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心锁命》立冬潜

7、坦白

　　楚修免刚回来，差点被阴影里的人吓一跳，冷静下来后才行一礼：“太子殿下。”
　　“跟我去个地方。”长悦冷冷丢下这句话，就甩手走了。
　　刚才在殿里，这太子就盯着自己看了半晌，果然是逃不掉了。楚修免只得跟着去，一路上观察着这位天族太子。他实在不知太子和自己有什么好聊的，想必不是好事。眼看着地方越来越偏僻，楚修免眉头跳得厉害。
　　半晌后，前面的人终于停下了脚步。
　　楚修免：“太子殿下找我，所为何事，为何要到这地方说？”
　　长悦的嘴角带着一抹不善的笑容，说：“因为我要告诉你的事情，是整个鲛族，甚至还有王母身后的人都想要隐瞒的事情。”
　　“什么事情，我凭什么相信你?”
　　“关乎你妹妹的终生大事，你不可能不在乎。”长悦说，“二十年前，青鸟进了落神炉，你知道是为什么吗？还有，王母打断了鲛王第一次化生，紧接着又进行了第二次化生，你不觉得奇怪么？”
　　楚修免紧皱眉头：“你究竟想说什么？”
　　长悦：“鲛王和青鸟有私情，还曾想为了青鸟化生成女子，你觉得他真能照顾好楚溪么？”
　　楚修免瞳孔一缩，凶狠的目光扫向长悦：“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证据呢？你想利用我解除婚约，然后再去找楚梦。”
　　长悦说：“你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再不行动，就来不及了。”
　　“别妄想了，你配不上我姐。”楚修免留下这句话后，转身前往南海。
　　在事情查清楚之前，他不能告诉羽族的人。
　　前几次进出，都有萧沐风的法力做支撑，可是这次不一样了。楚修免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面，打了个寒噤。
　　现在已是深夜，他蹲下身，将手臂伸入水中，发现海水里透着彻骨的寒冷。避水珠还有作用，他不会被淹死，只会被冻死。他催动体内微弱的灵力，尽量维持体温，还是跳了。
　　时间越长，他体内的那点微弱灵力消失的越快。他有点羡慕神仙了。上修界里的人都是灵力低微，虽然厉害的人不少，但同样有人一辈子也修不出灵核。
　　忽然，一身红衣映入他眼帘，扶着自己慢慢下落。楚修免的身体瞬间暖和起来，一股股灵力涌入他的丹田。他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人，好一会儿才说：“你怎么在这?”
　　“不是应该我问你么？”萧沐风说，“没了我的灵力，你恐怕撑不到星照海。”
　　楚修免没答话。
　　萧沐风皱起了眉头：“找死么？”
　　楚修免摇摇头，说：“我不想死，先上去吧，我有些话要问你。”
　　“我还以为你要去见楚溪，”萧沐风坐在残月湾边，用灵力帮楚修免烘干衣物。楚修免忽地抓住了他正在催动灵力的手，说：“一会儿就能干，别麻烦了。”
　　萧沐风收回手，重新坐好：“你要和我说什么？”
　　楚修免低着头，不知该怎么问起。他躺在了石壁上。萧沐风也不急，静静地等着，也躺了下来。在他把天上七零八落的星辰数了几十个的时候，终于听到身旁的人开了口。
　　“你是不是喜欢过什么人？”
　　“……嗯。”萧沐风暗暗松了口气，说，“谁告诉你的？你还知道什么？”
　　“长悦说的，说了青鸟和化生的事。”
　　“你信吗？”萧沐风扭过头看着他的侧脸。
　　楚修免没说话。
　　萧沐风：“你若信我，就离天界的人远一些。”
　　楚修免却突然笑了起来：“果然，刚才拉我出来，是因为怕王母见到我。我是青鸟的转世。”
　　萧沐风一愣，整个人僵住了。就在楚修免扭头之际，他飞快地重新看向了天空。
