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方向的钟》雨中舒

8、年少暗恋

　　十年暗恋，暗恋之人又是给予自己承诺的小男孩，可他从未正眼看过自己。
　　高中时。
　　故意做他的前桌，为了每次传试卷时回头光明正大看他一眼。
　　故意跟在他身后打水，为了接水后的擦肩而过。
　　故意在他去小卖铺时走在他前面，只为了早去一步，看看他的正面。
　　故意和他买一样的食物，只为了和他有相同的习惯二开心。
　　故意考年级第一，为了每周一学生代表讲话站在高处更容易看到他的身影。
　　故意放学后最后走，只是为了经过他必去的网吧多看他一眼。
　　......
　　一次次的故意只为了多看他一眼，让他的目光可能停留在她的身上。
　　尽管他从未停留目光，可次次的故意也成为青春时期与他有关最美好的回忆。
　　她擦掉眼泪继续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去北青大学吗？一部分是我真的喜欢跳舞，另一部分是我以为离开有他的地方，记忆就会忘了他的存在。可他的一举一动在我的脑海中好清楚，就像他在我眼前一般。”
　　她附上心脏处，那密密麻麻的痛，“我心好疼。”
　　秦玟抬手拂去泪珠，真是美人带泪，我见犹怜。
　　“我以为大学四年我会忘了他，找到一个喜欢的人，可真的好难好难，每次别人和我告白，我会下意识的与他比较，我做不到和除了他之外的人恋爱。”
　　嘴角微微抿起，自嘲一笑，“可能我心有不甘吧。”
　　“也可能是我太想得到回应，庸人自扰吧。”
　　“就当我决定忘了他时，他的告白让我措手不及，我不愿再喜欢了，因为好苦。”
　　木枔没想到她喜欢一人之深到了这种地步，这应该是爱。
　　“秦玟，跟从内心的选择，它会告诉你答案。”木枔给出自己的看法，坚定内心。
　　跟心走吗？可心好痛，她不想要他的爱了。
　　想一想，都是苦涩的喜欢，她不愿再要了，尽管那人是他。
　　“我不愿意。”秦玟声音温柔却坚定有力。
　　镜子里的秦玟只露出侧脸，细碎的发丝搭落在发鬓两侧，神情坚定，“即便是他，我也不要。”
　　可内心每次听见他的名字还是会激动，不是那么容易忘记的。
　　她所有的秘密都是关于他，本以为自己是藏宝的人，没想到只是他世界的陌生人。
　　“好，不要，。”
　　木枔也不知该如何劝说，只能顺着她的话来，想忘记一个人太难了。
　　木枔明白这种感受，可她也羡慕着秦玟，她爱的人还在并且也喜欢他，只是秦玟现在封闭自己的内心，任何人不能靠近一步。
　　她真诚热烈的祝福秦玟，“我们阿玟会拥有最真挚明烈的喜欢，独属于秦玟一个人的。”
　　她想看有情人终成眷属而不是遗憾终生，爱而不得太遗憾了。
　　***
　　万里来锦苑找司旻山，却发现人不在家，站在门口嘀咕：“这大晚上能去哪儿？”
　　又看了眼对门，就是旻哥喜欢的小姑娘住的地方，要不去麻烦一下。
　　但转念一想，毕竟是个小姑娘，万一吓着人家，想了想还是算了，就在周围随便逛了逛。
　　万里看着入目的景色，感叹道：“以前怎么没发现这锦苑陷入黑夜还挺好看的。”
　　不知不觉，万里绕过花坛、假山、树木，来到了湖边，竟然看见不远处有一人站在那儿。
　　他加快脚步，渐渐走进，从近处看果然是个有气质的男子。
　　那人站在长椅前，眼睛眺望远方不知在想什么。
　　从他的方向看，有反光。
　　万里眯着眼细看，竟然戴着眼镜。说实在的，他不大喜欢戴眼镜的人，挺装的。
　　但此人除外，毕竟他过于肤浅，只看表面。
　　日光倾斜而下，洒落在他身上，他仿佛披上一层圣光，高洁又神秘，有些触不可及。
　　万里走到他身旁，大声道：“喂，你是谁？”
　　那人缓慢转过身来，竟是宋行舟。
　　宋行舟十分不悦，本就是来找秦玟，她竟然有演出，自己却不知道。
　　便想来此处散散心，没想到被一个不知名的人打扰。
　　宋行舟看着此人，有些难以形容，毕竟他平常接触的人都是高知要不就是名门，此人有些小混混的特质。“你是何人？”张口问道。
　　万里被他的容颜所震惊，满脑子都是他的模样。
　　那人面容俊朗，戴着银边眼镜，更显眼神的深邃与神秘，清晰可见的下额线。
　　万里虽然跟在司旻山身边，可他从未谈过恋爱，虽说难以置信，但却还是事实。
　　他对女子也没多大的兴趣，只会欣赏美，却从不触碰。
　　这夜里却让他遇见感兴趣的人，虽然是个男子，可试试也未尝不可。
