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招》寒山寺外竹

4、风雨欲来二

　　两人相伴而行一阵，夜里的凉风一吹，长凌酒醒不少。
　　福临街东头乱成一团，有人大喊走火了。原来正是今日娶亲的张家。红绸还没撤下去，火舌已经试图吞没所有的喜气。
　　张宅主屋烧的最狠，四邻都赶来救火。正巧长凌和穆阳撞见，于是急忙投入救火队伍中。
　　张宅今日办喜事，虽然留着有人守夜，但大多数人是喝了酒的。所以火烧起来的时候，没几个人反应过来，火势蔓延的极快，火光映天，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困在其中。
　　“长凌，你做什么？”
　　长凌裹了一床湿被子“听逃出来的人说，主屋里面还有人，我去救人。”
　　穆阳伸手拉住他的胳膊“不。”
　　长凌知道他是担心，于是右手拍了他手背两下“无事。”他挣脱开钳制冲向主屋。
　　穆阳一怔，只来得及看见他的背影被火吞噬，他气得青筋暴起，直拉住人找他们要被子，他的大庆话不好，和别人鸡同鸭讲好一阵，他直接把衣服打湿就要冲进去。别人以为他要寻短见死死拉住不放，他哐哐几下把人放倒，有人又认为他来捣乱，几个人把他团团围住，马上就要变成一场闹剧。
　　所幸白鹿书院与张宅所隔不远，有几个留宿书院的人赶来救火，还带来了学院的水龙，同窗们好说歹说把慕阳从人群中拉出来，听懂了他的诉求。
　　水龙让火势消沉了许多，这时任长凌抱着一个人出来，火光在他身后，他走得平平稳稳。
　　穆阳觉得心里堵的那口气，突然顺了。
　　过了一刻钟，衙役开着大型水龙赶来救火，火势渐渐被扑灭。
　　被长凌救出来的人是一个穿着喜服的女子，她就是张图新娶的夫人。
　　那女子不哭不闹像是被吓傻了一般。
　　任长凌把她交给衙役，带着穆阳和同窗汇合，正好看到陆以深从水龙中出来，那人衣衫整洁，从头到脚一丝不乱，只是汗打湿了他的发丝，再看看自己这一身的黑灰，心中暗暗感叹此人真乃奇人也。
　　穆阳问“你，好吗？”
　　“无事。吓到你了？我有分寸的，咱们也算过命的交情了。”见他如此做低伏小，穆阳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有些恼怒，又不知道怎么发泄，只能别过脸问“那是什么？”
　　任长凌说“那是水龙，苏三先生发明的一种运水车，全身用木板制成，可以在雨天蓄水，遇到走水就能及时赶到发生地点，用那个胶制成的管子就可以在高处喷水。干旱季节也可以用来浇地。现在这种水龙在蜀中已经推广开了。”
　　见陆以深望向这边，长凌向陆以深掬一鞠手算打招呼了，陆以深迟疑一下，然后点一点头。
　　几位同窗听闻长凌火场救人的事迹，都围过来说了些好话。长凌打起精神一一应对
　　“今日太累，回书院吧。”
　　穆阳点点头，沉默片刻后“今日，没有护住你，我无用。”
　　任长凌略微觉得他的逻辑有些奇怪，但明白现在不是谈心的时候，他挠头笑着说“你当然有用了，比如现在我走不动了，腿软。”
　　穆阳把人背起来，向白鹿书院走去。
　　此时正朝霞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