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心锁命》立冬潜

4、动身

　　此时的楚溪哪里闲得住，她兴冲冲地跑进碎玉轩，却不见“未婚夫婿”的身影，只看到了一脸落寞的萧白。
　　“你叫萧白？你哥呢？”
　　萧白烦躁极了：“我哥有事，你就别去烦他了。”
　　楚溪一听，瞬间变了脸色，从小到大，从没有人这么说她，她吼道：“我怎么烦了，我的未婚夫，多看看还不行了！”
　　萧白自觉理亏，语气软了下来，说：“我不是那意思，我哥他心情不好，你过几日再来。”
　　楚溪撇撇嘴，眼泪就快要掉下来，说：“他是不是不喜欢我，所以才心情不好的？”
　　萧白想了想，诚恳地说：“算是吧。”
　　楚溪的眼眶红了，蓦地转过身，抬手抹了抹眼眶。萧白这才觉得自己刚才的话不太妥当，忙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哥他……”
　　“我知道了，不来了。”楚溪哭着跑出了碎玉轩，萧白追赶不及，懊恼地回了屋。傍晚，他终于等回了萧沐风。
　　“哥，我跟你说件事，你别生气。”
　　萧沐风微一抬眉，不作言语。
　　“算了，你生气也是应该的。”萧白继续说，“楚溪今天来过，还说……以后不来了。”
　　萧沐风的表情没太大波动，只是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萧白：“哥，对不起，我嘴笨，要不我去帮你哄哄？”
　　“不必了。”萧沐风终于开了口，“你先去休息，我自己来办。”
　　萧白乖乖地退出去，到了自己的卧房。
　　或许就应该这样，可别让他恨了我。他还活着，鲛族暂时也不会有危险，或许一切事情都可以缓一缓，以便从长计议。只是王母那边还要给个交代。萧沐风如此想着。
　　翌日，萧沐风果然去见了楚溪，萧白觉得不可思议，还想跟着看看，没想到萧沐风把他留在了碎玉轩。
　　明溪轩离碎玉轩不远，细细想来，楚修免昨日说过无名璟离碎玉轩不远，看来的确不假。依楚明皓对楚溪的保护程度，兄妹俩的住所肯定离得不远。
　　一见鲛王走进院门，楚溪先是一愣，而后有些兴奋地迎了出去，拉着萧沐风坐下：“鲛王。”
　　“昨日萧白言语不当，我代他来道个歉。但我昨日心情确实不好，实在抱歉。”
　　楚溪接道：“为什么心情不好？”
　　看着楚溪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萧沐风实在不忍心去欺骗她。
　　“有些事情，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每个鲛人体内只有一颗鮫珠，但鮫珠最多可认两个主人。你若嫁给我，我也赠不了珠，只能用避水珠代替。”萧沐风顿了顿，又说，“我的珠子已经认过两主了。”
　　说到此处，萧沐风的思绪又飘得有些远了。鮫珠护主，且存有鲛人三分之一的法力，有再造生命之能，若是当初自己没有听青鸟的话收回鮫珠，是不是就还能保他一命？
　　楚溪一怔，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原来鲛王已经有了心上人，她有些尴尬地说：“怪不得有传言，鲛人一生只爱一个人。”
　　萧沐风说：“你真的不错，可惜我的心不在你这。两族联姻，这其中的利益关系你应该知晓。你嫁入南海后，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碰你，只会把你当成亲妹妹。我知道，女孩子的名声很重要，一切由你自己决定。”
　　楚溪没有答话。
　　萧沐风感觉浑身不自在，匆忙站起了身，向门外走去，背对楚溪说：“我不逼你，你若不愿意，可以让羽皇退婚，我绝不纠缠。这是我的秘密，我相信你不会说出去的。”
　　“可是我已经有两个哥哥了。”
　　萧青惊异地转过身来，缓了缓才说：“你什么意思？”
　　楚溪难得正经，一脸决绝的说：“我想去南海待着。我哥从小就小心翼翼的照顾着我，可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领养的就是领养的，嫁出去也许能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他们都对我很好，我也真的把他们当亲人，可是……”
　　萧沐风静静地听着，没想到这个看似没心没肺的小女孩儿，会偷偷想那么多。
　　他重新坐回来，认真地问：“你真的想好了？你哥肯定不知道吧。”
　　楚溪点头道：“想好了，这也是我的秘密，我们拉勾，不准往外说。”
　　萧沐风看着楚溪笑了笑，也伸出手来。
　　楚溪：“就这么定了，我嫁过去，把你当亲哥。你人那么好，长得又这么好看，还能去南海玩儿，我也不亏。”
　　萧沐风笑道：“我正好缺个妹妹。以后若是真的遇到了喜欢的人，我会帮你的。”
　　楚溪笑着点头，好似想到了什么，忽然脸色一变，说：“那我还要叫萧白哥？”
　　萧沐风恍然大悟，不禁觉得好笑：“你随意就好，在南海你就是我亲妹妹，出了海，你就是鲛王妃，随便支使他。”
　　楚溪：“有道理，他竟然说我烦人，那我就烦死他。”
　　萧沐风但笑不语。
　　希望你哥不会怪我。萧沐风脑中一遍遍想起楚修免的话，也不知现在的决定是对是错。
