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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心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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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桃香躲在人群里查看，询问了一旁值守的侍卫。原来是李少如没有进桃林小宴的请帖，却自称公主好友，想强硬进入。
侍卫自是不从，圣上还在隔壁喝酒呢，岂能容宵小闹事？正拉着李少如往外拖，只不过这李少如嗓门也是大的可以，侍卫只能堵住他的嘴往外拖。
喝了点酒的李少如本就不清醒，这下更敌不过训练有素的侍卫，捂着嘴被拖了出去。
桃香回来禀报事情经过，害怕地问：“那公主是否要过去解决此事？”
没有意料之中的勃然大怒，桃香悄悄抬头。只见王昭昭轻捻起银盘中新剪下来的桃花，桃花美人映衬。这一幕叫桃香有些出神，不曾发病体虚的时候，公主相貌是极其明艳动人的，连带几分愁绪在眉目间萦绕，也显得如此引人娇怜。
这盘中鲜花进入桃林时宴会侍女准备的，用来掷花给俊俏公子。每年如此，王昭昭也每年没有赠予他人过。那李少如此前曾多次暗示恳求，王昭昭也视而不见。
“李公子嘴里说着什么赠花……”桃香放低声音，颤抖道。
原来打的是这种主意。
王昭昭露出娇笑，原本苍白的脸带起几分媚骨病弱的红润，回：“不用去。此次宴会由圣上着手举办，侍卫都不是吃素的。那李少如除了闹腾点又能怎么办？还不是该被打出去。”
清楚了公主的意思，青珠很快便厉声道：“你们若是敢贴近那李少如，说认识他，我就将你们逐出公主府。要知道你们是公主府出来的人，你们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公主的意思。”
桃香诺诺承是，惶恐退下。
一旁的季知行已经靠近了过来，端着一杯醒酒汤饮，却不开口说话。他面色冷肃，让人捉摸不透。
距离刚好可要让读心术发挥作用。王昭昭看了他一眼，在心里偷笑，打算利用自己读心能力好好探探这老学究。可无论怎么看，只能听到些账本、土木施工、官员委派之类零碎事情。
这个家伙，不会参加宴会都在想案牍官场上的事情吧！王昭昭有些挫败和惊讶，这已经不是常人所能做到的了。
徐青还在跟季知行聊天，聊刚才的歌舞，又聊美酒美人。季知行只顾着答是，表情看起来好像在认真思考徐青的话。
只有王昭昭知道，他根本没听徐青聊天，完全在想自己的事情。甚至还在嫌弃徐探花吵闹。
徐探花郎也太可怜了，完全不知道这些，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王昭昭不禁向徐青投去怜悯的目光。
看来这个人脑子里真的就只有努力工作、造福家国了。观察了许久，都没得到感兴趣的东西，王昭昭叹气。有些失望，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可能在高兴季首辅至少真做到了表里如一。
“这里过于吵闹，吵的我头疼。青珠，我们到里面无人处静静。”王昭昭灰心丧气地说着，装作头疼的模样按了按鬓边。
在场意图社交攀附公主的人便很有眼力见的退下，生怕自己一句话便惹得公主发病，得个冲撞公主的大罪。人群中让开一条路来，王昭昭就这样在青珠的搀扶和李少如哀叫声中快步的离场。
只需要远离这里，装作不认识李少如，公主和他撇清干系。李少如在此喧哗大叫，旁人只会以为他妄图吸引公主注意，攀上高枝罢了。
倘若公主真把他当回事，匆匆赶过去捂他的嘴，又或者放他进来。才会损害公主名声，坐实李少如认识公主且关系不浅，到时候他岂不是能随意编排公主名声。
青珠跟在王昭昭身后，脑中想了许多，才想明白公主的应对手法。不禁暗自叹服，看公主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崇拜。
