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染》斤川

3、第三章

　　结束了高二上半学期的学业任务。随着我内心跌宕起伏历经高二上半学期的期末考，迎来了我们的寒假生活。虽然这场考试让我遇到了暮圳，也知道了他是二级部的同学，内心从满怀期待到失落的心理历程。当然至今我也不知道他当初在我看完考试安排表后，又折返回去拿遗落在试室的水杯时，也看到他站在门口用手一行一行扫着贴在教室门上的考试安排表，做着与我当时查阅他信息时相仿的动作后他的心情是如何变化的。生命中，不经意的相遇，让我们对后面可能会发生的情节充满了憧憬与期待……时间记录了生命的轨迹，岁月轮回中我们走过了青春的一站又一站，然而蓦然回首，会发现，在我们的生命中，总有许多错过的遗憾，也正因为错过，反而变成了一次又一次美丽的期待，期待着下一次的相逢……人生嘛，总会有不期而遇的温暖，跟生生不息的希望。
　　现在还记得当初考完试跟屿硭一起在食堂吃的可谓不是饭而是一整碗心事。我想过有怎样合适的契机可以让我自然而然顺理成章地去接触一个陌生的男生。但思来想去后的结果是以无奈告终。可惜我没有一刻不在惦记这个人名。那个寒假是我过得最为忐忑的假期。我一边与屿硭如同往常般打球，玩闹，一边却在期待着赶紧开学。我迫不及待地想在学校的某个角落某个时刻可以有机会再与他相逢。我甚至还十天两头地问萧婷：“我们一二级部分班真的不会混合分班嘛？”那时候高一萧婷有加入学校的学生会，高二以及竞选担任了新的学生会主席，所以学校有举办什么活动或者有其他什么安排，她的消息远远比我们灵通的多。“不会的，不可能的啦，按往年的安排一直都是一级部按成绩分班，二级部也按他们成绩分班，没有一二级部混分的先例。再说了，现在才上半学期，有分班也是高二整个学年结束后上高三才分了呀。怎么了？你有什么心事吗？”萧婷像以往一样单纯可爱的回着我的问题。她大大咧咧的性格，确实很让我想与她多交谈。我的心情并没有因为这番话而感到失落，因为我原本就是揣着答案去问这个问题的，似乎更多的只是我内心的不甘而已。
　　就这样，我心无波澜地度过那个寒假，高二下半学期的学业任务如期而至。也如预料般没有分班这个环节。虽然内心总会不受控制地惦记着暮圳，但同时我也清楚地知道，我会用绝对的理智和清醒去压制这本不该有的念头。凭借我对自己的了解，我是那种理智到极致，可以亲手毁了自己在乎到撕心裂肺的感情，甚至可以承受住任何代价，默不作声，及时止损地不联系，即便我很在意。更何况与暮圳仅仅只是一面之缘，给我些许时间，我当然可以控制地自己内心翻腾倒海的心绪。
　　在开学后的数几个星期里，课间活动萧婷再同我在楼道讨论题目或者是聊天时，我已经心不在焉了，甚至会为了下课趴在桌子上用笔在课本上发呆地一遍又一遍写着“暮圳”这个疏远忽近的名字而回拒萧婷。这个时候我更希望教室外的窗口边出现屿硭这个小脑袋瓜来叫我出去玩，因为只有他的好动跟浪荡的性格带着我到各个楼层瞎转悠的时候可以满足我心里想碰见暮圳的那点小概率。曾有两次我特地拉上屿硭到二十四班的走廊瞎晃悠，但不到十分钟的课间时间再除去来回到自己课室的路程，不会有时间可以充分到让我能够在他所在班级驻足逗留，两次都是匆匆路过也没有如愿地遇上心心念念的那个他。反而在后面的时间里我与二级部原先初中同学的几个旧相识中交谈得知他是石头村的，距离我家大概半个小时的路程。也只有这仅此微不足道的小道消息。紧接着后来的一个周末里，屿硭跟我说与二级部学生有场篮球比赛就在云深镇石头村举行。并且有一半的队员都是内宿生。当时我都忘了自己是出于何种心智，连暮圳这个人的兴趣爱好我都不知道，就幻想着那场球赛里会出现他的身影，我是觉得男生多多少少都会懂点篮球吧，或者是说篮球是许多男生不二选的体育爱好吧。即便他没打，那他大概有朋友会打的吧？更何况内宿生与外校生都会在那个周末的比赛中进行博弈，再不济这场比赛还刚好是定在他村的球场举行的呢，也总有很大概率会再碰见他的吧。
