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方向的钟》雨中舒

9、不愿将就

　　司旻山呆在原地片刻，失魂落魄的走了，整个人很颓废的感觉。
　　秦玟把花放在桌上，看都不想看一眼，就连之前送的那书也被遗忘在梳妆台的地上。
　　“不是普通的追求者，看的出你很在乎他。”周妄有些不理解，“为什么推开他？”
　　秦玟沉默不语，可以说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周妄把秦玟的反应尽收眼底，勾唇神秘一笑，继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只看刚才的反应，秦玟之前不合理的举动，就是因为这个人。
　　秦玟绝对喜欢他，这个人也喜欢她，就是不知她为何拒绝。
　　她整个人显得有些落寞，“已经错过了，我们就没有以后。”
　　“你很喜欢他，可以说你爱他。”周妄肯定且坚定道。
　　不知二人之间出的何事，但秦玟应该很难忘了他，眼神可以骗人，可心不会。
　　秦玟心里一咯噔，旁人都没看出来，周妄就凭刚刚短短几分钟，不愧是心理学博士。
　　“都过去了。”她十分淡然，“一直都不是我们，是我与他。”
　　闻言，周妄一脸不可置信，“你与他没有在一起过。”语气神态十分吃惊，“这怎么可能？”
　　只看两人的对话，不难看出两人有过往，可是秦玟的意思竟然是从未在一起，这......
　　秦玟曾经也想与他有过去，可十年什么也没有，唯二的交集也不过短短几秒，可能当初她不该喜欢他。
　　喜欢一个冷若如霜、心如坚石的人，喜欢一个拿爱情当玩物的人，喜欢一个风流倜傥的浪子。
　　即便他是小哥哥，她也不愿、不想与他恋爱。
　　“暗恋？”周妄吐出一个难以置信的两字。
　　就是不知道谁暗恋谁，那个男子听语气就不像会是暗恋别人的人，就剩下一种可能，秦玟暗恋他。
　　“我暗恋他。”秦玟眼神转变，嘲讽自己，“十年。”
　　周妄一听，不可思议看着秦玟，这简直是天大的玩笑，秦玟竟然会暗恋别人，还那么深情且痴情。
　　秦玟暗恋别人就是天方夜谭，还暗恋一个人十年。
　　“你没在开玩笑吧。”周妄问出来都觉得十分意外，那可是秦玟，永远站在神坛的秦玟。
　　秦玟娓娓道来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她从未说过的那些埋藏在她心底的秘密，都是关于他。
　　“为了他，我曾想一度放弃我所热爱的舞蹈，只为去学他喜欢的射击。”
　　越回忆过往所做的一切，她的心越痛，心脏阵阵传来被割裂破碎的撕痛感。
　　“那段时间周围的所有人都认为我疯了，一个学了十年舞蹈的人，竟然想去学射击。每个人都在劝我，可我的倔强与坚持，父母最后被迫妥协，我能看出他们眼中的失望。”
　　她整个人靠在沙发上，最后让自己缩成一团，就像一个即将消失的红点。
　　“以前，我最怕父母对自己失望，为了他，我放弃了曾经坚守的所有骄傲与荣誉。”
　　泪水不知不觉蓄满眼眶，随着话音的落下，一颗颗如珍珠般的泪珠滴滴滑落。
　　“可能是天意吧，我竟然在射击方面也有不小的天赋，用了一年的时间，我拿到了冠军。可我听说他以后不会再去了，他放弃了射击，放弃他所热爱的。”
　　此刻泪水根本止不住，那是她的青春，她的热爱啊，他始终是幻想。
　　“我所有的坚持都是一场笑话，那时我才幡然醒悟，他的眼里从未有自己的身影。后来，我还是放弃了射击，回到了舞蹈，那才是我挥洒青春与汗水的地方，是我付出十年努力的喜欢。”
　　闻言，周妄不知如何形容秦玟的感情，他从未经历过如此刻骨铭心、难以忘记的暗恋。
　　也许文字也不足以描述她的情深，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情根深种、情深似海，爱情一往而深啊。
　　原来真的有个人能暗恋一个人好多年，喜欢一个人好多年。
　　秦玟低语：“舞蹈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无法割舍与抛弃，即便是他。”
