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兵变 ...

  •   韩琦走后,狄青便寻到大嫂嫂,让她明日备上马车,将那些黄金礼匣及那个女子一道送回内城的张仁义府上,只留下些果子点心锦缎等不值钱的,再从库房里拿两个首饰盒子作为回礼,又吩咐了去张仁义府上还礼的说辞。大嫂嫂闻言却道:“若是要将东西送回去,那今夜便得送去。”狄青道:“这天色已晚,明日再送也不妨事。”大嫂嫂摇摇头,说道:“傻三郎,正是因着天色已晚,才更要快快地将东西还回去,倘若堂中那美娇娘在我府中过了一夜,明日还能送得回去么?”狄青闻言恍然大悟,直叹道:“还是嫂嫂聪明,也幸好有嫂嫂在,否则我这当真是要弄巧成拙了。”大嫂嫂哈哈一笑,当即命人将那一干人物都弄上了马车。
      数日后,整军的诏令下了来,狄青的臂伤因着连日吃药又去学社中针灸,如今也已好了大半,便与郭逵、范恪等人一道去了西郊大营。此次整军非同一般,狄青严格依照兵部所定标准,将禁军中但是老弱疾伤、失于简练者一律调至下军,甚至落厢降至厢军,营中军官不堪用者皆被降官夺职,而但有武艺精强、弓马娴熟者亦有意提拔。
      这日,范恪、郭逵等在西校场上检军,狄青则独自在东校场的营帐中查看军中的公用钱等银钱账目。公用钱,顾名思义乃是军中公用于来往官员出行车马、来往酒食、招待上官、补贴伤兵以及少量的军粮采买和军械修补之费用,这支用之权由军中长官掌握,每月的银钱由掌管财政的三司发往兵部,再由兵部依次派发给各军,军中使用这公用钱时须明记账目每月上报兵部,最终再由三司核对开销。而当狄青详查了这捧日、天武两军今年的账目时,发觉如今这才四月,但军中这公用钱的花销已是比狄青当初在西北时一军一年的花销还要多!
      虽说这捧日、天武两军乃是殿前司的上军,平日里这上官前来巡查也是常有,因此这出于公务的宴请招待以及车马费用倒是不可避免,但这两军本属京城禁军,与边防禁军大有不同,这军粮军械皆是城中的粮草司与军器监直接供用,汴京又无有战事,这伤兵补贴一节更是虚谈。而在账薄上,军粮采买、军械修补和伤兵补贴三项均有明目,但详细账目却是记得一塌糊涂、混杂不清。狄青查了半日,直气的不行。
      正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人,守门的亲兵也没来报,狄青抬头一瞧,却见是那副都指挥使张仁义,便即起身拱手行礼,道:“张副使怎的有空来我帐中,请坐,请坐!”立即命人上茶,那张仁义却笑道:“不忙,不忙,狄指挥受令整军,这几日来连日劳累,可辛苦了罢。”狄青道:“哪里哪里,都是为朝廷办事,尽我等本分罢了,怎说得上‘辛苦’二字。”张仁义道:“听闻狄指挥前些日子为救章相公家的侄子身上受了伤,如今身上可好些了?先前我曾派人给你府上送去了些微薄礼物,其中便有些滋补的药材,本是让你补身子的,你怎的还让人给我送了回来,这是为何呀?”狄青闻言心中一惊,心道:该来的还是要来,躲也躲不掉!便道:“张大人客气了,狄青身上不过是些小伤,如今早已好了。您是上官,怎好让您给我送这么重的礼,当真令狄青惶恐!”那张仁义听罢哈哈一笑,道:“哎呀,你这人也忒客气了些,说甚么上官下官,你我都是殿前司军中的弟兄,又是同朝为官,何须这般客套。此外,我听说你如今年近而立,却还未婚取,想来也是在边疆为军务缠身所耽误了。但你如今既回了京中,身旁合该有个女子照顾日常起居,这汴京城里旁的不说,红粉佳人却是不少,我特意给你挑的那位乃是良家女子,模样、身段都还过得去的,尤其做的一手好汤水,与你做个小妾外室的岂不好?可你怎的也给我送了回来?”
