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被山匪拐跑啦》小窗闻蝉

109、忌惮

　　军中人消息灵通都知道大都督今日要来，来的话肯定要去趟比武场。有些头脑灵光又正好没事的，早早在比武台外围占好了位置，翘首以待。
　　魏凛不负众望，果然迈着步子先往比武场来。很久没跟人切磋，他也很技痒。
　　卷起袖口，魏凛在众人呼声中一个撑身直接跃上了比武台。
　　“谁第一个来？叫老子看看你们有没有长进！”魏凛神情睥睨向下一一扫过，周身散发出越来越强大的气场，那双轻易能搅弄风云的手握着一杆木枪，木枪一头深陷进地板里。
　　一时间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人敢先上。
　　沉寂许久无人应声，魏凛耐心渐消。其实众人各个心中害怕犹豫倒是没发觉时间流逝，不过气氛僵持，魏凛无法往下进行。
　　小虎收到他大哥递来的眼神儿，细长的眼一眯，坏心思的从背后用脚顶王猛的膝窝。那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劲儿，王猛毫无察觉，稳不住身子踉跄几步，撞开身边几个人来到了最前面。
　　众人哗然，都瞪大眼睛看着这个站出来的“勇士”。不愧是王猛将军，胆识过人！
　　王猛哪里是自愿的！？他都没反应过来，就在众人同情、佩服、震惊交织的复杂眼神下，被簇拥着上了比武台。
　　他大哥冲他恶劣一笑，抬起木枪随意比划了一个准备攻击的姿势，王猛壮硕如牛的身躯忍不住一抖。他好像又回到了和魏凛在玄鹰寨中的时候。小虎最机灵，老是在关键时刻出卖他。然后他大哥就会这样笑笑，转头他就会倒霉！
　　不给王猛多想的机会，魏凛的木枪已然袭来。
　　王猛只好拿出全部的精力去应对，他大哥可不是好对付的，但凡一点走神可能在魏凛手底下连十招都撑不过去。
　　二人的身影迅速交缠在一起，两杆木枪耍出残影，打得难舍难分。
　　近处的人都忍不住屏住呼吸，暗叹大都督的好身法。他们都想趁着机会学到一招半式，所以无论后面的人怎么挤，前面的人就是不肯动像一堵堵墙一样。
　　一炷香的时间不到，王猛落败。
　　魏凛用手背甩下额头上的汗水，打得酣畅淋漓，好不痛快。不过他刚刚最后一下打中了王猛左肩，他不忘关心道：“下手没控制好力度，回去上点药，晚上叫着兄弟几个都来我家吃饭！”
　　大都督和王将军的比试结束，叽叽喳喳的交谈声渐起，但人群还没有动起来的迹象。早上刚过见过的张有财本来应该在守门，此时也在人群最外层，不停张望着想往里挤。
　　魏凛眼尖，一下就瞧到了他。
　　守门不似别的不可能擅自离开，不能离开，那就是有事找他。
　　魏凛跃下比武台，朝着张有财的方向走过去。众人自觉为他让出一条路。
　　接过底下人递来的手巾，魏凛边擦手边问：“有事？”
　　“是，是营门口来了个身材，”张有财还有点紧张，说话打绊。他左手比划了一下比自己高半头的位置，“约，约莫这么高，一身黑，拿着令牌。说是夫人身边侍卫，叫大人这边完事了就回去一趟。”
　　来人是武宁，魏凛明了。魏凛本来还想再叫上几个人练练，现在他又改了主意，把这边交给王猛和小虎。他先去主帐把来这边的正事干了，也好早回去。

　　李宝珠这边遇到的是一件令她极为诧异的事。
　　起因还要从下人回禀米行王老板一瘸一拐的来寻她说起。
　　王老板出粮有功，李宝珠也兑现承诺，允他做了个闲散小官。别看是小官，士农工商，商者最贱，士族最高。王老板很高兴，更觉要抓住先机，搞好与公主和魏凛的关系。这不，建功立业心切，还真叫他抓住一件事。
　　说来也巧，王老板最近春风得意见人都挺直了腰板儿，宴请不断。他酒足饭饱从酒楼包厢出来，下二楼木梯的转角正遇到熟人，人家向他道喜，他一激动与人炫耀时忘了前面是台阶，骨碌碌的滚了下去，摔得起不来。
　　王老板巨贾，平常有个头痛脑热肯定是把大夫往家里请。怎么可能屈尊跟人挤在医舍？但摊上这事，他就是再不愿意也只能哎呦呦被家丁抬去了最近的医舍。一去可好，腿断了。大夫说了，前几日绝对不能移动。王老板只能花大价钱包下一间医舍的屋子，好歹不用和其他人同住。
　　这医舍不大，只因离酒楼近。除了他，一个达官贵人都没有，衣着鲜艳点的都少见。王老板不能动，一天里大半时间都开着窗瞧医舍里的大夫给人看诊。
　　十天前，一个遮遮掩掩蒙着面的布衣女子带着一个同样鬼鬼祟祟的丫鬟过来看诊。别看女子故意穿的朴素，但王老板行商多年眼光老辣，一眼就瞧出二人举止不一般。那丫鬟老是警惕的看着四周，王老板下意识用窗子挡住脸。
　　“什么！？你说我家小姐怀了身孕？？庸医，绝对是庸医！”桃枝尖声说，后背吓出一身冷汗。还是她发觉小姐一个多月没来月事，有此一猜。真叫她猜中了却只剩骇然。
　　冯含烟面色几变，她绝不能要这个孽种。那日陈四走后，青州城内很快乱起来，府兵靠不住，人人为了自己的命，谁管夫人小姐？她开始后悔，不得不转头求上陈四。
　　陈四并不肯把他手下那群人派来护住她，一味要求她去讨好公主，跟着公主，到时候逃命自然忘不了她。性命攸关，她使了些小手段半推半就和陈四又有了几次，整日痴缠，这才让他忘记本来的职责，一心护卫她。当时种种太过慌乱，避孕一事哪里来得及着手准备？没想到真的有了。
　　还好......还好应该月份不大......
　　“夫人这是不信小人医术？虽然不足两月，但确是滑脉无疑。”
　　大夫言之凿凿，各色各样的眼神儿已经开始往她们主仆二人身上打量。冯含烟生怕帷帽遮不住脸被人瞧见，拿手虚挡着，买了堕胎药匆匆离开了这个地方。
　　殊不知，王老板作为青州巨贾与冯家多有接触，仅仅凭着声音就把冯含烟认出来了。
　　郡守的女儿珠胎暗结，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如果此事到这里完结，也就不会惊动李宝珠和魏凛了。
　　王老板半是好奇叫人跟上去确认一下到底有没有认错人，没想到却牵扯出更多。
　　跟出去的人见冯含烟没走几步就被个壮硕的男人拦住去路，拉扯进一条小巷，接着里面传来争吵的声音。“孩子”、“大司马”、“公主”、“一条船上”、“你爹”等字眼随着巷子的回声传出来一点，虽然听不真切也知道事情重大。
　　王老板腿能拄着拐杖走了以后，立即就把这件事报了上来。