　　过往的秦玟早就死了，随着那盒子的消失，就已经不在。
　　现在的秦玟只会为了自己而活，为她所热爱的而活。
　　周妄没有任何语言安慰她，心理学也没有办法解决她多年暗恋。
　　“秦玟，做你自己就好。”
　　周妄站起身来，想给予她拥抱，可看缩成一团的模样，也抬不起脚来。
　　十年前她才多大，不到十二岁，就喜欢上一个少年。
　　为了那个人做出青春时期最叛逆的事情，把所有的喜欢都给了那个人。
　　义无反顾的喜欢真的很让人心动，独一无二的偏爱更让人心疼。
　　周妄问道：“现在呢？”
　　秦玟小脸埋在臂弯处传来温柔却坚定的声音，“忘了他。”有些喑哑。
　　可是为什么泪还在流，心脏丝丝麻麻也不舍得。
　　你还爱着他，十年暗恋，真的能忘记吗？更何况那个人现在喜欢你，那个人在主动爱你。
　　“因为，我不愿被施舍。”秦玟身体坐直，目光如炬盯着周妄的眼睛。
　　空气很燥，可秦玟心很静很冷，“也不愿将就。”
　　她抹干眼泪，拿起挂在一旁的包包，“还有事，我先走了。”头也不回的离开。
　　周妄看了眼遗落在桌上的花束，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迟来的爱终究让人寒了心。”
　　紧接着，拿起书本继续刚才看的情节。
　　***
　　司旻山出了正门，靠在一边的墙角点了根烟，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夜空月亮耀眼，星星点缀，微风拂面，那颗迎风而扬的槭树，果实压满树枝，低低垂下。
　　月光降下光辉，偏偏打在司旻山的身上，仿佛始终生活在阴暗中的人，可以重现天光。
　　这时，一人匆匆而来，司旻山抬眼望去，距离有些远，路灯韵黄笼罩一片，看得不太真切。
　　直到来人走进，才看清他的面容，是一个俊逸儒雅的男子，正是匆匆而来的宋行舟。
　　司旻山瞥一眼，不是认识的人，只一眼便转移视线，望向那弯浅月。
　　宋行舟随着夜幕而来，昏黄灯光的重影层叠，整个人披上一层神秘感。
　　等他走进，循着熟悉的烟味看去，竟是司旻山，他以为是秦玟。
　　秦玟就喜欢这种烟，一模一样的气味，或许她是因为司旻山才喜欢的。
　　就像她在日记中写的那般，“他值得，因为他是司旻山。”
　　宋行舟装作没看见他一般，脚不停走进正门。
　　今天是之前约定好的，回家探望两位老人的时间，就是每周五。
　　老人家现在还没睡，就等二人的，总不能让老人伤了心，长辈还等着小辈，用两位老人的话说：不像话。
　　即便秦玟不想再看见他，可他想为自己拼一次，他守护了她何止十年，整整二十年。
　　那个抱着他的裤腿喊行舟哥哥的小姑娘终究长大了。
　　经历那场意外后，她性格大变，学会依赖人，可渐渐的她的性格又有些五岁之前的印子，真诚的笑容只对家人，行舟哥哥也变成了宋行舟，越来越疏离。
　　因为以前经常来这儿，他顺通无阻的就到了后台，问了个工作人员，秦玟在休息室，他加快脚步。
　　与刚从休息室出来的秦玟迎面相逢，宋行舟一把抓住她皙白纤细的手腕。
　　宋行舟看见秦玟发红的眼眶，“秦玟，你哭了。”声音放轻，心疼道。
　　宋行舟知道她不想让别人知道，不说她也知道，毕竟刚才遇见了，是因为司旻山吧。
　　可这话他不能问出口，不配也不想让她再想到他。
　　秦玟瞬间调整情绪，毕竟哭过，声音有些低哑。
　　“你怎么来了？”说着，示意宋行舟放开抓她的手，他只好无奈放开。
　　秦玟盯着他的脸，不知道宋行舟遇见他没？
　　他早就走了吧，毕竟自己说的那么决绝，他本就不是容易坚持的那人。
　　他没那么喜欢我，对自己也许是一时兴起，也许是那句承诺的压力，也许是十年暗恋自己让他可怜。
　　幸好，我也想忘了他，这样忘记他或许更容易吧，就像喜欢他时的情不由衷。
　　秦玟愣在原地，想着刚才的画面。可这一切都落在宋行舟的眼里，他心疼了。
　　那么好的小姑娘爱错了一个不值得他爱的人，他根本就不喜欢她，可她苦苦坚持了十年。
　　秦玟就像自己，他也爱了眼前人好多年，好多好多年。
　　“看你演出。”宋行舟脱口而出，“可惜错过了。”脸上浮现遗憾，毕竟跳舞的秦玟才是最真实、最鲜活的模样，是他这辈子都想让她对自己一人展现的，可惜......