      狄青心中笑道:这事你姓张的竟也好意思提?明知我还未婚取,竟还给我送个姑娘来做小妾,口上说着看慰我的伤势,这世上岂有送小妾来慰问伤势的道理?只怕是想我这伤上加伤,伤之又伤,伤之不已,你才快活了罢。但这到底只是心中想想,口中却不得不陪笑道:“张副使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那位姑娘也当真是绝色,狄青本来是打算将她留下的,只是转念一想,也便算了。”那张仁义奇道:“那又是为何?”狄青清了清嗓子,忽地压低了声音,道:“大人有所不知,狄青近日瞧中了一户人家的姑娘,正打算上门求娶。可我等到底只是军营里的莽汉,那家姑娘又是世家大族的闺秀,只恐人家瞧不上我。此时我若还未求亲,家中便先纳个小妾,只怕人家更是不肯。故此我才不敢收副使赠我的那位女娘,副使莫怪,莫怪!”说罢这般话,狄青已在心中大骂自己:狄三呐狄三,你如今也学得这般坏了,竟当面扯这般大谎,来日那还得了。
      不想那张仁义听完这番话却十分高兴,只道:“你说的有理,原是我这礼送得唐突了。你且说你瞧上了哪家的姑娘,我若识得他家,说不准还能帮你做个大媒。”狄青一惊,忙道:“不用,且不用副使出马,我这连日在军中繁忙,聘礼都还未准备妥当,一时只怕顾不上,且人家未必瞧得上我这糙汉子,若是太早泄露了消息,来日给人家拒了,恐我这面皮上不好看。大人的心意狄青心领了,来日,来日若是功成,我定请副使来府上好好喝一杯喜酒!不过在此之前,还请大人替我守一下这秘密,狄青在此谢过了。”那张仁义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狄老弟还有甚么要帮忙的,但说无妨。”
      狄青思索片刻,说道:“若说需张副使帮忙之事,倒还真有一件,我这里正奉命详查军中的公用银钱账目,可早间营中管账的主簿只将今年三四个月的账目册子拿了来,前几年的账簿他却说不清楚。因我来京之前这捧日、天武两军都是副使您在统管,想必这账目您自然是最清楚不过的,不知可否与我指点一二。”
      狄青一出此言,那张仁义霎时就变了脸色,但只一瞬间便又恢复了平常的笑脸,只道:“都是些陈年旧账,也没甚么好查的。”狄青也笑道:“确实,我这一双提刀拿剑的糙手,领兵打仗的脑子,哪查得了甚么账。若非上面下令,我是从来也懒得碰这些麻烦的册子、簿子,便连我家里的账都是我那哥哥嫂嫂在管。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既是上面下令,我若不查,官家问起来,只怕不好交差,还请大人行个方面,让我胡乱查一查也就罢了。”那张仁义道:“狄指挥当真非查不可?”狄青道:“胡乱查一查,胡乱查一查……”张仁义忽笑道:“怎能胡乱查呢,既是上头命令,自然要好好查,明日,明日我便让人将这几年的军中银钱账册都送到你这里来。”狄青当即陪笑拱手相谢。
