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过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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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向下坠落，最后却落到一片柔软蓬松的白毛之中。他愣愣地翻身跪趴在“地面”上，向前能看到微微凸起的肩骨，和微扬的兽首上两只支棱的耳朵。毛茸茸的，形状却有些尖峭，无端抹去了些许柔和。
为什么他从对方的鼻子上掉到了背上？
斯内普有些迟钝地反应过来。哦，这个梦境是对方管理的，而且梦里面本来就没什么空间概念。
“我想你得去睡觉了，西弗勒斯。”涂山的声音恢复了轻快清朗，斯内普难以想象这声音是这么大一头……魔法生物发出来的，他以为对方至少是个类人形生物，“我还得捋一下我恢复的一些记忆——那么，晚安？”
“我……好吧，晚安。”斯内普生硬地回答。
于是眼前一黑，最后的记忆好像是他整个人身不由己地埋进了厚实柔软的皮毛里。
……
第二天斯内普醒来的时候，浑身上下像是被巨怪撞飞过一样疼痛难忍。他很是愣了一下才慢慢回想起昨晚入睡前他被托比亚一脚踹得从楼梯上滚下去了，应该在身上磕出了不少淤青，经过一个晚上的酝酿，现在对神经的刺激比昨晚强烈多了。
他蹙眉动作缓慢地坐起来，心里想的却是今天莉莉他们一家应该旅游回来了，莉莉可能会来找他。他不能让她看出什么来。
折腾半天换了身穿得出去的衣服（其实也就那一套）后，斯内普慢吞吞下床，阁楼卧室里狭小的空间并不方便活动身体，他扶着栏杆一点点往下挪，非常艰难地站到了只稍微宽敞一些的客厅里。
桌子上摆着一片干面包和一杯清水，是他的早餐。
斯内普慢慢地嚼了，就着水咽下去，习以为常。
昨晚上托比亚砸碎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只能在地板缝隙里看到一点残渣，斯内普心想这样下去可供他砸的也不多了，只要他别冲到艾琳的地下室里去砸那些装着珍贵魔药材料的试剂瓶就好。还有坩埚。
当然也别砸他儿子或者妻子的头盖骨。
……
莉莉很快来找他了。她兴奋地跟斯内普分享他们这次去旅游的经历。她说的那个地名斯内普没听说过也不关心，但单是女孩兴奋的眼神和快乐的笑容就让聊天有了足以继续的意义。
“对了，”莉莉有些意犹未尽地停下，眼神变得好奇起来，“你和那个‘精灵’交流得怎么样了？”
斯内普没想到话题一下转到了这里。实话说他不想让莉莉和那个来历不明的家伙接触，哪怕是对他展现好奇——他自己和那个家伙聊天是可以的，但那并不意味着信任。而莉莉又向来以最大的善意看待他人。
更何况莉莉好像喜欢一些毛茸茸的生物——女孩子似乎大都喜欢那些。而【涂山】……真是好大一只毛茸茸啊。
只是那对兽眸有些邪性，和一身蓬松白毛的气质不太相符。
好在【涂山】存在在他的梦里，应该没办法和莉莉直接接触。斯内普想。
当然这时候的他可不知道，日后他就会被打脸。
……
斯内普想着【涂山】有点走神了。
“嘿，还在吗？”莉莉轻轻拍了他一下，差点把他吓得跳起来。
“怎么回事？”女孩好笑地上下打量着他，“看来你和他交流过啦。”
“嗯。”斯内普揉了揉鼻子，“他说他忘了很多东西。我感觉他有点危险，不过因为某种契约的原因暂时不会对我造成伤害——顺便一提，那不是精灵，而是某种高智慧的大型兽类，能一口一个你的那种。”
“Wow！”莉莉看上去很惊讶，“这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所以我们应该称呼‘它’么？”
“不，我想，应该还是‘他’……”斯内普说，“他的声音是一个成年男子。”
“好吧，他……他真的不会伤害你吗？”莉莉有些担心。斯内普理解，可能对于女孩来说“精灵”和“大型兽类”的危险性真是天差地别。
虽然斯内普觉得差别不大，如果所谓的精灵对人类没有善意的话。
其实还是麻瓜的童话书里把精灵美化了，以美善丑恶的原则来说，他们就更容易相信精灵一些。不过，他依稀记得巫师界的家养小精灵长得可不是太善待眼睛。
“不知道，但至少现在他还没有伤害我的理由。”斯内普无意识地□□着衣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试图开个玩笑，“就算要吃我也得养肥了再吃吧，以我的体型还是挺安全的。”
