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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城阳坡战 ...


  •   北捩坡。
      纪储溪跪在墓前,手上不停的擦拭墓碑,身后的脚步愈发清晰起来,可他却是不加理会。
      念香燃火冥币尽,执香鞠躬后世人。红染尘土半时哀,青烟难掩酒味干。
      恭恭敬敬合掌而鞠躬,沐疏炀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杂草。
      “不知今日来此,有何见地”,沐疏炀这话不冷不热。
      纪储溪折叠好手中的抹布捏在手里,冰冷的视线看着他,“依规矩,我应当称呼你一声平柯王,可如今总是不合适宜”,眼神不断打量着他,“应裴愿效忠于你,我无话可说,毕竟受恩于人得须归还,但这是非道义还是要孰轻孰重”。
      不急不恼的沐疏炀轻笑两声,“是非道义往往皆可颠倒,有此一战并非我本意,怎奈何于之前人提,我一后人怎会落之”。
      无奈摇头,纪储溪抬步离开,越过身侧,停下脚步,抬眼看他,意味深长,“望闻所见,所见勿闻,如得有,如何为”。
      御书房里,谷卿处理着奏折,隔着老远就听见七瑞仓促的脚步声。
      横冲直撞的楚来笙大步流星进入御书房,谷卿放下手中忙碌,支开太监宫女。门扇紧闭,两人之间气氛僵硬。
      谷卿亲自端上茶水,毕恭毕敬的言语,“舒满王今日来此,不知有何赐教?”
      大方落座,见他袖口笔墨未干,楚来笙目光软了下来,“你近来正在肃清朝中长景皇旧部,由此遭遇不少阻碍,今日前来,也是想替袭荣体恤于你”。
      挽上长发,谷卿与他一同落座,“长景皇在景贞不满三十年,但盘踞的势力令人可畏,要彻底拨除只会大乱,而我如今只得以监国行政改制之便变动官位,多些制衡”。
      茶香飘逸,楚来笙望着谷卿的侧脸出神,脑海里不由浮现了司景然的模样。
      慌乱对视,楚来笙连忙收回视线,故作淡定,“你是何时归于阿舅门下?”
      “景贞十六年春”,谷卿回应,“司老于我有恩,病逝前嘱托我定要护好景贞,而后我便接手司老生前留下的人脉,并暗中助力推入朝中,不论文武官臣,皆与长景皇之部形成制约”。
      “有心了”,楚来笙淡然一句,其间满是感激。
      城阳坡前,旗帜飘飘,兵马对阵。
      沐疏炀身骑白马,手持长剑,单手持缰,一身铠甲加身,马蹄疾疾,不一会,他拉扯缰绳,马蹄徘徊,逐渐稳住,周身满是戾气,眼神布满杀意。
      楚袭荣坐其马背,气势显得有些颓废。
      不远处的碉楼上,郑竹倾和顾疑修系着披风,负手而立,观看战局。
      应裴和或然相视一眼,随后驾马先行。
      两两剑身迎面而来,楚袭荣一个下腰,剑身掠过视线。
      翩然落地,楚袭荣拔剑出鞘,直指两人,“二欺一,有失公允”。
      收起剑鞘,或然驾马归队,“师父,今日徒儿乏了,这就辛苦师父了”。
