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欧阳克林平之)喜相逢》即若离

5、传说中的令狐

　　夜色渐深，月光却遥遥洒洒，朦胧了半个夜幕。

　　欧阳克衣襟散乱，在月光下走的跌跌撞撞。似有凉风，直钻进微开的领口里，他感到身子发虚，丹田难以聚力，颇有气弱之感。

　　许是这一路上耗力太久，又神思不断，损了经脉。欧阳克用手揽了揽衣襟，继续在山林中缓缓而行。

　　刚才冲穴太过急促，内力运行不周，若不是此地虫蛇与他自幼所练训蛇之术并无诧异，自己全身而退却并非易事。

　　如此一想，反而想起刚才对自己无理亵玩的青城弟子，欧阳克心中怒气未消，却幽幽想到此刻他们怕是已让毒蛇啃尽了血骨，心中也渐渐通畅。若不是他们解了他衣襟，藏于他衣襟内衫的引蛇之药也未必能发的这样快速，反倒是谢了他们的不顾性命。

　　如此想来，他嘴角微微一笑，颇有心机得逞之快感。

　　此刻林中幽静阴凉，虫鸣风动，月色反倒让心中焦乱之感缓解大半。欧阳克又行数里，并不停歇，直到眼前竟似有流星滑落。

　　欧阳克抬头看天，直到看到第二颗掠过才知自己所见并非幻觉，他对此物并未多见，幼时在白驼山反倒见过几回。那时母亲终日寡欢，郁郁难遣，曾与他说道，这流星一过，便是人命而终，可悲可叹。欧阳克对这童年记忆颇深，对此物甚是明晰。

　　心中又想起不知在何地的叔父，忽感悲切。想到自己不知流落何处，就此孤单一人，甚是难过。此刻又想起黄蓉、穆念慈此类红颜佳人，更觉心中抑郁，反想起黄蓉将他推下小船，下手并不留情，又觉自己落得如此下场，实在无人挂念。

　　思来想去，又行数里。并不是他不再去想，而是竟被乐声打断。

　　琴箫和鸣，相和相离，肆意辗转，琴声悠扬，箫声高吭，琴声荡气，箫声回肠，如此一高一低，互相牵引转化，竟奏出如此壮丽反又温雅之声。

　　欧阳克大为惊奇，不知是何人所奏。他虽听过不少声乐笛音，却从未听过这般绝世之曲，大感惊佩。此曲并未用内力所催，与黄药师的碧海潮生曲大为不同，的的确确单为好乐之人所奏，当世无人能及。

　　他虽狐疑这荒山野岭半夜弹琴之声，却也深感曲音和善，并无杀气。他速行几步，想要找寻奏琴鸣箫之人，寻着声响，深感越来越近。正要寻找，忽听铮的一声急响，琴音立止，箫声急断，竟再无半点声响。

　　他大为惊异，不知所为何故。却想这深山之中，鸣奏之人必有清奇，自己正要求索问询，反倒正好。便凭了记忆，向着声音所来之向寻去。

　　如此又走了数里，竟无人际。远观反倒是出现一川瀑布攒急而下，声响打在山石之上，轰轰而鸣。他更为惊奇，若然那琴箫合奏响彻数里便罢，竟直是把瀑布之声压了下去，当真奏曲之人内力非凡。如此一想，想要前去探寻的想法反而减了。

　　不知敌友，万不可鲁莽行事。欧阳公子心细之处，却是如此。

　　正犹豫见，隔着瀑布之声，竟隐约有杀伐之气。人声也遥遥能闻，欧阳克思索一番，秉了气息，轻功暗使，静静向一处山石移去。

　　到了那处，声音渐响。却是一女子清丽声音，带有哽咽之声，道：“让他把咱们一起杀了”又听一男子喘息道：“你……你快走……”其后又有一幼女之声道：“傻子，到现在还不明白人家的心意，她要陪你一块儿死……”话未说完，只听一声剑响，这幼女之声便销。而后惊呼连连。

　　欧阳克心惊道，这幼女莫不是给人杀了？径自又稳了稳心神，悄悄向山石外望去。只见月光下站立五人，一人持剑杀气腾腾，一人负伤，被一尼姑装扮少女搀扶着，另外两人皆是老者，身边各有一琴一箫。再看地下躺倒一人，幼女身形，此刻却全无生息，似是气绝。

