的就是永远失去这个人,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周舫忍了又忍,他觉得这里他一刻都待不下去了,摔门而去后,寂静的宿舍里,只剩了廖青阳一个。
两点钟,廖青阳叫了出租车送他去机场,直到上了飞机,他好像才回过神来。
他这是……真的要离开了吧,不同于以往的每一次,因为这是最后一次。
就在刚刚,上飞机之前,他还想给周舫打个电话,号都拨出去了,想想还是算了,已经闹成这样了,说什么呢?
廖青阳本想体面的离开,但事与愿违,好在两人四年的感情,周舫应该明白,他对他绝对没有坏心,这就足够了。
回到燕京的廖青阳,换了手机号和微信,隔绝了以前的种种,这是他一早就决定好的,放下从前,重新开始。
离开学还有近两个月,廖青阳彻底放松了自己,每天在家不是吃就是睡,父母知道他是个靠谱的孩子,也不拘着他,他爱干嘛干嘛。
上大学的时候,周围人感觉得出廖青阳家境不错,可谁都不知道,廖青阳的曾祖父是位赫赫有名的老革命,祖父、父亲一脉相承,祖父曾位列国家领导行列,父亲现任某部委一把手,有望步其祖父后尘。
家里这些事,廖青阳跟谁都没说过,周舫也一样,倒不是不信任周舫,而是觉得没有说的必要,他们感情好,又不是看家境和家底,两人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出身或身份,都不会看不起或高看彼此,他有这样的自信。
又一次想起周舫,廖青阳心里怅然若失,他是他心里的伤痛,可也是他的快乐源泉,突然想起一句话,“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忘了他?
廖青阳醉生梦死的在家混了一个月,连他自己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廖青阳的母亲名叫苏红,是一家国企的人事,工作清闲,在家伺候了廖青阳一个月,也有点吃不消,她让廖青阳出去找朋友玩,廖青阳想了想,他在北京哪有什么朋友。
廖青阳的父亲廖波,在调回北京之前,一直在地方上锻炼,廖青阳大一点之后,和苏红也一直跟随左右,他们虽然在北京有家,但往年除了逢年过节,很少回来,交得到朋友才怪,苏红好像忘了这一点。
没有朋友,只能寄情于图书馆了,老话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廖青阳爬起来,骑个自行车去了图书馆,每天徜徉在书的海洋里,觉得这日子还是过得下去的。
廖青阳看书比较杂,只要感兴趣的,什么都看,小说、人物传记、漫画,就连儿童读物,有时候也不放过,是个顶顶有趣的人。
随着开学日期的日益临近,廖青阳终于想起来去翻翻自己的专业书籍了,从借书处出来,迎面就和一个人撞上了。
手里的书掉落在地,廖青阳挠了挠头,蹲下去捡,对方似乎非常不好意思,说了好几声对不起。
廖青阳嘴里说着,“没事儿”,站起身转身就想走。
对方突然叫出了他的名字,“廖青阳?”
廖青阳回头,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