      话音一落,应裴随之也驾马归队,“徒儿,为师胆小,不想让人不悦”。
      一推一拉的,让楚袭荣摸不着头脑。
      脚下一用力,身体腾空落在楚袭荣面前,衣摆尽落,沐疏炀缓缓开口:“还请不吝赐教”。
      话音刚落,剑刃交锋。剑柄在手,游转万千。脚步变化起落,沙粒扬起万千。
      左刺,右挡,一个直劈,楚袭荣用剑身抵上,沐疏炀趁其不备出拳击打腹部。剑身来回拉扯,楚袭荣狠下心去,伤了他的臂膀。
      剑花出刺,沐疏炀一一挑开,剑刃直指,纵身旋转,衣摆抚过剑身。落入后背,剑刃直指后背。
      楚袭荣收住起势,不想妄动。
      脚步移动,剑刃一转,沐疏炀与他面对面站立,看着眼前的楚袭荣,丝毫没有心软。
      “你赢了”,楚袭荣把剑收入鞘中。
      他用力一刺,剑刃穿过他的肩胛骨,“这是你楚家欠我的,日后,我会一一讨回”,言语冷漠,鲜血顺着剑身滴落在沙粒上。
      把剑收回,沐疏炀上马,对着应裴和或然吩咐道,“带回去,好生看顾,他还不能死”。
      碉楼上,顾疑修暗自紧了紧垂在身侧的手,郑竹倾一言不发看着大队人马撤离。
      御书房里,两人依旧相谈甚欢,直到七瑞匆忙赶来,才结束这场会谈。
      接过折子,谷卿从容的神情里多了紧张,“城阳坡战,兵马未动,其王重伤被擒”。
      话音刚落,楚来笙就坐不住了,“本王这就启程去多蓝”,言语和举止间皆是火急火燎。
      谷卿连忙阻拦,“舒满王,此时万万不可鲁莽,之前我告诫过王上,这战要输,我以为只要沐疏炀泄愤就罢了,不曾想,沐疏炀擒住王上定然是引你前去相救”。
      “我怎能弃我儿于不顾!”,楚来笙一时忘了分寸。
      拉扯臂膀,谷卿继续言说:“且听我说,熙则王是沐疏炀的妹婿,请他出面,必能破局,再者,此前打听到古喻太师现寄身离涯楼,我等何不就势而为,如若时局不待,再行鲁莽也不迟”。
      稍微冷静下来的楚来笙显露出半信半疑的神情,“你能确保他不伤我儿性命?”
      “王爷,沐疏炀是想引你出面,在关心则乱一局中,王上只会受些皮肉之苦”,谷卿苦口婆心规劝着,“如若王爷信任于我,我必将此死局盘活”。
      喂下定心丸的楚来笙彻底冷静下来,与之商议计策。
      珞珈山山门处,楚来笙与门童相处纠缠。门童一在坚持,非山中人,得以手书信物才进,就算自报家门也不得。
      刚好,楚袭然和沐之盎两人抱着小何为下山采办,远远停住脚步,沐之盎本能的躲在他身后,楚袭然出声安慰:“之盎,你先回山,我去见见”。
      沐之盎看了一眼小何为,把小何为小心翼翼放在他手里,“我不愿见他,可他是小何为的长辈,如若他愿,闲庭中我自会备下清茶”。
      话语间,楚袭然小心翼翼抱着熟睡的小何为,“之盎,我……”
      “你且去吧,我等你”,沐之盎正了正他的衣襟。
      沐之盎转身回山,楚袭然抱着小何为走下阶梯,门童见后,恭恭敬敬朝他行上一礼。
      楚来笙看向楚袭然的眼神很是慌乱,“袭然,你……近来可好?”
