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心后发现死对头暗恋我》魔仙堡女王

2、会酒

　　几个时辰后，宾客到齐。随着宴会侍女的提醒，王昭昭也随至赴宴。

　　她和青珠来的稍晚，皇帝已经讲完场面话。宴会上文人进士刚吟诗作对过，用过些许酒水。

　　世人皆知公主最是厌恶文人官员，是个只知道贪玩享乐的轻浮女子，便刻意避开她。

　　王昭昭坐在皇帝下位，与皇后一席，对面就是进士和官员。经过刚才诗会交谈，宴会上气氛高涨，没有那么严肃。

　　迎春宴是皇帝上位以来做的头一件大事，每年春天同新一批进士一起喝酒会宴。地点定在城外苏河边，而不是皇宫中，也是为了让寻常百姓看到皇帝爱惜才子。

　　这也是每年王昭昭和季知行必碰面的一个场合。

　　王昭昭身体孱弱留有旧疾，沾酒是一滴就醉，此事只有亲眷才知，皇帝特许她不必饮酒。

　　青珠端来叫后厨专门准备了解热祛湿的仙草奶羹汤，掺在王昭昭杯中充作酒水饮用。这奶羹自带酒气甜香，却不醉人。等到敬酒的情节也可不必推脱，免得引人不快。

　　座旁的皇后关心问：“听闻昭昭不久前落水受惊，不知身体可有大碍？”

　　“多谢挂念，并无大碍。”王昭昭乖巧应声。

　　“那就好。”皇后点点头。走过了场面功夫，她又应该同其他妃子聊聊，以尽中宫之谊，也顾不上王昭昭。

　　皇后内心松了口气，她不擅长应付自己这个小姑子。

　　王昭昭望了眼坐在高处座中的哥哥，他三十而立，没有蓄须，眉眼英气。举手投足间皆是威仪，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隐忍温和的皇子了。

　　读心术在稍远的距离就起不到作用，只有在近些和人谈话才能听见。王昭昭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个哥哥此时是何心思，是厌烦还是高兴。

　　自从他登基之后，政务繁忙，王昭昭也很少到宫中与他聊天，两人之间生分了许多。

　　王昭昭低头抿酒，与其说是政务繁忙，不如说王昭昭害怕读出自己的亲哥哥的心思。她害怕曾经相互依偎的亲人，心里对自己是嫌恶。

　　几杯仙草奶羹汤下肚，王昭昭张望对面坐席，她还没看见季知行的身影，他可是每逢宴会的重要人物。

　　不一会青珠便附耳到王昭昭身边：“那李少如想走过来与公主闲聊，我叫侍从们把他赶走了。我见他不死心，还会再来，公主你可注意些。”

　　“不用理会他。”王昭昭低笑一声。

　　这李少如除开家中有个在工部当侍郎的叔叔，就没有半点靠山。只要王昭昭用点力，他便翻不起来，何足为惧。

　　王昭昭轻声说：“青珠，你说是什么让李少如有了能招惹我的错觉。”

　　青珠答不上来，只能眨巴眨巴眼，给王昭昭添菜。

　　没等王昭昭多加深思，乐师奏乐，身着粉嫩衣裙的舞女上场。

　　舞女很快便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就连身旁的皇后也饶有兴致。这乐府编撰的新舞乐，每季一新，只能在迎春宴上才看得到。其他时候要看，就只能花高价了，宫中嫔妃一年中也未曾有机会看过几回。