听见青珠推测的王昭昭有些不好意思，她单纯没把李少如当回事而已。李少如不过一落魄世家的无能公子，真正妄图深入皇家的，还是他背后推波助澜的人。
“青珠，”王昭昭欲言又止，停顿了一下，“你还是不要把我想的太好。”
青珠嫣然一笑：“公主你又在妄自菲薄了。”
青珠是陪伴王昭昭从小长大的婢女，她知道圣上还没登基时，公主吃了许多苦，被人排挤辱骂。加上患有先天不足之症，年幼的公主曾一度自卑，认为是自己不够聪慧美丽。要不是后来……
王昭昭烟眉微舒，露出秀美内敛的笑容：“算了，不提这些也罢。青珠，我披风没拿，落在桃林了。天清风寒，劳烦你去替我取来。”
公主患有咳疾，初春寒风时节容易复发，最是受不得风。青珠连忙责怪自己的大意，两人方才走的匆忙，披风放在梅雕墨玉桌上忘拿了。她低头告退，快步跑回桃林小宴中去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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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林小宴中，季知行对周围人的低声议论声皱眉，对身旁的随从轻语了几句，打听喧闹的原因了。与随从聊完，季知行一转头，发现刚才一直盯紧的王昭昭已经不见了踪影。
“公主已经往下棋小亭那边走了。”徐青晃了晃小姑娘送的花束，嬉笑着提醒。
徐青一本正经道：“公主刚刚落了你的面子，你总得小小反击一下不是？我懂你，咱们男人，面子最重要……”
“徐探花竟然顾及脸面，想必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季知行冷冷嘲讽了一句，转过头就向徐青指引的方向走去。
徐青被留在原地，望着对方的背影委屈抱怨：“季首辅这什么怪脾气，我好心提醒他来着。”
“可能是因为被公主落了面子吧。”一旁喝酒的同僚林进士回，“他和公主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徐青无耐叹气：“碰上这么个冤家，公主这个病美人还真是凄惨。”
也不知道惨的是谁，没看见每次讨不了好的都是季首辅吗？被公主处处针对，季首辅真惨啊。林进士白了徐青这个风流公子哥一眼，在心里替季首辅捏了一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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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方便游人歇脚，苏河林边设了个避雨茅草亭。起初只有个小马扎凳，再后来不知是哪个文人雅士，把石磨刻了副象棋棋盘放在亭中。每逢雨来花落，便会打在棋盘上，颇有几分雅意。
当今圣上路过于此看见，大肆盛赞寒雨吹不折、君子当自立等话，命人加以修缮，才得了这一方小亭在这偏僻处。除了有意来此，平时未尝有人前来。不过因为得了圣上的赏，会有人定时前来清扫。
王昭昭抚了抚青石凳，没有灰尘，便豪放地坐了上去。青珠前去取披风了，亭边又少见人烟。让王昭昭彻底放下在人前的约束礼教，大大咧咧随坐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
金丝丝绸展开在王昭昭掌心，静静躺在其中的正是几枚圆润白净的糕点。糕点名叫翠玉糕，有着浓浓奶味甜香，入口滑润不干。因为独特的口感风靡东新城，甚至上得了宫中家宴，王昭昭更是贪这好味。
可惜制作中需要加入一方性凉的药材，方可使其凝结。这味药材对王昭昭身体不宜，平日里她都难以品尝翠玉糕。要是端上桌，就会被青珠从她面前撤下。只有皇帝怜爱于她，特殊时节准许她尝上几口。
方才在宴席上，王昭昭借口醉酒，顺了好些翠玉糕在怀里。青珠不知的是，王昭昭特意支走她，就是为了偷偷品尝。
季知行跨过长有杂草的石子小路，拨开长有花蕊的枝桠，就看见这么一幕。身穿云白金线蜀锦裙的当今公主，正捧着小小翠玉糕。
