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级情报研究员》羽畾

11、Chapter8

　　“威尔斯，”纪子晏缓缓睁开琥珀色的眼眸，不紧不慢地笑了下，开口就是挖苦，“好久不见啊，听说我死了，你在攸克星被穿了不少小鞋啊！没有我这个挡枪的活靶子，你活得挺艰难的吧！”
　　不得不说，纪上将对自己的定位十分准确。
　　“放屁！”威尔斯风范尽丧地喷道。
　　纪子晏淡淡一笑，从善如流地止住了这个随时能对喷的话题，转口说道：“五年了，五年时间你们才拿到我的新通讯渠道，你说，我是该哭呢，还是该笑呢。话又说回来，你这个时候连接我的通信要干什么？想我了么？”
　　“今天联系你，一方面是确定你是否安好，需不需要我去给你收尸，毕竟也不是第一次收了，干这事得心应手，你全套后事还没忘干净，闭着眼都能再来一遍。”威尔斯冷冷地说。
　　五年不见，这个AI牙尖嘴利不少，即将再次被收尸的纪上将不以为意：“我谢谢你啊，暂时不需要，如若需要的话，我会提前发邮件通知你。”
　　威尔斯咳了声，存心把这对牛弹琴的章节掀过去，论瞎扯淡的能力，纪子晏能甩他四个攸克星到卓玛星的距离，“另一方面，通知你一个坏消息，给你注射的生物芯片是个半成品，所以你的身体一时半会儿无法康复，你现在的武力值近乎0，杀伤力为负，所以别招惹事端，没人能帮你，除非你想找死。”
　　纪子晏：“……”
　　这特么的用你说，他早就觉察到了，不然也不能扛个沈方约就废掉半条命。
　　“第三……”
　　纪子晏一口老血闷在心里，喷道：“你特么的居然还有第三？！”
　　威尔斯没有在意，继续讲：“质云与联盟已经达成初步协定，会利用内部换血之际促进卓玛星成为联盟的第八大成员星球，作为交换条件，联盟会助其起义一臂之力，但卓玛星目前是中立星，联盟无权插手其内部事，这是自成立以来立下的规矩，所以联盟不会明目张胆协助，据日前探到的消息，域外的星际海盗会上场表演。”
　　呵，内部换血？！
　　还真敢想呢！
　　纪子晏曲起手指敲打了几下终端，“卓玛星虽不及攸克星繁华，但人口不少，而这里的战舰、星舰、机甲、飞船相当紧俏又极端落伍，兵力……”想起卓玛星所谓的兵力，纪子晏就哭笑不得，那些连最基本的战场指挥手势都不清楚不明白不了解的，也能称得上是兵？纪子晏呼口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一旦海盗来袭，卓玛星能剩下的，无外乎就是质云的人，和地下组织英魂街的人罢了，大部分百姓还是会成为弃子的。这么想，质云想做的不只是成为第八星系，而且还要大面积淘汰。”
　　淘汰掉无用的平民|贱|民以及……老弱病残。
　　“是的。”威尔逊回答，“很不人道的一种做法。”
　　真理联盟居然开始谈人道了，真是稀奇！
　　“人不人道另说，我有个疑问，若是真的海盗来袭，联盟能控制得住局面么？”纪子晏苦笑，“还是，联盟与海盗之间也达成了某些不可言说的协定？比如说，赠送其某颗星作为其根据地，又或者，提供若干年的武器装备。”
　　威尔斯沉默片刻：“……这个，还未曾可知。”
　　纪子晏勾了下嘴角，说道：“不管前者还是后者，无外乎就是引狼入室和养虎为患的区别，狼和虎，对小绵羊来说，没啥大差的。行吧，我不多问了，所以上面需要我做什么。”
　　“尽最大可能，制止这场闹剧。”威尔斯的声音再度响起。
　　纪子晏忽然笑了起来，抓了抓乱七八糟的头发，喷了一句：“朋友，你管星际大战叫闹剧？那我可真是有些时日没制止这种闹剧了，有点难度哦。”
　　“前方车辆到达目的地，请乘客带好贵重物品准备下车，下车请注意后侧行驶车辆。”车子响起没情没感的机械提示音，一连提醒了三遍。
　　“事情我知道了，告诉上面，我会努力一把的，但至于努力到何种程度，我保证不了，就这样，拜拜。”纪子晏主动切断通信渠道，钻出车子，别看他说话时思路清晰，但实际上晕车晕得厉害，七荤八素的，身子晃悠了下，好在智能车尚未自行溜走，才免得他摔个四脚朝天。
　　质云集团大楼跃然眼前，直接亮瞎他的狗眼，这栋卓玛星地标式的建筑与河对岸海蓝色的大楼两相呼应，雄赳赳、气昂昂地占据着中心街寸土寸金的土地，一栋赛一栋的豪华高贵，一幢更比一幢寒气逼人。
　　“联盟中央厅都没这么豪华啊！”纪子晏不由得感叹一句，“怪不要收归己用呢，就算什么都不干，只充当门面也倍有面儿啊！”
