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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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钦再次见到白愁飞已是两个多月之后的事了。
自泰和楼一别，仁钦足足两个月未再见到金风细雨楼的人。
他平日里的任务并不繁重，无论是雷总堂主还是狄大堂主都对他颇为照顾，他只要跟在总堂主身边就行。
而总堂主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
因此仁钦也就乐得窝在堂子里，只是他有时总觉得狄大堂主似乎有话要对他说，可当他鼓足勇气看过去时，狄大堂主又总是撇开脸。
自来到临安后，他遇见的一切似乎都同他的母亲息息相关，可为了母亲的安危，他不敢问，不能问，甚至将挽留也藏得死死的，不叫任何一个人见到。
江湖与朝堂，远比他想象的更险恶。
他也始终忘不了金风细雨楼的白楼主，他虽未分化，却也能感受到白楼主是怎样强悍的一个乾元。
可白楼主看他的眼神总令他感到心慌。
他是一个草原上来的乡下孩子，到了临安不过短短几个月，他觉得自己实在太顺遂了，他进了六分半堂，得了大堂主与总堂主的青眼，总堂主甚至将红袖刀给了他使，而金风细雨楼的白楼主似乎对自己也颇为关注。
仁钦对此并不认为是自己的幸运，他与母亲在金人的铁蹄下苟活了十二年，他明白这种关注对自己恐怕并不是什么好事，他只觉得惶恐。
可他又总不是会忍不住去想白愁飞。
泰和楼一别的两个多月后，他终于第三次见到了白楼主。
本是雷纯要雷同送样东西去金风细雨楼，狄飞惊点人时却将仁钦也编了进去，仁钦虽有疑惑，可是狄飞惊这些时日来对他不薄，雷同亦是将他带入临安的引路人，他内心只有感激，再加上这些日子他练红袖刀枯燥乏味，仍始终不得要领，正心情烦闷，因此得了令，倒是欢天喜地答应。
可他的欢喜究竟来自何处，是练刀苦闷想要出门走走，还是欢喜于终于可以再次见到白愁飞？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这是仁钦第一次来到金风细雨楼。
他见识少，本以为金风细雨楼应当也同六分半堂差不多，没想到了此处，才发现金风细雨楼竟是耸立着四幢巍峨高楼，雷扬轻声同他说，当年在开封时，金风细雨楼本是四楼一塔，四楼分别为青楼、白楼、黄楼与红楼，塔名象牙塔，四楼拱卫着象牙塔，只是搬到杭州重建时因西湖已有雷峰塔，便不再建塔，只重修四楼。
仁钦听着这话，不禁想象起若是那塔还在，金风细雨楼又是如何肃穆的景象。
金风细雨楼与六分半堂如今已是同盟，早已通过气，楼里的人听得他们来自六分半堂，见过信物，便将人引了进去。
进了楼，仁钦一双大眼睛就不知该往何处放了。
这里同六分半堂一点都不像。
四栋高楼庄严耸立，每一栋楼都各司其职，引路之人只与雷同轻声说了几句话，其余时候几乎目不斜视，仁钦四下环顾时，在花丛里见到了一只蝴蝶，蝴蝶翩跹，他的心似乎也跟着飞去了，他忽然就想起了草原上的日子，野花开放时，他与苏勒亚就爱去抓蝴蝶玩，他曾央着额吉一起去，可额吉总是不愿，他说他不喜欢蝴蝶，但他怎么会不喜欢呢？他们一起去打水时，仁钦分明看见他小心翼翼的让一只蝴蝶飞到他手心，定定地看了很久。
额吉一定是喜欢蝴蝶的。
他的思绪飘回了草原，又很快被拉了回来。
因为他已看不见蝴蝶了——引路之人将他们带入了黄楼。
黄楼的富丽堂皇更胜泰和楼——那已是仁钦见过最豪华的楼宇了，听说这四楼都是照着当年开封的楼原样建的，仁钦看了不禁咋舌，可惜他年纪只有十二岁，若是能够目睹当年汴梁鼎盛时期的金风细雨楼，那该是何等的威风！