　　羽皇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她为何那么轻易地答应婚事，萧沐风仍是想不明白。她对外称楚修免和楚溪是领养的，可早在二十年前，锦禾就曾查探过，是亲生无疑。这其中肯定还藏着他不知道的事，既然两方都能得利，萧沐风没法放过这个救鲛族的机会。
　　暮色降临，萧沐风回了碎玉轩。只是前脚刚进门，萧白就问个不停：“哥，怎么样，是不是黄了？”
　　萧沐风：“准备准备，明日回南海。”
　　萧白“哐嘡”一声跪下来，泪眼汪汪：“对不起，哥。”
　　萧沐风一愣后将其扶起，说：“我的意思是，带着楚溪回去准备婚宴。”
　　萧白挂在脸颊上的眼泪还没干，呆了似的望向他哥，吐出字来：“……怎么……那么……快……”
　　显然是被噎得不轻，说话都结巴了。
　　萧沐风突然看着他的傻弟弟笑了起来，说：“你以后就知道了。”
　　这一夜，羽皇去了明溪轩。
　　羽皇：“溪儿，你可想好了？你真的喜欢鲛王？”
　　楚溪含泪点头：“娘，您放心，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羽皇：“那明日让你姐姐陪你去南海准备婚事吧。”
　　楚溪沉默了。片刻后，她小声的说：“娘，能不能让我哥陪我去？我和他呆惯了。”
　　羽皇摸了摸楚溪的头，说：“当然可以，我只是觉得你和你姐都是女孩子，会方便一些。若你舍不得修免，那就让他陪你走一趟。”
　　楚溪点头，扑到了母亲怀里。
　　羽皇拍着女儿的肩：“好好睡一觉，娘对不起你们。”
　　楚溪睡下后，羽皇走出房门，没想到正碰到萧沐风。她道：“我正想找你，可能你已经猜到了。”
　　萧沐风一笑：“老实说，我只猜到您爱女心切，会来看楚溪，不知您找我有何事？”
　　羽皇打量了他片刻，似乎是在分辨话中的真假。毕竟她始终不相信，鲛王会执意娶一个领养的孩子，她觉得鲛王或许早已知道真相。
　　“你随我走走。”
　　“嗯，羽皇请。”
　　羽皇：“这二十年来，我极力将流言蜚语阻挡在外，可是他们还是和我不太亲近。”
　　萧沐风：“你的恩情，他们都明白，你永远是他们的娘亲。”
　　“我都知道，要不然修免也不会老老实实留在羽族，他曾经带着楚溪连夜逃跑，只为躲避婚约。修免很疼楚溪，若是日后有冒犯之举，还望鲛王手下留情。”
　　“羽皇不必担心，依我所见，三皇子并不是鲁莽冲动之人。”
　　羽皇停下了脚步，说：“不光是因为楚溪。”
　　萧沐风不解：“此话怎讲？我和他并无仇怨。”
　　可羽皇却不再透露半个字，又开始了之前的话题：“ 我不需要他们记得我的恩情，只盼他们能有好归宿，平安喜乐。”
　　萧沐风虽一头雾水，但还是说道：“羽皇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楚溪，不让她受委屈。”
　　“明日修免会和溪儿一起随你回南海，直到正式出嫁后，再回羽族。”眼看鲛王神色微变，羽皇解释道，“是溪儿要求的，我应下了。你有难处？”
　　萧沐风恢复常态，没想到一瞬的疑虑竟落入了羽皇眼中，便更觉羽皇城府之深，忙道：没事，我就是有些惊奇罢了。去谁都一样。”
　　清晨，雨露未歇，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楚溪早就收好了包袱，坐在屋里等待着。
　　“哥，我们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去南海了！”
　　楚明皓靠在院子里的大树上，手上拿着两颗滑溜溜的鹅卵石抛着玩，揶揄道：“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就那么着急去南海，咱娘亲真是白养你了。”
　　“反正嫁人是早晚的事，你肯定是舍不得我吧。”
　　“我巴不得离你远远的。”
　　兄妹俩一起去向羽皇辞了行，跟随萧沐风赶往南海。说是跟随，可他俩远远地把萧沐风和萧白甩在身后。
　　萧白不解，望着他哥说:“这楚溪真的是自愿去南海的吗？我怎么觉得她和她哥像是出来游玩的，路比我们熟，走得比我们快。”
　　萧沐风只是看着那俩人的背影，淡淡道：“可能是吧。”
　　萧白：“……”
　　前面的人有说有笑，后面的人静静地看着，远远地跟着。他们一直走了半个月才到南海，楚溪故意走到萧白跟前，说：“要不是你跟着，我们早就飞过来了，你真麻烦。”
　　萧白炸了，委屈道：“我……我哥也在。”
　　楚溪：“他是我未婚夫，我可以带着他飞，都是你耽误了行程。”
　　萧白想反驳，却发现没法反驳，讪讪地住了嘴。可楚溪得理不饶人，说得萧白红了脸，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萧沐风。
　　萧沐风有些尴尬，正不知怎么办，前面的楚修免却走回来将楚溪拉开了，眉开眼笑地说：“女孩子，得饶人处且饶人，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急。”
　　听到后半句，萧白的脸色更差了。
　　萧沐风也瞪大了眼睛，他原本以为楚修免会劝那两位和平相处，没想到是来“添柴加火”。想到此处，他不禁有些同情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