　　在所有人为舞女凝神时，只有王昭昭注意到一袭玄色衣角从乐队后掠过，落座于首席。

　　季知行没有穿朝服，低调玄色的圆领袍，花鸟暗纹，袖口绣金，腰上悬了一水色玉佩。他身姿挺拔，二十有余的年纪，面容清俊，坐在一堆年过三十的进士之中。

　　远远看去，不像个权势滔天的首辅，倒像哪家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

　　透过舞女衣袖罗裙，季知行抬头，那目光与王昭昭正好撞上。季知行面对王昭昭的注视，不像其他人那般躲闪畏惧。

　　他反倒是继续回望，两人通过目光继续交锋。季知行生得一副正骨好皮相，剑眉星目，眸子如一汪深潭。眼睫低下来仔细瞧人的模样，直叫人心乱。

　　被这认真灼热的目光盯的心虚，王昭昭别过头，匆匆说：“青珠，你帮我看看我头发是不是乱了。”

　　青珠仔细看：“没有啊，也没乱。”

　　“那就好。”王昭昭转过头，有几分羞恼，赌气似的不愿再瞧过去。

　　一席歌舞过后，场面热络了不少。没有人发现季首辅悄悄落座，都在谈论刚才的曲子。

　　季知行也在与身旁的内阁同僚交谈，聊到什么尽兴之处。他低头轻笑，视线却移向王昭昭，在王昭昭看来，好似嘲笑一般。

　　王昭昭烟眉轻挑，站起身来，说了些客套话开始敬酒。皇帝听得心花怒放，正以为自己这个妹妹安分许多时，王昭昭又话锋一转。

　　“小女自知赴宴来迟，自当自罚几杯。”王昭昭端起酒杯，几杯下肚不带停的。

　　旁人不知她酒杯里的是奶羹，只是惊讶这平时娇娇弱弱的病美人，怎么今日如此豪迈了。说起迟到，所有人又不约而同看向方才落座的季首辅。

　　季知行现在权势滔天，没人敢说一句他的不是。宴会迟到这种小事，更是没人敢提。

　　王昭昭拢起长袖，昂起鹅颈，浅饮一杯。她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季知行身上。她清楚地知道，其它人越是怕季知行，皇帝心底就越是不快。

　　皇帝抬手刚想说免了，那边季知行又站了起来。

　　季知行先鞠一躬以示敬意，再道：“臣也赴宴来迟，理应和公主一样自罚几杯。”

　　季知行伸手握住青白瓷杯，举杯欲饮。酒杯青白花色交衬显得他手白皙温润，骨节不似寻常男人那般粗大，却在灯火下清晰分明。许是长期伏案书写的原因，他手指修长，指甲干净，倒是如他人一般，温润清雅。

　　王昭昭眸色一暗，她晃神想到了与季知行初见的时候。

　　“不知公主可否满意？”季知行的话打断了王昭昭的思绪。

　　只见他翻手，酒杯里流不出一滴酒来。面上仍旧冷静自持，好似对王昭昭的挑衅毫不在意，甚至有几分乐在其中的意思。

　　王昭昭调笑：“小女可不愿输给你们这些男儿郎，我可要多喝几杯。季首辅随便。”

　　说是随便，可酒量输给一个病弱女子，那季知行可是没有脸的。见着王昭昭一杯又一杯喝，季知行心绪不宁，却又没说什么。

　　直到青珠拉了拉王昭昭的衣袖，王昭昭才装酒气上头的模样坐下。

　　那边季知行喝的有些急，也有些不甘示弱，眼波流转是几分醉意。最后皇帝笑得亲切，大度地劝季知行停下，他才就此作罢。

　　王昭昭露出笑容，好似向季知行炫耀。给了季首辅一个下马威，让王昭昭本来郁结的心情痛快了许多。

　　面对自家妹妹的小孩做派，皇帝也是觉得天真烂漫，出言安抚两人几句。

　　皇后也跟着笑公主不胜酒力，但她知道，王昭昭这次略长皇家脸面。

　　王昭昭每一次胡闹都像是心里有数一般，知道轻重，不问官场政事，却闹在那些令皇帝心烦的人身上。成了一位合格的娇蛮公主，无非是不好伺候了一些，却偏偏讨皇帝喜欢。

　　身为枕边人，皇后最是知道皇帝对这位亲妹妹的喜爱和看重。在皇帝看来，他这个小妹就是单纯无知。

　　若是将这位公主许给我娘家那边的人……皇后心里开始设想。

　　皇后关切道：“快给公主上醒酒的，带下去休息。”

