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
-
路衍醒的很早，卧室的空调明明还开着，但是他却出了一身汗，心脏跳动的很是剧烈。
路衍拉开窗帘，看到东方的太阳正在从地平线上一点点的升起来，内心慢慢趋于平静。他回想起刚才的梦，不禁皱了皱眉头。
“路衍，再见。”
他梦到禾嘉穿着纯白色的连衣裙，站在郁郁葱葱的香樟树下和她挥手说再见。路衍想要上前问禾嘉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少女逐渐消失在晨光里面，一点一点的消失在路衍的眼前。
路衍第一次有一种什么都抓不住的感觉。
那是一种很无力的感觉。
路衍觉得好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脱离他。
他焦躁的很，打开手机，并没有未接来电。也是，现在还早，可能禾嘉还没有起床。路衍自嘲地笑了笑。
自己为什么要想禾嘉？
都怪那该死的梦。
这一天，路衍过得有些浑噩。他吃完饭就去闫恒家里打游戏去了。
整整一下午，路衍的手机里除了一些垃圾短信还有一通奶奶的电话，再无其他。
闫恒觉得稀奇：“十七号今天怎么没和你打电话？”
“她有名字。”路衍嘴角下扯了几分。
“呦呵。”闫恒更稀奇了，难得认真地说：“兄弟，禾嘉挺好的，都追了半年了，你也没答应。你呀，就把人的热情一点点地消耗没了。”
路衍把游戏机一撂，火气有点大：“闭嘴吧你。”
连续这几天，路衍都窝在闫恒家打游戏。而禾嘉再没有来找过他，一条消息也没有。
这天，路衍从闫恒家出来，一个人在大街上晃晃悠悠，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转到了禾嘉住的那个小区。他又突然想起来，那天晚上禾嘉的问题。
“路衍，如果我不再追你，也不找你了，你会不会很开心啊？”
他现在觉得，没有禾嘉的生活，一点意思都没有，他一点也不开心。
路衍突然很想找禾嘉。
他终于拨通了禾嘉的号码。
那是他第一次主动去拨那个号码。路衍等的时间并不长，那边很快接通了。
“禾嘉，我现在在你家小区门口。我不是特意来的，我就是随便转到这里的，你在不在家？”路衍说完后，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蹦出胸膛了，心里莫名的紧张。
那边沉默了许久，没有回答。
“禾嘉，你说话啊。”
“孩子，我是禾嘉的外婆。”
……
路衍挂断电话后，觉得大脑中一片空白。然后笑了笑低喃：“这年头骗子怎么这么多啊，禾嘉这个傻瓜被骗号了吧。”他摇了摇头接着说：“禾嘉的外婆？哼，真能编瞎话。”
然后闫恒的电话打进来了。
“闫恒，刚才我给禾嘉打电话，接电话的人说什么她是禾嘉的外婆，还说什么禾嘉不在了，你说现在的骗子有没有良心啊，怎么这么不道德啊，还把人给说没。”
闫恒没有说话。
“嘶，你他妈说话啊闫恒。”
“路衍，禾嘉……”
“你他妈能不能快点说。”
“禾嘉给你留了很多邮件，她应该是把我的邮箱当成你的了。”
“把你那个邮箱号给我。”
当时禾嘉追路衍的时候，死缠烂打要他的邮箱，路衍就把闫恒的给她了。而闫恒从来没用过邮箱，所以压根也不知道禾嘉给路衍发了一共98封邮件。直到今天，闫恒的一个表哥用邮箱给他发一些资料，他才重新启用了邮箱。当他看到禾嘉发送的最近一封邮件时，闫恒吓得赶紧给路衍打了这个电话。
路衍坐在小区门口的一棵香樟树底下，拿着手机翻看着禾嘉过去给他发送的邮件。从第一封开始看。
“嘿，路衍，我是禾嘉。我知道这个不是你的邮箱，你怎么会把邮箱随便给我呢？但是，我还是想给你写邮件。也许未来有一天，你会看到？不知道那时候我有没有把你追到手？我觉得会的，我可是禾嘉诶。”
路衍看到最后一句话，笑了。然后回复——“对不起，禾嘉，回你的有点晚了。我看到了。”
下一封——
“路衍，今天我数学考试又考砸了，心情不是很好。但是看到你，我就突然很开心啦！”
路衍回复——“嗯，看到你我也很开心。”
下一封——
“路衍，恭喜你啊，又是学年第一。你怎么学习那么好啊，脑子灵光，不像我，什么都听不懂。”
路衍回复——“你也很聪明的禾嘉，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你会考得很好的。”
路衍就这样一封一封地回复，每一封都很认真地读，认真而郑重地回复。
“路衍，今天你冲我笑了。你说我追人的方法土，那我也没其他办法了啊，我脑子真的很笨，学习也不好，追人也追不到。要不，你教教我怎么追你？”
路衍回复——“关于追我，我想说，十七号选手禾嘉，完胜。”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路衍已经习惯了禾嘉的存在。这个小姑娘在路衍心中已经稳稳地占据了一席之地。路衍第一次觉得，生命中有禾嘉，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路衍，我觉得我更加喜欢你了，怎么办？我感觉自己喜欢的好卑微，有时候也会想高傲一点，再也不找你了，但是又忍不住想你。”