　　如果说，从前纪上将的穿着可以算是个性，那么现在的穿着只能用“穷”来形容，衣衫褴褛但不减张扬的他在大门口就被防御机器人的红外线瞄成了筛子，他若是僭越红线，立马就能原地变身蜂窝煤。
　　纪上将呼了口气，假装不经意地路过，只是——
　　这假装实在太假了。
　　“纪上将，既然来了，就请移步喝杯热茶吧。”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据过往的情报显示，此人是质云的老管家尼可拉斯，管了四代当家的，从云梵希她爷爷就开始管起，管到了现在的沈方约。之前，纪子晏从未见过这老管家，只是略有耳闻，说他是职业救火员，当家的闯了祸、犯了事儿，都是他一手摆平，确实有几把刷子。
　　但那不过是年轻时候，时至今日，纪子晏都怀疑这么大把年纪，老眼昏花，耳朵灵不灵光还要另说的尼可拉斯是不是还能扒拉清谁是谁，结果今日一见，好嘛，连他这个已故五年的上将都认得清。
　　果然，永远不可轻视老姜。
　　纪子晏挂了一脸晚辈尊敬的笑意，微微鞠躬，“老管家安好。”
　　老管家还礼问好，带他进入质云大楼。
　　一路上，纪子晏迎接了无数迷茫又怀疑的眼神——这脏兮兮的捡破烂的还能进我们尊贵无比的质云？
　　纪子晏没脸没皮的习惯了，毫不在意这异样又不友好的眼光，盘算着等会儿要怎样开溜才是最安全的，毕竟，质云的老大沈方约还在他手上，而且，半死不活的。
　　出人意料，老管家把他带到了先知大人亨德里克的屋厅，简单通报一声，便功成身退，不再打扰。
　　纪子晏：“……”
　　好家伙，没想到你尼可拉斯慈眉善目的，居然也是个叛徒！
　　“纪上将，有笔交易，想来您会有兴趣。”
　　*
　　纪子晏从质云大楼回家时，天幕已降，冷风骤起，这个鬼三月，真是见鬼了。看一眼终端上的时间，算起来，泡给沈方约的营养液这会子功夫应该消耗得差不多了，该回去给他加一点了，虽然风餐露宿的纪上将没有能力好好供着、养着身娇体贵的沈boss，但毕竟是自己救回来的人，不能还没听一句谢就让他挂掉。
　　然而，纪子晏那间小破地下室就一张床，现在已经被他改造成了超大型简陋无比的培养基来养沈boss，他睡了一晚硬邦邦潮乎乎冷戚戚的地板，睡得整个人腰酸背痛，半点精气神都没有，再这么折腾下去，怕是沈方约还没醒，他就要跟这个世界say goodbye，长眠于此了。
　　睡美男在培养基里睡得安安稳稳，素白的脸即使病色浓重也甚是好看，纪子晏两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死不要脸地承认一个既定的事实——这个男人的确比他长得好看，360°的无死角好看。
　　但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我说沈boss啊，你捧在手心里的质云集团，现在内忧外患，很是危险啊，”纪子晏闲来无事，开始在睡美男耳边叨逼叨，嘴碎的毛病从攸克星带到了卓玛星，而且越发碎，“当然，不光是你的质云，整个卓玛星都很危险，算一算，也该到危险的时候了。说到底，这个宇宙，哪里会有什么太平盛世呢，不过是比烂而已。你说，如果现在你是清醒的，这样糟糕透顶的局面，你会怎么解决？”
　　质云集团是卓玛星实际上的主宰者，他是质云的boss，也就是整个卓玛星的boss，这种关乎星球生死存亡的大事情，自然该由他来操心劳神。
　　但问完这句话，纪子晏就哈哈大笑起来，自恋癌病发得突如其来，毫无预兆，还带捧一踩一的，“算了，就凭你这超不过80的智商，大概会诉诸拳头吧，你这人也就会武力解决所有问题了，解决不了，只能告诉自己拳头不够硬，下次要继续努力，小朋友，你这样办事，让我很为难啊。”
　　纪子晏无奈地耷拉下脑袋，看着沈方约的绝美睡颜，再次叹了口气，“自从遇上你啊，我这叹气的次数比我前半辈子的总和还要多，老实说，你是不是对家派来催命的，我已经死五年了，就让我安心地死着吧。”
　　安安静静地死着比半死不活的真是太舒服了。
　　纪子晏塌下肩膀，“哎，所以你就老实地睡在这里吧，既然学不来你妈云梵希运筹帷幄的那一套，就还是别醒了，免得给我添堵还添乱。这颗看上去不那么漂亮的星球，如果你还舍不得的话，我就先帮你守一守，但从根上烂透了的质云我守不住，也懒得守，从根基上坏掉的东西，最好的办法就是搞死重来，不过可会损失我不少精力的，记得醒来之后连本带利地一起还我。”
　　放心吧，沈boss将来要还的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