　　“不用。”王昭昭甩开婢女搀扶的手，冷声道，“我还清醒。”

　　看来这么多人操心我的婚事。王昭昭捂着脸装柔弱，衣袖下的脸暗自冷笑。

　　王昭昭不禁想到旧时，兄长皇权尚未拿拢。自己随时有做出牺牲的准备，联姻的事里里外外谈了好几次，都被母亲一一回绝。

　　那些人倒是心口如一，表里都是把王昭昭当做联姻工具，希望她靠婚事取得权力。

　　连王昭昭都曾有过几分动摇，她天生病弱之体，不堪大用，能为兄长做出贡献也是好的。只有母亲坚定回绝了，从未轻视过王昭昭，她拢住王昭昭，自是珍重，教会了她不要自哀自叹。

　　母亲……思及至此，王昭昭倒有些伤感了。只可惜母亲没有亲眼看见兄长登基，就早早病逝了。

　　一番无伤大雅的小闹剧过后，就是达官贵人的主场。王昭昭不想看这些人打官腔，借口不胜酒力，退场歇息。

　　—

　　王昭昭和青珠主仆二人向林中散步，寻个清静。林中不少贵女也在此歇脚游乐，见王昭昭来了，一时间都噤声。

　　桃花林初春带露，自带三分寒意。马车上备了软绒披风，青珠自请去取，给体弱不胜寒的王昭昭披上。

　　青珠遥望了一下，笑道：“公主你看，季首辅在那被送花呢。”

　　当朝男女奔放，盛行风月之事，每逢春宴。女子都会折下新蕊或绢花扔向俊俏男子，以表欣赏之情。若男子收到的花多，那是一件文雅之事，值得赞赏。

　　季知行为了躲酒，刚下酒桌，没想到就被一群世家贵女团团围住。带露桃花团团抛向季知行，有几朵砸在他的眉眼和头顶，花露沾湿了衣襟。

　　不论地位文武，论在场男子的相貌，季知行确实当得上第一，连旁边探花郎的风头都压过了。

　　一身玄色的季知行在粉嫩花簇中，有几分可笑。面色因酒气上头有些微红，薄唇紧抿，看上去冷峻漠然，偏偏不好发作。

　　探花郎徐青捧着花堆，笑道：“季首辅看上去像是个卖花郎。”

　　季知行摘下扔在自己头顶的一朵花，沉声：“徐兄别拿我开玩笑了。”

　　也就只有这个时候，才有人敢对季知行调笑一番了。

　　王昭昭知道季知行为人正经自持，是个老学究老古董，可惜了这番好僻巷。他不喜女子冲他扔花嬉笑，却依旧在桃林中寻找些什么，不愿离去。他看见王昭昭在远远观望于他，好似找到宝贝似的，来了精神，王昭昭甚至怀疑他眼睛亮了一下。

　　不会是想报复我酒桌上的事情吧，王昭昭心里预感不妙。

　　忽然桃林中传来一身呵斥，出现了骚动。似乎是看守的侍卫抓住了一个贼人，那贼人正在辩驳，口中高喊着公主。

　　王昭昭皱眉，派个婢女去骚乱处查看。

　　那末等席位的李少如只听旁人谈论公主如何的大胆嚣张，却迟迟见不到公主。求见的话都被婢女几度拒绝，让他心焦急如焚。

　　正好在这时看见公主在贴身婢女搀扶下往桃花林走去。顾不上斯文，李少如从宴会上匆匆告退，悄悄跟了上去。

　　谁知刚走几步，就被看守的侍卫逮住，当做贼人几步压住。

　　李少如哀叫：“放肆！我是公主请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