      楚袭然没有开口,只是目光哀怨的看着他。
      脚步上前,故作镇静,“能让我抱抱小何为吗?”,楚来笙言语尽是恳请。
      不忍心的楚袭然还是开了口,“进山吧,这里风大”。
      山腰闲庭。
      衣摆拖地,楚来笙怀里抱着小何为,指尖轻触小何为的脸蛋。
      茶叶舒展,杯盏半水。
      缓缓睁眼,小何为小手乱舞,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楚来笙,小手慢慢抬起,双手轻轻握住他的手指。
      楚来笙一下子顿住,感觉心上瞬间一暖。
      “父…你此来何事?莫不是为了兄长败了城阳坡一战,想找我出面破局”,楚袭然没有把父亲这称呼说出口,也知晓他此来的目的,可是,就是不愿,如若说,他能够低头认错,此事还有转机,如若不愿,那就不怨了。
      慢半拍的楚来笙哑然,“我知晓你心中对我诸多怨恨,可你兄长他毕竟是景贞的君王,我只想要他性命无虞,其他,就不奢求了”。
      楚袭然往杯盏里添水,水满溢出,“过往种种,你让我怎能不怨?”,红着眼质问。
      “过往种种,皆是由我一人之过”,楚来笙终是放弃了所谓的傲骨,低头认错。
      听到这里,不知为何,楚袭然紧紧包裹的心松懈了一丝。
      当楚来笙再次抬头看他时,楚袭然连忙错开视线摆弄着杯盏。
      山风吹过,楚来笙逗着小何为哈哈大笑。
      不远处的落秋语看着这一幕,满是无奈,身旁的沐有华将她搂在怀里,拍拍后背,以表安慰。
      离涯楼中,古喻和谷卿面对面相坐,手里的茶水冷透,古喻依旧没有松口,自顾自拨弄着香炉。
      将杯盏推了推,谷卿话锋一转,“太师,当年齐晟皇被囚青月居时,你应当执拗进言下去,如此便不会有今日时局”。
      古喻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司老的门生也太没有头脑了。
      “若你要论,我便好好同你论一论”,古喻重新添茶,“以情之论,楚袭荣与疏炀两人是手足情深;以道之论,疏炀是辅佐楚袭荣的左膀右臂;以义得论,疏炀与之,哪次不是舍命相救。如若不是楚袭荣犯下糊涂事,想与疏炀成一段良缘而步步紧逼,疏炀又怎会想入主东宫;如若不是楚袭荣折辱疏炀,疏炀又怎会忍受屈辱远赴多蓝开疆扩土只为过往种种讨一个应有的公道!”
      哑口无言到无言以对的谷卿一时慌了神,原本气势逼人的模样也乖觉了下来。
      “谷卿,我念你是司老的门生,本不想为难于你,可事到如今,你得好生思虑,这时局,你我在其能掀起多大风浪”,古喻好生规劝,其间不妨也是警言而告。
      眼睑一紧,谷卿轻身,胸有成竹道:“是风还是浪,一切尚未可知”。
      话音一落,谷卿拂袖离开,香烟晃动,屏风后的顾千剜推门而入,腰间系着一桑叶香包。
      “查清了?”,古喻倒扣杯盏,重新拿了一杯与之。
      顾千剜从怀里拿出纸张一一展开,“此前小皇子在景贞境内布下的各处暗线都混入了谷卿的人,其数庞大,且不能轻易动之”,话语间落坐。
      接过纸张,古喻一一查看,“可否查清谷卿此前的动向?”
      “谷卿曾化名曹又,游走世井,习得药师,后又一摇身一变成了大厨”,顾千剜理理衣襟,“他本是一名孤儿,因逃荒到景贞,被小皇子捡到,养在鸣春院,后拜入司老门下”。
      挑挑茶叶,“其性如何?”,古喻漫不经心道。
      顾千剜摇头,“正如你所见,其心不稳,耐躁不凡”。
      掸掸指尖,古喻半眼含笑,“虽然如此,但这孩子倒有几分气性”,摆弄杯盏,“珞珈山那边楚来笙亲自去了?”
      解开香包,顾千剜点头,平静的表情好似默认了一样。
      “唉”,古喻长叹,“楚来笙对落秋语有恩,我等的熙则王又是个心软之人,这事就算没有楚来笙屈尊认错,迟早熙则王会去多蓝”。
      珞珈山门口,沐有华和沐之盎两人送别楚袭然。
      沐有华轻拍沐之盎的臂膀,让其宽心,而自己则是与其交代一番,“此行多蓝,万事小心,如遇麻烦,各都城药馆中有人会相助于你”。
      楚袭然点头,可视线一直看向她。
      沐之盎上前半步,为他理了理衣襟,“莫要忘了,我与何为等你回来”。
      风吹枝头摇晃,马蹄声起,相送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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