　　就这样我心里揣着自己的小期待爽快地答应了屿硭接下了这场赛事，在那场比赛到来的时候，我比以往的任何一场比赛都紧张，并且满怀期待地扫视着对面球场上的任何一个成员，望眼欲穿地盼着那个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但我看了一圈并没有。反而兴尽悲来，在那场比赛中我正常发挥地在三分线外得了几个球之后，在我的一次进攻突破中似乎是看到了球场下有那么一个极其神似暮圳的身影略过而走神，最后的代价便是我的脚落地的那一刻，垫到了对方防守人员的脚。脚踝发出的那个清脆的声音，我至今回想起来依旧都是鸡皮疙瘩。垫脚的伤害在篮球中是能排得上榜的。我落地时整个人都没办法站稳，直接倒下了。屿硭也急匆匆地冲到我身后想搀扶住我，可惜还是没来得及，我的脚踝逆势崴到无力支撑我的身体。屿硭把我背到了下面休息，换了其他替补队员上去继续着比赛。屿硭看着我的脚踝愈发肿大，他开着摩托车到附近便利店买了冰水让我敷着，没等到整场比赛结束，屿硭就载着我往医院去了。到了医院屿硭急匆匆地去给我挂号，拍片子，后来医生的诊断是韧带撕裂脱离了。我疼得一身冒冷汗，还一边逞强得问医生可不可以不打石膏固定，我怕回到家里会遭到父亲的责骂。医生同意了不打石膏的前提是我必须可以自觉做到卧床休息，不可以到处走动。就这样我耽误了两个星期的学习进度，请假在家卧床休息。我自己心里一边埋怨自己心里为什么要转着一个莫须有的人让我自己乱了分寸，一边又还因为念而不见感到遗憾。
　　在家卧床休息期间，屿硭总会时不时放学了就来我家看我。顺带跟我分享着每天学校都发生了什么趣事。还叮嘱着我到时候恢复得差不多可以回学校了他来接送我，还跟我爸妈说：“叔叔阿姨，你们到时候放心，我每天早点过来载朝圻一起去学校就可以，你们也不用一大早起来接送他去学校。”因为我跟屿硭的家距离相隔七八公里，中间得路过两条大桥，是一个类似U字形的路程，一点都不顺路，所以我一开始总没答应。但是他有次放学来到我家，傻憨憨地提留着路边买的点心，跟我说：“我刚刚路过城隍庙，买了点吃的给你，还顺带进去上香保佑你快快恢复，我自己在学校都快闷坏了。自己每天上返学，还自己在食堂吃着没人争的饭菜一点都不香。”我看着眼前这个傻憨，内心确实感动不已。可我嘴上却还没忍住跟他互怼：“你啥时候也信这个了，看你一天天不着调的。”这也是至今我做什么事情都会想着有他在身边我能心安的原因。这该是多么宝藏的男生才可以做到这么真诚地相待相惜，当然这也只局限于我而言。
　　后来的时间里，屿硭真的每天天还没亮透就发短信跟我说他出发了过来接我了，那是冬天的季节昼短夜长，他每天早上需要提前半小时就自己开着摩托车开过两条大桥风尘仆仆冷风刮脸地到我家楼下。到了学校又再小心搀扶我下车走到教室。就这么整整接送了我半个月的时间。现如今回忆起来，倘若真的要说对我这二十年的生命中，除了家里人，在外人中还要论出个对我影响至关重要的人，那无非就是屿硭与暮圳二人。当然我也早就没把屿硭当外人了，我们同穿一条裤子都嫌裤子肥。如果说暮圳是惊艳了我整个青春阶段的爱情，那么屿硭就无疑是温暖了我学生生涯岁月的至交知己。
　　因为我走路还需要屿硭的搀扶，所以中午的食堂我们就只在二楼的楼梯口拐角处打饭，依稀记得那个窗口的食堂阿姨卖的是韩式烤肉饭，那天就在我打完饭回过头的那一刻，那个令我心跳加速的眼神又再度与我如同磁铁般的相吸在一起。是暮圳！这次我们不同于第一次般的羞涩与腼腆，更多的是惊讶。就在那短暂的几秒对视力里，我似乎读懂了他暗藏在眼神中想跟我交流的言语。我突然被屿硭叫住：“看路，小心别撞到人家，待会再扭到脚还把饭洒了。”
　　那天中午我坐下吃饭的时候，特地掐着时间点，此后的几天我都准时地拉着屿硭到这个窗口打饭，最后一次也如愿地又让我遇见了他，就在我坐下吃饭时眼光穿过了几个人的身影找到了他的位置。甚至至今我都无法解释当初是怎样的缘由能够让我们前后三次的眼神都不约而同地对焦在彼此身上。这种表达方式大概是我们互相没有任何交集又渴望了解对方的唯一一种可遇不可求的方式吧，也是让我们冥冥之中感受到对方的磁场。这种感觉真的只可意会。大概如同猝不及防见到凌晨三点的太阳，从眼睛撞到心上，便自此日夜追逐点点星光，以至于念念不忘。
　　然而，即便如此难得的缘分，也没能让我或是他主动地鼓起勇气向对方的身边再迈出一步。于我，始终羞于启齿且权衡利弊后根本不允许我这么做。在需要勇敢时，怀抱着懦弱；在应当面对时，选择了逃避。此后的无数夜晚拖到清晨，我时常又对光阴假意忏悔，还有我现实生活中的与其他异性如萧婷般的装模作样得过且过，欺瞒着他人也欺骗着自己的内心。不分白天黑夜随时寂寞的耻骨。我的灵魂里似乎不居住在自己的身体里，常常消失，隔得比南北极的距离还遥远，所以我没有光亮而坚定的内心，飘忽不定，忽明忽暗。
　　我自己的人设所有丑陋在我心中早已全数萌发，我毫不犹豫地拿着自己的良心遮掩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