　　李宝珠听到冯含烟怀孕了的消息也轻抚了下自己的肚子，什么时候这里面也会有一个小生命呢？会笑着叫魏凛爹爹，叫她娘亲。肯定是个玉雪可爱的小娃娃。
　　真是越想越远了，拉回思绪，她好笑的摇了摇头。其实冯含烟不足为惧，她忌惮的是齐郡太守冯光耀，若他实际是陈玄的人，之前跟魏凛出兵一直深藏不露，可就太有心机了。
　　既然有所发现，她须得尽快告诉魏凛。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万一冯光耀要对魏凛不利怎么办？那岂不是随时都是下手的机会？谁又能料到他们何时下手？

　　魏凛到时，李宝珠正背身在偌大的书架前翻找什么。她两只脚踮得高高的，天鹅般的脖颈也尽力伸长，时不时还会跳一下，竭力往她头顶那一排看。
　　整日里的端庄退去，俏皮又灵动。像在原野间扑蝶的窈窕少女，魏凛进门的脚步不禁放轻了很多。
　　忽然从身后被人举起来，李宝珠吓得短促的“啊”了一声。熟悉的气息包裹，还带着身后之人的低笑，她很快反应过来腰间这双有力的大手属于谁。
　　刚刚还看不见够不到的这排书就在眼前，她的眼睛在其中逡巡，抽出了自己想要的那本。
　　“来的正是时候，帮了本公主一个大忙。”李宝珠同魏凛挪揄的眨了眨眼，把他当成小厮那样憋着笑故作认可，“做得不错，等下去找管家领赏～”
　　“找管家怎么行？”魏凛的眼神变得复杂而微妙。
　　他把人圈在怀里带到黄梨木椅上坐下，声音似是胸腔里的低震，又似麦芽糖般黏腻，酥酥麻麻的落在李宝珠的耳边，“得公主大人亲自赏才行。”
　　魏凛的唇瓣离李宝珠的耳朵很近很近，近到说的每个字都擦过她敏感的耳珠。字里行间间的热迅速染红她的耳朵，爬上她的面颊。
　　李宝珠红着脸在他脸颊上印了一吻，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喏，本公主特赏的。”
　　“小气！”魏凛不满意，顺势揽过李宝珠的腰，“既然这样，那小人只能亲自讨赏了！”
　　话落，绵密的吻袭来。唇齿间的倚偎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直到李宝珠的呼吸渐乱，魏凛才停下。
　　意犹未尽地用舌尖抵住虎牙，刚刚李宝珠柔软的唇舌也曾缱绻地划过这里。魏凛留恋一瞬，嘴角漾起弧度，“今天的赏讨齐了，公主以后有事千万第一个想着小人。”
　　李宝珠红唇微麻，兀自平复着呼吸。本该握在手中的书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她想弯腰去拾。魏凛已经先一步稳稳当当的放下她，自己捡了起来。
　　“《青州志》啊。”魏凛拿在手里，看到书封面的字，奇道。
　　青州志就是写青州风物的书，其中包括百年来在这片土地上起起落落的各大士族。李宝珠想冯家既然是大族，应该有所记载才是。知己知彼，看看总没坏事。不过魏凛尚且不知前因后果，自然会对她找这本书感到意外。
　　她细细把王老板说的事复述了一遍，又不无忧心，轻蹙柳眉，充满关切的叮嘱：“你须得提防着冯郡守，凡事多加小心。我总觉得很快就会有事发生似的，这心里砰砰跳个不停。”
　　魏凛手指有规律的轻敲桌面，眨眼间脑子里就蹦出个想法。他勾了勾手指示意李宝过来点。
　　他向来有主意，李宝珠很是信任的附耳过去。一阵耳语过后，李宝珠略有迟疑，美目添上疑色，“这样真的行？”
　　“咱这叫姜太公钓鱼——”魏凛点了点李宝珠的琼鼻，声音上扬透露出一丝兴奋，“傻子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