　　欧阳克隐了身形，其余人全未发觉，那持剑人似要杀人灭口，直是举剑向着负伤青年刺来。

　　危机关头，却竟响起胡琴之声。琴声萧萧瑟瑟，尽是悲切之声，如若哭泣悲鸣。

　　月下五人全是惊了，那持剑男子喊道；“莫大先生，怎地不现身相见？”却听胡琴声止，月光之下，一个骨瘦如柴的老者从林间隐隐现身，手上扯着一把胡琴。

　　欧阳克心思急动，虽不知这些人何等恩怨，但此时情景却十分明了，持剑人对这老者颇为敬畏，另外四人神情不知。

　　却听那持剑人问道：“莫大先生，你说该当如何处置？”那老者道：“该杀”杀字未完，手上胡琴已动。

　　欧阳克心道：“这持剑男子却是愚钝。那老者若然与你同路，此时定不会现身，让你痛快的杀了他们四人，他此刻现身，必是救急。看你神情敬畏，他武功势必高出与你，此刻不逃，终是毁了自己性命。”

　　果不其然，欧阳克看的明明白白，这老者如何杀人如何使剑如何剑招变换，这持剑人如何躲闪如何倒退如何惨呼急跳，全是瞧在眼里，惊在心上。

　　惊的是，这老者剑藏于琴内，神乎其神，逼得这男子毫无还手之力，暗暗比较，心中又道，老者剑虽厉害，却远远不是叔父对手。

　　想到此处，又拿他与自己比较，暗想自己能否敌他得过。

　　心中盘算着，眼耳却不停顿，观测这这些人动向。那持剑人喷血而亡，老者却又拉了一首悲切胡琴，远远而去。

　　眼见他身影渐销，忽然回头一瞥，似是向自己隐身山石处瞧来。欧阳克心中一跳，惊出一身冷汗。自己能否敌他得过不知，此刻，自己内伤是如何也不能敌他得过。

　　难道他发现了我？欧阳克暗想，此刻万不能离开，决不能与他对上。

　　便又听起余下四人谈话。自这四人说起，到两位老者将一曲谱赠与那青年，欧阳克全都记得清楚。这青年名曰令狐冲为华山派大弟子，小尼姑为恒山派仪琳，欧阳克从这二老者话中听出，大感惊讶。

　　原来这二人便是青城派口中深恶痛绝的令狐狗贼与□□小尼姑，心中暗想，这青城派果然主观，观闻这青年男女言行举止，倒是这青年颇为侠义，小尼姑反倒是无知纯情，不尽暗笑。

　　又听这两老者自言正派魔教之说，更是心中澎湃。越想越是肯定了自己所在已非昨日之朝，世事大改，竟有了所谓正派魔教。回想自己所处，人也只有好坏之称，而自己的叔父欧阳锋正是自己所崇拜的坏人界的翘楚，毒辣界的先锋。

　　想到此处，又自一叹。

　　反见那二人大笑手握而死，又见令狐冲扯了剑刺了那持剑人尸体数剑，欧阳克知他是为了掩饰莫大先生独特的剑刃，心道这令狐冲果然聪明机警，反观这小尼姑倒是处事未深，青涩的紧。

　　欧阳克见惯了生死，对这眼前接连而死之人也并不惊恐讶异，又缓了缓心神，暗想这莫大先生也该走远了，自己不便久留，还是离了此处为妙。

　　便向着远处走去。
　　又想这所谓正派魔教二人所奏《笑傲江湖》曲子原是含有晋人《广陵散》，心中颇为赞叹。叔父醉心武功向来无此爱好，不然使计从那令狐冲手中夺来倒也无妨。不过，黄老邪定会喜欢，若然他选我做女婿而非那愚钝郭靖，我抢来送与他也不错。

　　由此胡思乱想，全然忘了自己处境，欧阳克向着西北角树林走去。

　　走了不远，却见青光大闪，竟似剑气相斗。欧阳克苦笑。他此刻并不想再扯与进去，也不知这为何地，竟有这样多恩怨，无奈此刻自己形单影只，又不明状况，刚刚看了一场厮杀，现在还是别要参与为妙。