      当日晚间,张仁义命人摆了一桌酒席来请狄青,狄青本不想去,几番推脱不掉,便去吃了两盏,随即又道白日里军务劳累,便告辞回了帐中。夜里丑时,营中军马大都歇了,四周万籁俱寂,只有虫鸣马息。狄青躺在榻上却怎么也无法入睡,恍惚间一阵冷风吹来,身上打了个冷战,腹下似有些尿意,正待起身时,狄青忽觉耳边一阵清音响动,似有人在远处唱歌一般,可这是午夜,又是军营中,哪里来的歌声?狄青索性从榻上坐了起来,灯也不点了,耳边只是那清音萦绕,顺着声音狄青从后帐钻了出来。帐外皓月当空,清风拂面,狄青抬头看着远处,如水的月光洒在空地上,草石间一只全身雪白的鹿正站在那里,那一声声如歌般的清音原不是什么人在歌唱,而是那白鹿的清鸣。狄青慢步走近,那清鸣之声回旋游荡,忽高忽低,忽轻忽响,时而犹如珠玉落盘,清脆短促,时而又如花间鸟语,婉转缠绵。片刻后,不等狄青走近,那白鹿雪蹄轻跳,往天边一跃,顿时又不见了踪影。此时狄青耳畔依旧萦绕着若有若无的细雨绵绵之声,直至过了半晌,一阵清风拂过,身上打了个冷战,耳边终于万籁俱寂。
      狄青犹如丧魂落魄一般,瞧着周遭一片黑暗身处空地之上,直忘了自己是如何出了帷帐,又如何走到此地的。
      过了半晌,狄青才回过神来,转身往营帐走时,黑暗中几个人影闪过,狄青正欲喊一声“是谁!”忽听“嗖嗖”几声箭羽响动,狄青主营帐外的几个放哨亲兵当即中箭倒地,狄青顿时大吃一惊,趁着无人未发现自己,急忙侧身躲到了一旁的营帐之后。这时,一队禁军兵士手持□□从暗处冲到那主营帐外,两边拉起帷帐,四个弩手一发向前,对着帐中狄青床上一顿攒射。待得数十发箭镞射出,□□手便即退了出去,又换得三个刀手小心进了帐内。狄青眼见此状,双手攥紧了拳头,心中已是怒火中烧,这群泼才只道自己还在那主营帐中睡着,便趁着这夜深人静想要来结果了他,若不是自己阴差阳错出了营帐,此时只怕已是被那数阵箭雨钉死在了床上。
      眼见那队禁军进退有度,显然不是一群暗中与自己结仇的散兵游勇,而是早有预谋。狄青心中战栗,当即想到了那张仁义,此人白日里见自己要查军中账目时,只怕已起了杀心,晚间又硬要请自己去吃酒,显是想趁自己酒醉时无法还手。哼,好你个张仁义,当真是好大的胆子,仗着自己在军中树大根深,亲信众多,在军营里便敢动手,却真是小瞧你了,不过你千算万算,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
      狄青深吸一口气,想着若不是自己现下手中无剑,这几个胆大包天的杂兵登时便让你们了账。料那几个刀手入帐后定然要发觉自己不在帐中,届时寻出来自己这赤手空拳也不好抵挡,狄青当即强忍怒气,转身轻步绕着四周的营帐往远处的马厩摸去。忽地背后一声呐喊,一人道:“狄青不在帐中!”另一人道:“在那里!别让他跑了,放箭!”只听嗖嗖几声弓弦响动,狄青情知自己已被发现,顺势往地上打了个滚,借着一旁的营帐躲过了数只箭羽,转身疾步往马厩中狂奔而去。这时几个刀手也持刀猛追而来,狄青奔到马厩之中,顺手抄过一只搂草的铁叉,突然回身往那三人脸上刺去,那三人正在追赶之际,眼见狄青本是赤手空拳,不料他会猛然回身相攻,一时间三人俱是大惊,急忙停步,然而方才狄青奔得极快,这几人也追得极快,因着奔得势猛,如今竟一时收足不住,直冲过来,狄青瞧准其中一人,刺出草叉,那人势猛直用头往叉尖上一撞,当即刺了个对穿。狄青抽出草叉左刺右捅,眨眼之间,剩下两个刀手还未站稳,便即惨叫一声,胸口与腹腔各被捅出三个大血洞,鲜血泉涌,两人刀刃落地,身子往下一倒。