　　“我刚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不太对劲儿，我今年二十一岁，年龄刚好能对上。你母后肯定也见过青鸟。我一开始还不确定，直到刚才，新婚之夜，可是你居然一个人来这岛上坐着？还让我离天界的人远一点儿。”楚修免说着说着，竟然笑出声来。
　　萧沐风只觉得自己对着楚修免的那只耳朵已经熟透了。
　　楚修免：“不过我就是好奇，你是怎么把楚溪骗进南海的？”
　　萧沐风：“她想离开羽族。”
　　对方笑道：“你们竟然合起伙来骗我？真是混账。她不懂事就算了，你怎么由着她来？要是这事真成了，她后悔都来不及。”
　　萧沐风见他并没有显露出不悦，问：“你不生气？”
　　“那又能怎么办？把楚溪带走？那不是正和了长悦的意？再说，你俩都没出什么事。”
　　萧沐风终于反应过来了：“你故意的，故意让我看到你入海。”
　　“没有，我只是赌你还在残月湾。我说了，还不想死。而且我赌赢了。”
　　虽然是躺着，但楚修免还是看到了他通红的耳根。他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有些烫，对方惊讶地坐起来：“……你干什么？”
　　楚修免同样坐了起来：“你是不是还喜欢我？”
　　“我没有，转世之后就不是同一个人了。”萧沐风猛地站起身，钻进了海里。海面上的一圈圈涟漪还未散去，楚修免盯着那处笑了笑，他知道萧沐风还在：“化生的时候，疼不疼？”
　　萧沐风没有说话。
　　怎么会不疼呢？他还记得那天的场景，那是他第二次化生。
　　“化生大典正式开始！”
　　南海的掌使早已推算好了化生池的位置，一切准备就绪。碧海生潮，激起阵阵雪浪，建起堵堵高墙。海面渐渐归于平静，又忽地生出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的水慢慢变成深红色，像是染了血。
　　化生，肉身重塑，长出第二特征。
　　萧沐风跃入漩涡之中，不断向下寻找化生池水。化生池一直在南海，可是它的位置却总是捉摸不定。只有利用漩涡的力量，才有机会找到化生池的真正所在。
　　他坐于化生池中，脑中浮现的皆是那人的身影。再这么下去，一切都会功亏一篑。他闭上眼睛，回想母后的叮嘱，落神炉的大火，王母的要挟，滚烫的海水……时间一秒一秒流逝，从未如此漫长，等候的人觉得如此，化生的人更是难熬。
　　残月湾上，数百人翘首以盼。林芸更是手心里都被汗湿，都已经问了好几次：“你哥怎么还不出来？”
　　萧白：“没事的，会没事的。”
　　终于，海里那一片血红终于褪去，不远处冒出一个人来。
　　萧白：“哥！”
　　“恭喜鲛王顺利化生。”
　　萧沐风还是穿着一身紫衣，脸上少了一些青涩之气。眉目间也没有从前那般柔和，但又不是十分凛冽。眼光深邃，睫毛狭长，高挺的鼻梁下长着一双水灵灵，染着薄红的嘴唇。不笑的时候，浑身一股禁欲之气；一但笑起来，有人心都化了。那嘴角轻轻一钩，更是要了人命。整个人焕若新生。
　　萧沐风重回岸上：“母后，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林芸好似才回过神来，急忙点头。正在这时，北境上空冲上两抹红光，竟是凤凰涅槃之像。萧沐风看了一眼锦禾，还未言语，锦禾便知晓其意，行礼告退。
　　北境羽族，雀城之主朱红和几名随从正匆匆赶往凰城，锦禾轻而易举地混入了浩浩荡荡的人流当中。她穿梭在千叶林中，循着方向找到了被焚毁的梧桐树。
　　凤凰浑身带火，这树已经活不成了。她催动灵流查验树心，片刻后瞳孔一震，这梧桐树心里还有羽皇残留的法力。锦禾赶回南海，将此事告知，萧白简直惊掉了下巴：“这都能探出来，锦禾姐姐，你也太厉害了！”
　　萧沐风扶额，这弟弟也太没出息了。
　　锦禾说：“我以前跟随先鲛王四处征战，接触过羽皇，她的法术我自然认得出，不会认错。”
　　萧沐风化生的时候正是楚修免破蛋而出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