白愁飞就在黄楼中央等着他们。
他一眼就认出了队伍中的那孩子。
他没想到第三次重逢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可他很快就想到，这孩子如今是六分半堂的人，自然要出六分半堂的任务，他手中仍拿着红袖刀，虽然刺眼，可白愁飞经过泰和楼那次相见，已经明白雷纯的目的，若他真的对此大发雷霆，反倒是遂了雷纯的心意。
因此他只能忍。
雷同带来的东西锁在一个四四方方的铁盒中，那锁扣极为精致，一看便是为了重要之物特意打造，甚至队伍中的人在雷同拿出来前，都不知道他们来送的究竟是什么物件。
什么东西如此紧要？
“总堂主交代此物务必交予白楼主手中。”
孙鱼看了眼白愁飞，白愁飞点了点头，孙鱼走上前，意欲接过雷同手中的铁盒，雷同知晓孙鱼乃是白愁飞的心腹，自然放心，也已伸手准备将铁盒递到孙鱼手里。
就在此时，变故陡生。
几枚铁蒺藜破空而出，一颗射向雷同，一颗射向孙鱼，而剩下三颗尽数射向黄楼中央端坐的白愁飞。
孙鱼见铁蒺藜朝他迎面飞来，心中大惊，他与雷同这些年相交颇深，毫无防备，立时就要躲避，可那铁蒺藜实在太近，他不得不狼狈的往身旁一滚，铁痢疾也落了下来，“彭”的一身在他耳边爆开。
竟是装了火药！
孙鱼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那铁蒺藜从雷同背后而来，孙鱼都躲得狼狈，他又能怎么躲？
他当然没有时间躲。
当他听到爆炸声时，才发现已经被人扑倒在地，他抬头定睛一看，竟是仁钦将他死死压在地上，事情发生时，仁钦离他最近，也顾不得危险，直直冲上来将人扑倒，救下了雷同一条命。
仁钦见雷同无恙，立刻抬头。
却见飞向白愁飞的三颗铁蒺藜早已在空中爆炸，没人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可他却能清楚的看见此时的白楼主铁青着一张脸，他观察到白楼主的左手手指正在右手手背上弹动，他曾在泰和楼见过这个动作。
这是什么意思？
还未等他想明白，白愁飞已经出招了。
一根手指。
仁钦只来得及看见他伸出了一根手指，强劲的指风就已经顺着他的头顶飞过，身后传来一声惨叫，随后一泼鲜血竟溅到了他的脸上，他立刻回头，只见队伍中一人已经身上已经出现好几个血洞，摇摇晃晃倒了下去。
再没了气息。
这世间竟有这样的功夫，不用刀，不用剑，仅仅一根手指，便让人在瞬息之间丢了性命。
仁钦不禁冷汗直流。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他就发现自己已经站了起来，他抬起头，发现竟是白楼主走下来扶起了他，白楼主扶着他站了一会儿，他惨白的脸色才终于缓了过来，他悄悄挣脱白楼主的怀抱，学着雷同的样子向他道了一声谢。
雷同看着地上的尸体，仍然有些后怕：
“他是六分半堂的老人了。”
随即他又捡起地上的铁盒子，恭恭敬敬捧到白愁飞面前：
“白楼主，这铁盒中乃是混入金风细雨楼的金贼奸细的名单。”
白愁飞点了点头，那孩子离了他的怀抱，令他听得有些心不在焉。
“白楼主，此番是我们六分半堂大意了。”
白愁飞难得的没有发火——自他来到临安以后其实已经很少像当年那样动不动就发火了。
他只是看了眼尸体，轻声说道：
“这世道向来不缺汉奸走狗。”
见他不追究责任，雷同放下心来，这回他亲眼见了白愁飞接过盒子，打开锁扣，拿出了里头的名单，这才算完成了任务，同金风细雨楼的人告别。
仁钦也随着雷同一起离开，他忍不住回头看，只看见白楼主皱着眉正在翻看手上的名单，他分明察觉到，方才白楼主扶起他时，在他背后轻轻点了几下。
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