　　万里兴高采烈道：“我叫万里，你呢？”
　　他问我名字了，是不是看上我了。果然小爷我还是很迷人的，有些资本在的。
　　万里这样想着摸上自己的脸庞，有些胡渣但不妨碍俊美。
　　宋行舟看他不修边幅的模样，不想与他搭话，问完名字后，就要离开。
　　万里上前拽住他的衣袖，“你的名字。”语气坚定道。
　　宋行舟用了力气，一时竟没甩开，但也不想与此人过多接触。
　　“放开。”声音冷冷道：“宋行舟。”
　　说完就快速离开，没一会就消失在黑夜，万里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万里望着他消失的方向自言自语：“宋行舟吗？”
　　继而又弯唇一笑，“万里宋行舟。”
　　宋行舟回到车上，想起刚才遇见的人，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一时间也没个印象。
　　想起万里不着调的语气和动作，他眼里闪过一抹嫌弃，这种人少接触为好。
　　想着也是，这次是意外，以后也不会再遇到。
　　想清楚后，宋行舟驱车离开，方向是北青大剧院。
　　晚上九点，演出正式开始。
　　背景音乐响起，是一段人声吟唱，凄美又孤寂，人声的空灵更显悲情。
　　秦玟一袭红衣从空中飞跃而下，身后吊着威亚，旁人看来危险之极，可对秦玟说这是这支舞蹈的灵魂。
　　一跃而下，是开始也是结束。
　　起舞弄清影，只见秦玟随着音乐的层层递进，身姿流光飞舞，裙摆飘飞，一袭红衣美艳绝伦又凄美悲凉。
　　音乐最后，是一段凄美的笛声，但又有丝丝水滴的穿透。
　　她的身姿从半空中滞留片刻，下一秒，整个人侧卧在地上，手臂向前延伸，双眸情深看着不远处，仿佛有道身影站立在那，最后秦玟嘴角动了动，好像是在说：“你来了。”
　　一舞完毕，秦玟优雅致谢，现场传来阵阵掌声，经久不息。
　　可却无人知晓，秦玟的泪水已然落下，蒸发在舞台。
　　满怀希望的喜欢，飞蛾扑火一场，纵使那人已经离开，可故事中的人还是愿意为爱殉情。
　　殉情古往今来都存在，从不是古老的传说。
　　秦玟起身准备离开的那一刻，视线与司旻山相汇，坠入那双深情眼，仿佛穿越万年的爱恋，周身无旁人，只有二人在，她是为他而舞般。
　　她别过脸去，快速离开舞台。
　　秦玟离开前的那滴泪深深印在司旻山的脑海，她哭了，是因为这个舞蹈还是他？
　　看着秦玟一往无前的决绝，他捏紧手中的花尾，“阿玟，你真的要扔掉我吗？扔掉你对我的喜欢。”
　　司旻山拿着一束花，去往后台休息室。
　　虽然他前不久刚送完一束，可那束花不太完美，但话却是真心的，就怕小姑娘不信。
　　她也知道那个被她扔掉的方盒子被自己捡到，因为她写过：司旻山是秦玟的上上签。
　　可惜现在他成了小姑娘眼里的下下签，怨自己识人不清，一切都是他该承受的。
　　但这束花他想亲自送给她，有些话想亲口说。
　　望向手中的花束，司旻山露出温柔的笑，真诚且温暖。
　　三天前，他听说北青大剧院有场演出，本想约秦玟出来带她去看，没想到在演出表上看到她的名字。
　　他便没了这个念头，只想给她个惊喜，希望小姑娘会喜欢吧。
　　他本想买束蓝色妖姬，可转念一想她万一不喜欢，只会让她徒增厌恶。
　　他记得那日记本里有画的一朵花，心想肯定是她喜欢的，但他跑遍所有的花店也没找到，上网自己学的，虽然手忙脚乱过程不尽人意，但结果是好的。
　　早早准备花束，是他亲手折的又买的相近的颜料上的颜色，只为换得她一笑。
　　“阿玟，希望你会喜欢。”更希望你愿意给小哥哥一次机会。
　　一次就好，小哥哥错了，错识了人，错过你七年的喜欢，错过当年的承诺。
　　他想求得阿玟的原谅，更想求得她的喜欢，哪怕还有一丝一毫的感觉，他也不怨无悔。
　　秦玟疾步回到休息室，砰的一声屋门关闭的声音，这声音倒是吓了其他人一跳。
　　周妄放下手中的书，“秦玟，你这是怎么了？”
　　秦玟今天有些不对劲，平日见她时都是冷静稳重的模样，今天过于异常。
　　这额尖渗着丝丝细汗，日常她跳完舞都不会有什么变化，就算她刚才演出完，也不该是这副慌张的样子。
　　好像后面有洪水猛兽跟着她，让她避之不及。
　　但他第一次见，也想打趣一番，“后面有人追你啊，这不像你啊。”
　　这个样子才想有点人烟气，日常都太过于佛系和无所谓了。
　　秦玟走到对面的沙发坐下，扯了扯嘴角，“没有，就是有点累了。”
　　谁能想到这里还有人，周妄现在不应该准备舞蹈，没记错再过一个可就是他了。