　　想起两位老人的耳提面命，无奈道：“长辈还在等我们呢？”
　　秦玟神情恍惚，没注意到他眼神的变化。
　　下一刻，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我告诉他们要早睡，今天不用等我，怎么能让你来接我。”无奈道，那俩老人太任性了，自己已经告诉他们了，说明天去看他们。
　　嘴上说好好好，现在却让宋行舟来找自己。她又不能不去，长辈请不可辞。
　　“没事，老人家看不到总是不安心，才会让我来找你。”
　　宋行舟想摸摸她的脑袋，想了想她的反感，抬起的手又放下。
　　“好，我们走吧。”边走还在想着老人的耳提面命，回家免不得又要被叨扰一番。
　　宋行舟担心会碰见司旻山，便走的很慢，与秦玟的大步流星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是着急吗？”秦玟边走边问，刚才听语气挺急的，他走的倒像是乌龟爬，龟兔赛跑也比他快。
　　宋行舟脚下一顿但步伐没停，加大了步子，加快些速度，大长腿一迈步，没几秒就追上了她。
　　但愿司旻山已经走了，就算没走也不会过多的纠缠。
　　出来时，宋行舟撇了眼墙角处，没了人，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等两人走后，司旻山才在另一边的墙角露出身影，望着远去的人影。
　　“阿玟，你是真的不喜欢我了...”顿了顿，“还是因为他吗？”
　　那不就是刚才进去的人，看样子与秦玟很熟，普通朋友大半夜可不会来接她。
　　只一眼，他便知道此人是劲敌，他对秦玟的爱意眼神都不带掩饰的。
　　但司旻山没想到那是故意给他看的，故意刺激他，想让他知道尽管没有他，秦玟也有人追。
　　两人的车驶出时，与迎面而来万里的车相错开。
　　万里觉着人有点眼熟，便多看了眼，没想到驾驶座上的人竟然是宋行舟。
　　心道：这不就是缘分吗。
　　宋行舟听到这话，会回一句，孽缘，就不该认识你。
　　可惜现在有事，不然以他的性格真的会追上去至少留个号码。
　　副驾驶是个女子，一袭红衣，像是演出服，不就是北青大剧院的演出。
　　旻哥让我去这儿接他，他接到电话时一脸懵，旻哥怎么会来这儿？他怎么有兴致看演出？奇了怪了。
　　又想起旻哥喜欢的人是学舞蹈的，那支舞蹈现在回想起来还念念不忘。
　　这女子应该不是，就是没看见脸，一个侧颜足够美的惊人，就是有些熟悉。
　　怎么最近见的人都有些熟悉，出了奇了也是。
　　万里到的时候，司旻山已经站在路边，他刚上车，万里的嘴就没住下。
　　“旻哥，我刚才看见一个人，一小时前我还在锦苑的湖边看到过他，你说巧不巧。”
　　司旻山声音有些着急，“你说谁？在哪里？”
　　“宋行舟，就刚才开车过去的那个，副驾驶还坐着个红衣女子。就在我来之前，他在锦苑的湖边带过，看样子不是住那儿的人。”
　　万里心里有些奇怪旻哥的反应，也没多想。
　　他挠了挠挠脑袋，十分疑惑道：“你认识啊？”但转念一想，不对劲。
　　旻哥熟悉的人我都知道，那这个人是谁？
　　转而，万里脸上满是八卦的气味，就在告诉别人，快说，我想听。
　　只是又不是旻哥喜欢的人，怎么反应那么大，真不知旻哥这段时间都在想什么？现在完全看不透他。
　　“不认识。”司旻山还在想刚才看到的，随口应付了句。
　　万里。见他不想说，收起那副表情，正经道：“回哪儿？”
　　“锦苑。”他漫不经心道。
　　注意力显然不在这方面。
　　万里一听锦苑，心想：难怪反应那么大，宋行舟也是在锦苑出来的，就是不知道他和旻哥咋认识的？
　　但别说宋行舟长得很...这么说，一个字绝。
　　“走嘞。”驱车离开这儿。
　　司旻山坐在后座，一只手臂搭在腿上，另一只手臂伸过窗户，直直落在车窗边沿，手指修长根骨分明，连带着突出好看的腕骨。
　　夜色降临，绰绰的树影斑驳打在他的身上。
　　他视线落在窗外，敛下神色，他还有机会吗？
　　他的心告诉他有，可现实告诉他再也没有。
　　阿玟，你还会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