      这时,后边□□手已然追上,狄青弃了草叉,也来不及拾那刀刃,纵身往马槽里一跃,只听耳边一声风啸,笃地一声,狄青身子一歪,背后左肋已是中了一箭。狄青大骂一声,忍着剧痛扯断系着的缰绳,一跃上马,一巴拍在马臀上,那马嘶鸣一声,前腿高举人立起来,驮着狄青纵身一跳,出了马厩,一人一马直往营外冲去。黑暗之中,但听身后大呼小叫,眼见已到了营外,忽地一阵箭雨射来,狄青挡无可挡,只能纵马疾驰,又听得笃笃笃三声,狄青右小臂和左后心之上各中一箭,座下的马臀也被射中,那马长嘶一声,痛得撒开四只马蹄,不要命地往前奔去。
      待出了东郊大营外一两里地,狄青才发觉自己右臂已被那箭射了个对穿,伸手欲要拔箭时又恐流血不止,心头盘算:此时天色未明,此地离城门尚远,若是硬要入城,只怕身后追兵赶来,自己身上负伤又腰间无剑,抵挡不得,不如去西校场寻范恪郭逵等人,先裹了伤要紧,再回来与这群泼才算账不迟。念即此处,抬头往天上一瞧,只见月已西沉,狄青一惊,心道:月在左侧,我只顾逃命竟奔错了方向,怎的往北奔了这些路,西校场自然是在西面。
      而正当狄青欲调转马头,往西去时,忽听身后一阵马蹄声响,狄青一回头,只见七八个骑兵手持火把从身后急急追来,不禁心中一凉,只道:我座下这匹马已然受伤,如何跑得过这群整装骑兵,不过片刻定然是要被追上,当真要如此赶尽杀绝吗?狄青脑中飞转,忽然急中生智,当即弃了马匹矮身往路旁沟中一跃,顺手拔了马臀上的箭镞,那马吃痛,一时也不顾身上有无人骑乘,直沿着大路往前疾驰而去。
      而那路旁本是一个陡坡,狄青翻身落马站立不住,顺着斜坡骨碌碌直往那深沟中滚了下去,好在那陡坡不甚高,狄青只一瞬间便滚到了沟底,否则这一下直把人摔也摔死了。此时沟中无水,狄青趴在沟里满嘴满鼻的尘土细沙,脸上、手上给那陡坡的尖石割得鲜血淋漓,但也只忍痛并不做声。耳边那一阵阵马蹄声愈来愈近,愈来愈响,忽见一阵火光晃动,只一瞬间,那七八匹马便从狄青所在的深沟路上疾驰了过去,那七八人手持的火光亦逐渐远去。原是天黑看不清楚,那群追兵借着点点月光只远远瞧见狄青连人带马一个黑影在动,却不想此时狄青早已不在马上,那黑影单只是马在奔驰。
      狄青趴在地上,背上两只箭矢早已不知滚到哪里去了,而右臂上一箭却因冲撞而扎得更深。他颤颤巍巍用左手撑地,坐起身来,此时腰间筋骨在陡坡上一撞犹如散了架一般,他紧咬钢牙,一把掰断了贯穿右手小臂的箭杆,将断杆塞入口中紧紧咬住,又将那箭镞从伤口处抽出,霎时间已是痛得满身大汗,直掉下泪来。他轻哼一声,从衣摆上撕下一块布条往伤口上胡乱缠了。这时远处马蹄声忽又响起,抬头一看,只见远处火把晃动,那七八骑又掉头回了来,想是他们追上了那马匹,眼见无人又往来路找寻,只不想竟这般快。
      狄青见状心中大急,用力一起身时,腰间如有数百根钢针在攒刺,顿时脚下一软,一个踉跄,扑通一声,又趴倒在地。他心中气苦,想不到自己纵横疆场,杀敌无数,如今竟要栽在此地,死在自己人的手中,当真是可笑,可笑!念及此处,他胸中直升起一股倔强之气,抬起头来,一把擦干了眼泪,只道便是死也要站着死,当即用手撑起上身,恰这时忽见抬头处一大丛斜垂到沟中的芒草,芒草根下却是黑漆漆的一个过水涵洞。