路衍唇角微微上扬，回复——“傻子，我也喜欢你。”
路衍终于明白了。
哦，原来那种感觉叫喜欢。
就像现在，他坐在树底下不知疲倦地盯着手机屏幕，一封封地回复着邮件，眼眶通红。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禾嘉的？
他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他现在很明确，他很喜欢禾嘉，想要和她在一起的那种喜欢，想拥抱她，想亲吻她，想一遍遍地告诉她，他很喜欢她。
他看完了97封邮件，也都回复完了。
抬眸看向夜空时，星辰闪烁，月光被云彩遮掩了大半。
他缓缓吸了一口气，点开了最后一封邮件。
“对不起啊路衍，我可能不能再喜欢你了。
你要相信，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因为你是个很好的人。
除夕夜你不要再去江边了，那里真的很冷，会感冒的。你要好好吃饭，睡觉，上大学了也要好好谈恋爱，结婚生子，别总是那么高冷了，挺讨厌人的。
我只有一个心愿——
下辈子我可以早一点遇到你，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活的久一点，这样，我喜欢你的时间就可以长一点了。
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唯一有点后悔的是，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我喜欢你的
这样，或许，你就会喜欢我一点点？
最后，我亲爱的少年，祝你平安喜乐。”
这封邮件不长，但是路衍看了好久。因为他不理解，他看不懂。
路衍哼了声回复——“禾嘉，你这说的什么？再说一遍，老子看不懂。为什么要道歉？还有，说什么下辈子？老子就要这辈子。”
路衍熄了屏幕，回家。
那一晚他彻夜未眠。一遍又一遍地看着禾嘉留下来的那些邮件。
第二天他依旧亢奋，抱着篮球去了高中的篮球场。路衍身上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足足打了一个上午，篮球被他拍的砰砰响，汗水把衣服全部弄湿。后来，下了一场暴雨。路衍还接着打，拼了命地打球，像是在发泄什么。
最后闫恒打着伞跑了过来。
“路衍，你他妈疯了吧。快回去，别打了。”
路衍就像没听到似的，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汗水，手里的动作不停。篮球和地面碰撞，溅起来一朵朵水花。
闫恒叹口气，冲上去一把拉住路衍：“你到底想干什么，路衍？！”
“我想干什么？是啊，我想干什么？”
路衍把球扔掉，发了疯似的自言自语着。
闫恒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路衍。
他眼里的路衍，骄傲，自信，头脑聪明，理智冷静。
但是，现在的路衍从头到尾像是破碎了。
“我想见禾嘉啊，我想见禾嘉。”
路衍哭了。
眼泪不停的落下。
禾嘉这个名字就像是□□，一念，一想，就会流泪。
因为，路衍知道，他再也不会见到禾嘉了。
她再也不会来找他了。
那个每天追着他的禾嘉，在车窗上写他名字的禾嘉，给他唱《勇敢爱》的禾嘉，给他发98封邮件的禾嘉，他再也找不到她了，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这世间的错过有很多，有的人还能再相见，但是，有的人却再也见不到了。
不是不想见，是不能见。
路衍那晚高烧到40度，烧退后，他像是变了个人。
他开始喜欢上吃甜食，因为他记得禾嘉喜欢；
他有时候会盯着一个地方发呆，然后在纸上写禾嘉名字，等反应过来时，发现纸上有了很多个“禾嘉”；
他会在女装前驻足看一会，幻想禾嘉穿上后的样子，如果好看的话，就买下来；
他会在禾嘉住的那个小区，走走停停；
他会给禾嘉写好多封邮件；
这样做，他会开心一点。
路衍知道禾嘉的墓地，但是他就是不去。
因为，他感觉禾嘉还活着。
总有一天，她还会回来找他，就像之前的很多天一样。
他一抬眸，就会看到她的笑脸。
那是个很难忘记的盛夏。
不同人对于盛夏的记忆都不一样。
对于路衍来说，盛夏有一个特别的名字——禾嘉。
他们在盛夏相遇，又在盛夏错过。
兜兜转转，不变的只有那蝉鸣不止，香樟满香的盛夏。
又一年除夕夜来到的时候，路衍坐着公交车去了江边。下车的时候，车窗上被他写满了“禾嘉”。
路衍又坐在了江边。
他安静地看着江面，突然听到了不知从哪里传来的缥缈歌声。
是刘若英的《后来》。
“那时候的爱情，为什么就那样简单，而又是为什么，人年少时一定要让深爱的人受伤……”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
路衍突然扭头，朝后看去。
然后，他笑了，眼泪顺着流了下来。
“禾嘉，新年快乐。”路衍说。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