　　“秦玟，你这话就是在说笑了，谁都有可能喊累，但你可从未喊过累和苦。”
　　周妄明显不信，秦玟他认识很多年了，每次比赛他都被她比下去，从幼年到少年再到青年，有十二年了吧。
　　“你不去啊。”她不想多说，就赶紧岔开话题。
　　果然，周妄的注意力转移到这上面，说到这个，就轻轻叹息了声。
　　有些无奈道：“嗯，让人顶了节目。”
　　她一听来了兴趣，眉骨上扬道：“谁啊？能顶你的节目，还是在这个时候。”
　　能把周妄顶下去，实力和势力都不差啊这个人。
　　想起刚才趾高气扬的人，缓缓吐出三个字，“陆清影。”这丫头，真头疼。
　　跟秦玟比了十年了，就因为秦玟次次压她一头，说到她就无奈。
　　陆家的小公主，碰不得，得罪不起，只能不见为好，一个字躲。
　　“冲你来的。”他还是提醒下秦玟，免得陆清影公主脾气闹过火。
　　秦玟一听呆愣片刻，继而道：“我跟她没有交集啊。”
　　“你没来这儿之前，她被誉为舞蹈精灵。可自从你来之后，大家称你为舞魂。”周妄解释道。
　　有些惊讶，“啊？我还有这个称号。”
　　大家都很好，每个人都很努力的留住自己的位置，也想靠实力去到更高的位置。
　　只是，这是什么称呼—舞魂，我还武魂呢。
　　周妄扶额，说出那些夸赞秦玟的话，“差点忘了你，都不在乎这些，平常聚餐也不怎么来，大家私底下都说你每次跳舞都能跳出舞蹈的灵魂，不止有技巧还有感情，她们说你头发丝和裙摆都会舞蹈。”
　　这话让秦玟汗颜，连忙解释道：“太夸张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和理解，我只是按照自己的理解跳舞。”
　　这些人夸大了，她何德何能，比她优秀的人太多了，她只是仅自己的努力，做到最好而已。
　　这话在周妄嘴里说出，有些不好意思和尴尬，周妄本身就很优秀。
　　秦玟推辞的模样在周妄看来，她过于谦虚了，她的天赋教过她的老师、教授都说过，秦玟只要不放弃舞蹈，不出十年，会成为一个闪耀国际舞台的舞蹈家。
　　他喃喃道：“这才是可怕之处。”
　　秦玟，她是天生的舞蹈家。
　　她就是为了舞蹈而生的，她的天赋与努力都达到顶尖。
　　回过神来又想起刚才的事，试探性问道：“对了，你刚才......”
　　她立马打断，“没什么。”回以礼貌性微笑。
　　“你不说，也不勉强。”周妄无奈摊手。
　　秦玟拿起桌上另一本书毫不客气的看起来，周妄看见也只是笑笑，低头继续看书。
　　岁月静好，一时间静谧无声。
　　没一会儿，有敲门的声音，连着三声咚咚咚。
　　周妄没动，视线就没离开书本，秦玟把书放在桌上，对着镜子稍微整理了下裙摆。
　　秦玟边开门边问：“有事吗？”
　　没人出声，她抬眼望去，瞳孔微缩，有些震惊，“怎么是你？”
　　瞬间眼神下移，看见他手中抱着的花束，和刚才送的的不是一个颜色，还是亲手折的，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他太认真了，可他的喜欢她真的不愿要了。
　　司旻山把她的反应尽收眼底，有些愉悦，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看着秦玟认真道：“阿玟，我有话想跟你说。”
　　秦玟的反应很冷静，“不许叫我，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她想关上门，被他一手推开。
　　“到底想怎么样？”秦玟有些生气，这人怎么冥顽不灵，都说了不想见他，还死皮赖脸缠上。
　　她又说：“我们不要再见了。”伸手拿那束花，“花我收下了，以后别再来了。”
　　说完，趁他不备，关上门。
　　转身却看见周妄，满眼八卦的眼神望向自己，求知若渴的眼神，过于闪耀。
　　周妄还是试探性问：“他是......”
　　刚才那人个子挺高的，声音也好听，就是没大看清模样样子，应该还挺帅的吧。
　　就是秦玟的反应有些不对劲，这个人不简单，至少在秦玟心里的分量绝对不轻。
　　她扯开嘴角，无奈笑了笑，“一个追求者罢了。”云淡风轻道。
　　故意说的轻松，可心里万分沉重。
　　司旻山，不要喜欢她，就像以前一样，视若无睹就好。
　　错过的时光不会回来，错过的喜欢也不会重来。
　　错过只能是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