见到王昭昭这种模样，季知行愣了一秒。
王昭昭一眼便瞧见玄色阔袖，忙把剩下的翠玉糕塞嘴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季首辅？不知前来所为何事。”
她本想装作威严一点，可惜吃的有点急，有点噎住，刚憋上来的威严气全消了。季知行看到她这手忙脚乱的模样，慌了神，也顾不得男女大防等繁复礼仪，赶忙冲上去查看。
少女清香和糕点甜香萦绕，季知行有些不自在，后退一步。还好没有闻到酒气，以王昭昭的小聪明，怎么可能真的喝醉，他放下心来。
季知行不由得轻笑：“急什么。”我又不会跟你抢。
本想柔和一些，可谁知话到嘴边，季知行只能说：“堂堂一国公主，这么急躁，成何体统。”
换做平常，听到季知行说出这种话，王昭昭肯定立即一顿冷嘲热讽的反驳。可当下她却呆滞的坐在那，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季知行。
季知行只觉王昭昭眼神不对，却没有多想，只当作小女儿家被发现偷吃的羞态。他别过头，好整以暇道：“你根本就没喝酒。”
王昭昭敛眸，她清晰听见了季知行的思绪了，哪怕只有那么一瞬，那也是极其慌乱的。现在的季知行收敛心神，脑子里竟然又在想着公文，他今天匆匆赶来宴会，就是因为批公文批的忘了时辰。
这个木头脑袋，看起来没有平常那般讨厌了。
王昭昭只觉好笑，于是打趣道：“季首辅你可真是闲人啊，惦记着我一个小小公主。”
“公主莫多想。自是无事，想来到圣上游过的亭中看看。”季知行说着，开始认真欣赏亭中景色，目光却不由自主放在王昭昭身上。
翠玉糕味凉，不易体虚之人。应该叫发明翠玉糕的厨子做个温补的，不然可怜了她。季知行看着丝绸锦帕上的白色残渣，眸色一暗，心下想道。
王昭昭衣袖落下，露出白嫩藕节似的手臂，百无聊赖地撑住脸，显得更加随意。在与季知行斗嘴争吵的那么多年，也没必要在他面前继续装样子。
“不成样子。”季知行再度呵斥了一句，剑眉紧锁。那目光不像在看高贵的公主，倒像是在看一个不肖弟子，季知行就是那个被顽劣弟子气的老学究。
那手腕纤细，缀着金丝玉镯，碧玉生辉，只需季知行轻轻一拢，便能牢牢禁锢住。季知行面色一僵，一丝薄红浮上面皮，脑子里遥想的公文奏折等忽而断了，一片空白。他张了张嘴，又准备开口。
还没等季知行开始讲那些礼数，王昭昭抢先噎住他，道：“季首辅还有公文要处理吧？”
“是在下唐突公主了。”季知行罕见地示弱，连忙松开手，心虚地把双手背在身后。他站的远远的，好像眼前的女子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王昭昭笑得娇媚，理了理衣裙站起：“若是觉得歉意，季首辅不如把弹劾我的那些折子给撤下来。”
季知行手腕一抖，疑惑，什么折子？但是他未曾开口解释什么，只是暗自思考这折子是怎么绕过他递上去的。
那应该是那位做的了。王昭昭确信一个人不可能连心底的想法都能作假，沉吟片刻：“过几日我又要举办一场赏花宴，希望季首辅前来赏光。”
季知行可从来没收到过对方的亲自邀请，目光中几分诧异，道：“我没有收到帖子。”
“小女子的亲自邀约，季首辅您定会赏脸。”王昭昭行了个礼，看似温婉贤淑，眼底却是一片狡黠，“因为我那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不等季知行再问，不远处的青珠已经捧着披风前来。王昭昭先行起身，神态骄傲如同打了一场胜仗，翩然离去。反观季知行神色模辩，让青珠看来，应该是遭到了公主的好一番羞辱。
我想要的东西……季知行望着王昭昭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不知为何，脑中忽闪过那金丝镶玉的手镯，等他回过神，发现自己手心紧握，好似想要牢牢抓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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