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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吓你祖宗十八代。

      穆筱筱觉得跟这人完全无法沟通,绕过他,快步上楼。

      到底还是迟到了两分钟。

      她猫着腰从后门钻入,肖腾坚趁老师在黑板上写语法知识,转过身来看她,见她面色惨白,担忧地问:“公主,你咋啦?”

      “没咋,遇着个神经病,一会儿就好。”穆筱筱抓起一根笔,翻开草稿本,在上面涂涂画画,越涂越来气。

      “刚刚李老师一个劲儿地在找课代表,我回头找了你好几次,都没见着人,只好跟他说你去上厕所了。结果这老师还不信,问我你咋知道的?我我......我咋知道,我当然回答不上来。”肖腾坚不好意思地说。

      李昊是他们英语老师,穆筱筱是他的课代表,估计刚刚在找她分发周考卷子。她冲肖腾坚扬起拇指,心道,你要答上了才比较奇怪。

      “然后呢,然后你怎么解决的?”

      肖腾坚往后靠了靠,小声道:“然后陛下派老臣去分发试卷了。”还老臣,你个公公,担得上老臣这俩字吗?

      没等她嘲讽,聂恒远也扭过头来:“后来李老师看他那么积极主动,觉得他肯定没安好心,在觊觎你的位置。对肖太监说,虽然你很努力,但是课代表的位置只有一个,我也只需要一个。如果你实在想帮忙,我可以让你辅助穆筱筱,当她的小助理。”

      英语课代表的小助理。

      肖腾坚气得脸都红了。

      穆筱筱噗嗤一声笑出声,这么缺德的话,也就他们英语老师能说得出口。

      这个李老师也算是明怀一绝,平时讲课速度出奇得慢,布置起作业来倒是成堆成堆的。

      当时有很多同学向他反映这个问题,说国家现在都实行“减负”了,为何作业还这么多?李老师笑笑:“减负减负,减去负的,不就是正的?也就是加呗!”死活不肯减少作业量。

      大家听完都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一时无法反驳,从此再也不敢跟他对着干,不然死的还是自己。

      席梦在一旁听了半天,也没搞明白他们之间的各种关系,好奇地问道:“什么公主,什么陛下啊?”

      明怀是市重点中学,学校大部分都是统招生和均衡生,但是为响应国家政策,给予偏远地区学生同等教育机会,还有一定名额的定向生。

      他们班高一时只有统招生,穆筱筱、聂恒远、肖腾坚三人是在高一时认识的。高二分班后,很多别班的均衡生和定向生在期末考努力了一把,也进来了1班,席梦便是这当中的一员。

      她在这个班几乎没有认识的同学,见穆筱筱是个好相处的类型,所以想加入他们。

      穆筱筱侧目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前桌两个神经病,漫不经心道:“别理他们,成天神神叨叨的。”

      话是漫不经心的,听在席梦耳朵里,却像是你满怀欣喜地准备踏入一个新世界,被人在门前兜头浇了盆冷水,给硬生生地推了出来,她的表情不是很好看。

      垂眸沉思间,席梦收起自己过于敏感的情绪。正准备看黑板,余光瞥见穆筱筱的草稿纸上画了无数个“HL”,她心下一愣,继而假装随意地开口问道:“你也认识他吗?”

      “谁?”穆筱筱抬头,一脸疑惑。

      席梦指了指她的草稿纸:“HL啊。”

      穆筱筱瞥了眼,方才想起刚刚因为气愤,随意地抓起笔便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刚开始写的是整页的“狐狸精”,后来意识到不对,又改成了拼音首字母,于是纸上便赫然出现了几百个“HL”,像是符咒一般,看着怪吓人的。

      穆筱筱微微皱了一下眉,赶紧摇头:“不认识,这个HL只是个绰号而已。”

      席梦笑了笑,转过脑袋,良久才告诉她12班有一个她很喜欢的男孩,名字开头字母也是HL。

      她告诉她,那男生又帅又聪明,阳光开朗,气宇轩昂,她喜欢他好多年了。当初发现他不在明怀上学,席梦差点就跟着转去了他所在的学校,幸亏高一下半学期他转回来了。说着说着,笑靥如花。