莉莉并没有笑，她看起来更担忧了：“西弗勒斯……”
“我没事的，莉莉，没问题的。”斯内普摸了摸鼻子，尴尬地弥补自己不合时宜的玩笑，耳尖在女孩直白的注视下有些泛红，“等上学了就好了。我会找教授帮我的忙，他们一定知道该怎么办。”
“你的母亲……”
斯内普打断了她：“她的事已经够多的了。”
……
事实上，在真正站在了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时候，斯内普发现自己没有那么迫切地想要把那个依附在他梦境里的家伙交给霍格沃茨的教授处理。
三年过去，那所谓的【清醒之梦】没有多少变化，依旧笼罩着白雾。不过至少每晚真正入睡前陪伴着斯内普的不再是虚无缥缈的声音，而是一只硕大的白狐。
是的，白狐。或者说，【妖狐】。
【涂山】依旧没想起他的名，所以斯内普还是称他为【涂山】先生。但他很是不满斯内普把他归类为魔法生物，或许在他的理解里那就是一种奇特动物的意思。所以他告诉斯内普【神州】那边对他们这类生物的分类——【妖】。
【妖】这个词给斯内普的感觉不是很正派，但【涂山】的形象其实相当贴切。
狐狸的形象一向还是比较漂亮可爱的，可【涂山】有着猩红双眸，兽耳嶙峋，与眼尾四脚都有灰黑纹路，凭空生出一份诡厉。最奇特的是——他足足有五条长长的狐狸尾巴！
不会错，斯内普坐在他背上一条条数的。每条尾巴上还有几缕黑毛。
而且显然过于灵活了。
蜘蛛尾巷时不时也能见到一只瘦狗似的狐狸，但斯内普可从来没见到过能卷起尾巴把背上的人掀下去的。【涂山】表示虽然没有场地但他可以用一些特殊方法训练斯内普的反应力，就是用尾巴来拱他，五分钟不被拱倒就给他讲故事。
第一次听到这个提议的时候斯内普挖苦他是不是真正装上了动物的小脑仁或者以为面对的是两岁小婴儿。对此涂山那张狐狸脸拉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微笑。
两分钟后斯内普被尾巴淹没了，捂着后腰倒在另一条尾巴上呛了一嘴毛。
第二天一大早斯内普就爬起来去外面捉了只狐狸，试图弯曲它的尾巴，只收获了尖叫与狠狠一口（险些），还有莉莉的（毫无力度的）指责眼神，没有成功。确认对方作弊。
而对此次“训练”，涂山悠然表示：“幼崽被拱倒爬不起来的样子最可爱了。”
人类幼崽西弗勒斯·斯内普只能抬头看着优雅地迈着步子围着他走来走去的大狐狸，试图用冰冷的视线杀死他。
“我要吐了。”斯内普满脸写满了冷漠作为反抗。
“所以呢，你要跳起来打我的膝盖吗？长不高的小幼崽？”涂山得意地勾了勾几条尾巴，将大脑袋探了下来，敛起耳朵眯起眼，对着男孩喷了口气。
斯内普的黑发被吹得向后飘扬，宽大袖子下的拳头捏紧，他面无表情地对着近在咫尺的湿漉漉黑鼻子狠狠一拳。
“嗷！”
……
从回忆里出来，斯内普发现自己的嘴角居然自主地扬起了一点，这让他有一瞬的恼火，赶紧把嘴角拉下来。
往旁边一看，莉莉正在同她姐姐佩妮争辩什么，没有注意到这边，这让他略略松了口气，但也有些失落。
“那就是莉莉吗，真是个美人胚子。”
这三年来已经熟悉得带着股欠揍味道的声音忽然在脑海中响起。
斯内普一惊，余光把四周扫了一圈，见没人有什么反应，这才压着嘶嘶的声音说：“你是怎么回事？”
“西弗？”艾琳听到了，有些疑惑地低头看他。
“没什么，妈妈。”斯内普摆出一副正常的表情——也就是没什么表情，“我在自言自语。”
“其实你不用说出口的，集中注意力在脑子里说就行了，我听得见。”涂山还是那副悠闲的语气。
“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你不要告诉我现在是做梦时间！”斯内普很轻易地就掌握了颅内交流的技巧，甚至表达出了比较激烈的语气。
“嗯？我有说过我是【梦中精灵】吗？”涂山很愉快地说，“事实上这是因为我又恢复了一点力量，也许再过个七八十年我就能脱离你凝出实体了。”
“那还真是未来可期啊。”斯内普干巴巴地评价，“也许我能理解为你在祝我长寿？”
“当然。”涂山说，“道谢吧。”
斯内普：“请您滚回梦里去，谢谢。”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过往（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