      狄青登时大喜过望,咬紧牙关,直往那涵洞中爬了进去。只过片刻,涵洞上一阵马蹄震动,七八人“吁——”地喝马之声,显是停了下来,一人道:“他没了马,跑不远。”另一人道:“快分头去找,若是丢了人,我等的脑袋都得搬家!”之后便是一阵下马之声。狄青躲在那窄小的涵洞之中,洞口处被芒草遮盖,隐隐间只见四处火光闪动,又听有两人脚步慢慢走近,一人道:“在不在沟里?”另一人拿火把往沟中照了一下,沟中火光骤亮,那人道:“没见到!”先一人道:“芒草下瞧一瞧,别是在那里躲着!”狄青闻言心中一惊,脸上的冷汗登时就冒了出来,胸腔里一颗心狂跳不止,手中紧紧攥住那只箭镞,只待那人一下洞前便与他拼了。
      忽听“哗啦啦”一阵响,坡上那人似在用长枪还是棍子对着芒草丛一阵拨动,只听“呼”地一声,一只火把被扔到沟底,正落在涵洞前,狄青惊得险些叫出声来,只觉眼前一阵光亮炙热,烘得脸上发烫。坡上那人道:“不在这,去那边找找!”随即一阵脚步声远去。狄青胸中仍然狂跳不止,过了半晌,涵洞上方路面上又是一阵震动,一人道:“妈个巴子,这贼配军溜得比老鼠还快,你三人且往山上去找,余人跟我上马往西郊大营去,天亮之前务必寻到,届时格杀勿论!”余人皆道一声:“是!”随即一阵马蹄响动,声音逐渐远去。
      而狄青趴在洞里只是惊魂未定,半晌不敢出来,直至过了小半个时辰,四周毫无声息,寂静一片,洞口的火把也已熄灭,狄青方才从洞中爬了出来。他强忍疼痛,慢慢直起了腰身,四顾无人,待要往沟外爬时只觉那沟坝甚高,攀爬不动,便即转身沿着沟底往前走去,行了数十丈时忽听前方水声响动,原来这深沟连着一条小河。狄青身上血土相和,已是感觉不到疼痛,当即一脚踏入河中,那河水冰凉透骨,惊得他浑身一颤。此时月已落半,狄青蹚过那小河后便迎着月沉方向,直往西而去。大路上恐有追兵,只是不敢走,他便挑些小路、树林、农田、草丛之类,蹒跚而行。如此行了约莫两个多时辰,背后东面的天边已微微发白,远处零星传来不知何处农舍里的鸡鸣,狄青行了这许久,起先双腿还犹如绑了铁块一般,沉重难行,如今却已是感觉不到两只腿在哪里,只凭一股意志拼命向前。又不知过了多久,狄青走在一处田埂上,忽见远处一片朦朦胧胧的营寨门楼,此时他双目已看不清物事,踉跄走了数十步,忽地一脚踏空,直往一旁水田里栽去。恍惚间只听不远处一人道:“啊哟,那里有人倒了。”片刻后忽听有人靠近,一人伸手拉拉住他脚腕,一把将他从水田里捞了出来,那人见他身穿禁军装束,忙问道:“你是哪个营里的禁军,碰到了强人么,怎的弄成这副模样?”狄青流血过多,又行了半夜路程,现下虚弱已极,神智也不十分清醒,恍惚间听得人问,只迷迷糊糊道:“我……我是……”那人眼见他如此,也不再多问,一把将狄青驮在了背上,狄青双目紧闭,身上疲累痛苦之甚,连□□的力气也无,只觉被人驮在背上一阵颠簸,行了半晌,迷糊中忽听人道:“啊,是狄都指挥使,怎的伤成这样,快去叫人,快!快!”便即脑中嗡地一声,再无知觉,直晕了过去。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兵变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