      席梦从没跟别人分享过这事,她本想把它作为秘密,一直埋藏在心底,不让任何人知道。许是刚刚被草稿纸上那几个字母刺激到了,才忍不住脱口而出。后来想了想,反正穆筱筱也不认识他,而且她打心眼儿里觉得穆筱筱是个可靠的朋友,就没当回事。

      李老师许是觉察到她们这块在窃窃私语,推了推眼镜,瞟向这边,当即停下讲课。正在刷竞赛题的聂恒远感知到教室里诡异的气氛,下意识地用手肘捅了捅后桌桌沿,捅了半天,也没把她们唤醒,于是做好吃瓜的准备。

      李昊等了几秒,见还没消停,索性把卷子放在讲台上,目光在他们这块扫视一圈,打算抽人回答问题。他刚念完“席梦”二字,全班同学就异口同声道:“思——”

      这个外号说实话不怎么好听,但因为是新来的,想尽快融入这个班集体,席梦从没制止过他们。而且十几岁的少年少女,表现热络的方式不就是给别人起外号嘛,像穆筱筱是“公主”,聂恒远是“陛下”,肖腾坚是“肖太监”,她这个也不算什么。

      只是没想到他们越来越放肆了。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响亮的笑声,大家都笑作一团,席梦在嘻嘻哈哈的笑声中,黑着脸“唰”地站了起来。那反应速度,穆筱筱差点没来得及为她鼓掌。

      刚刚只顾着聊心事,完全没认真听课,这会儿被李老师盯着,也不知他在讲哪块儿,席梦脸红扑扑的,有些局促不安。

      穆筱筱熟知李老师的作风,他一贯来讲课都讲得很慢,是你走神十分钟再回神也能追上的程度。抬眼看了看黑板,再扫一遍卷子,黑板上写的语法是:Catch somebody of doing something,这份卷子就只有一道单选是讲这个语法的,他肯定还在讲这页,穆筱筱压着嗓子小声对同桌说:“选C。”席梦闻言答道。

      李老师见她回答正确,也就没再说什么,摆摆手示意她坐下。

      刚落座,下课铃骤然响起,这奇葩的授课速度。

      好在李昊最大的优点就是不爱拖堂。他喊穆筱筱上讲台领晚上的家庭作业,穆筱筱经过同桌身侧时,听到很轻微的一声“谢谢”,她微笑着表示这没什么。

      发完两套卷子,收拾完书包,把前后灯摁灭,从教室里出来,看到综合楼楼顶被大家戏称为大本钟的钟楼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21:50。

      校车还在校门口的梧桐树底下候着,耐心地等待晚归的学生上车。她看到离家远的走读生们匆匆忙忙地往车里钻,从包内掏出校卡、快速刷卡,然后随便找了个地儿落座。

      明怀门前有许多商铺,将近22点的夜晚仍旧灯光璀璨、热闹非凡。知道学生刚下自习,白天东躲西藏的小吃摊子纷纷涌现,瘦肉丸、扬州炒饭、烤冷面、煎饼果子,应有尽有。

      穆筱筱绕过一个个拥挤的小吃摊,准备回家。没走几步,胳膊被人从身后拽住,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听身后响起:“枇杷,你听我解释解释。”

      不知从何时起,穆筱筱只要听到这个声音就没来由地烦躁,心底窜火。她连头都懒得回,准备甩开他的手。使了使力,这家伙的胳膊跟粘在她身上似的,甩都甩不开,穆筱筱满脸都写着不爽,怒视他:“你想干嘛?”

      “不想干嘛,就想跟你道个歉。”

      你TM这是道歉的态度?你自己瞅瞅。

      穆筱筱语气冷冷的:“我不接受你的道歉,赶紧走吧。”

      “那不行,等你接受完了,我再放你走。”

      靠,还强买强卖起来咯?

      她抬起脑袋看他,好笑道:“我要是不乐意呢?”