　　想到此处，便向左前行，避开这不明所以的状况。

　　向林中走了数丈，隐约竟见有一处庙宇。欧阳克喜道，今夜就此安身歇息已晚倒也无妨，便紧走而去。

　　到了庙门口却听庙里有粗喘痛呼之声，欧阳克一顿，不知又遇何事，心念一转，展了轻功飞身跃上屋顶。

　　悄然而立，揭了一片残瓦，向庙内望去。却见中年一男一女躺卧相依，似是受了重伤，被连锁与地上。

　　欧阳克心道，这又是何人，又是何事？怎让我又遇到这等事情。

　　此刻，却见一奇丑驼子由远至进，声音甚是难听刺耳，道：“林震南，你若是乖乖交了剑谱，我便救了你夫妇二人，如何？”

　　欧阳克一震，林震南？这名字如此耳熟，不正是青城派那群死鬼生前将自己所认林平之的父亲?这剑谱难道也真是他们难为自己讨要的那“辟邪剑谱”？

　　旋即屏气凝神，深听下去。

　　那驼子却是一口一个辟邪剑谱，而夫妇二人并不将剑谱说与他，惹得那驼子大怒，直打了林震南一掌，林震南被他打的一声惨呼，甚是凄切。

　　由此，驼子并不了事，径自逼问，这林镖头夫妇更不肯再说。那驼子便换了战术，开始诱哄，扬言要替他们寻了余沧海报仇。

　　欧阳克自是从青城派口中听了余沧海之名，不过此时，他在屋顶窥探，心思甚细，反倒察觉庙外又来一人。此人正是刚才所见，华山派大弟子，令狐冲。

　　欧阳克见他未发现自己，也不做声，继续偷听暗记，那驼子更是没发现竟有两人窥探，犹自在那里追问。不过如此，还扯上了欧阳克大为不爽的名字，林平之。

　　这驼子先是拿林平之诱哄说是收了他为徒，又拿林平之恐吓，说然若此夫妇二人不说便杀了林平之，之类等等。欧阳克暗笑，此人全无逻辑，说话颠三倒四，傻子听了都不信，居然这般煞有其事所言。只盼那夫妇不至于重伤头脑混沌给说了出去。

　　那林震南却也机敏，混不上当，只让那驼子杀了他。此刻，却有一人看不下去，喊了一声便出手相救，此人，便是令狐冲。

　　他道：“木前辈，华山派弟子令狐冲奉业师之命，恭请木前辈移驾，有事相商。”

　　那驼子本欲出掌杀了林震南，却听他所言，竟似有惧色，道了声下次拜会岳先生便窜上屋顶，跟着落于庙后，急走而去。

　　欧阳克心上一紧，被他窜上屋顶这一举动吓了一吓，只想这次定是要暴露了，不料此人急于逃窜，无暇观望，终是没看见屋顶的他。

　　他方松了口气，心道，这令狐冲倒是侠义，不过却是个聪明人，比之向来崇尚侠义却傻乎乎的郭靖厉害得多。

　　又方静下心来，偷听他们谈话。他知这辟邪剑谱乃众人争抢之物，必是有神奇之处，于他们谈话间也处处留心。

　　那林震南夫妇听了令狐冲所言华山派掌门岳不群已然收了林平之为徒甚是欢喜，但也油尽灯枯，再不能作何。便求令狐冲一事。

　　欧阳克此刻眼神大亮，他先自明了，林震南所言一事，他听得清清楚楚，万分分明。

　　“福州福州向阳巷老宅地窖中的物事，是……我林家祖传之物，须得……须得好好保管，但……但他曾祖远图公留有遗训，凡我子孙，不得翻看，否则有无穷祸患，要……要他好好记住了”

　　这便是辟邪剑谱所在？聪明如他，当然想的明白，所谓遗言，连子嗣都来不及多说，让一外人侠士传话的，又怎会不是这至关重要一物？

　　林震南托了遗言，便重伤而逝，林夫人也撞阶而亡。此刻庙内只余令狐冲一人。

　　欧阳克见令狐冲靠柱而坐，犹自闭目养神，心道，我已知晓够多，还是先自离去，免得夜长梦多，又遇他事，惹了麻烦。

　　想到此处，便跳下屋顶，向着林深之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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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细节多是原著，作者尽量讲明，如果还是不清楚，请参详原著，细节处并未改动。
弹琴鸣箫的为刘正风、曲洋；持剑人嵩山派费彬；青光大作，是岳不群与余沧海打斗；逼供的是木驼子木高峰
此章所讲甚多，并未详谈，公子的一些疑惑不明的下章会补上，读者看着别扭的请提意见，作者会酌情改动。
呵呵，下章，笑傲里的重要配角出场，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