      男生目不斜视地盯着她:“那你看看你现在走不走得了。”

      真是有病。她是命里缺了神经病,才处处撞鬼吗?穆筱筱气得牙疼。

      校门口这片人流密集,不断有学生和老师从学校里出来,人来人往的,他们这么拉拉扯扯,暧昧不明的,指不定会被谁看到,到时候解释都解释不清。

      穆筱筱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不再跟他比谁更有耐心,谁更有时间,索性放弃挣扎,给她妈妈发了条短信,告知自己会晚点儿回家,让她不要等她。

      见她表情松动,男生慢慢松开手,抬起下巴点了点她:“走吧,边坐边聊。”

      她啧了一声,合着站着还不能说话了,是吧?但穆筱筱没再说什么,她已经被逼得没有脾气了。

      男生走在前面,穆筱筱跟在后头。他长腿一迈,跨入一家奶茶店,头顶的灯光映衬出他肤色冷白,气质出众。

      穆筱筱杵在店门口灯光打不着的黑暗里,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男生回头疑惑地看她。

      他站在光辉明媚处,周身伴着灯光与欢笑;她隐在阴影晦暗里,四周笼罩夜色与凄清。有一瞬间,穆筱筱觉得,他们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男生见她站在门口迟迟未动,从推拉门处探出一颗脑袋,朝她招招手:“穆筱筱,过来。”

      她感觉,他好像贸然闯入了她的世界。

      穆筱筱点了杯抹茶波霸,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开门见山道:“说吧。”

      男生在她对面落座,先是疑问脸,随即反应过来,带点儿不好意思地刮了刮鼻尖:“那个啊,其实我是因为打球输了,必须接受那帮孙子提出来的大冒险要求——要对第一个走出拐角的女生说:‘照妖镜,枇杷精!’幸亏走出来的是你,哈哈哈,不然我得被学校里那些个母老虎给打死。”说着长吁一口气。

      你凭什么觉得我不想抽你?她心想,但是没说出口,继而说道:“啧啧啧,原来你打球这么菜啊。”不禁揶揄他。

      男生听到她损他,自尊心受挫,忙开口解释:“那是你没看见小爷我平时动若脱兔、器宇轩昂、威风八面的样子嘞,我要不是因为手受伤,早就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了。”打球没见你威风,口若悬河的本事倒不小。

      “你也就会逞一时口舌之快。”穆筱筱说完朝他胳膊瞄了两眼,之前没注意,这会儿才发现他是真的受了伤——手腕上缠着好几层绷带,厚厚的,裹得跟个懒婆娘的裹脚布似的,丑到爆,有些无语,“那你明明受伤,干嘛还和他们比?存心找虐啊?”

      “树靠一层皮,人活一张脸嘛。”男生轻扬嘴角,得意地笑。

      穆筱筱吸了一口奶茶,将波霸咬进嘴里,戏谑道:“所以,你还真给自己长脸哈。”

      男生扬了扬眉,不置可否。

      解释完毕,穆筱筱抬表看了眼时间,还有两张英语卷子和一张生物卷子等着她回家做,她可不能再浪费时间给这个傻子了,慌忙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纸币,把刚才男生垫付的钱还给他。

      谁知,他瞅了眼面前的毛爷爷,立马不乐意了:“说了我请就我请,小爷我差这么点钱?”

      成天小爷小爷的,看样子是这辈子没怎么挨过揍。

      穆筱筱冷哼一声,坚持要还,却听他说:“得了吧,别磨磨唧唧的了。”

      她便没再坚持,行吧,遇着个土豪。

      其实明怀有很多富二代,穿着打扮、谈吐气质就能一眼看出出身矜贵的那种,但他显然不是。

      这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暴发户的气质,所以穆筱筱将他定性为土豪。

      穆筱筱不再跟土豪闲扯。

      回到家,差不多2点她才把卷子做完,洗漱完毕倒在床上,紧闭双眸酝酿睡意,结果躺了大半天,脑子跟连灌10杯咖啡般清醒。

      就不该大半夜地跑去跟他喝奶茶。

      这一清醒就清醒了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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