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欧阳克林平之)喜相逢》即若离

32、令狐冲的忧愁

　　待到晚上，欧阳克给林平之手臂重新包扎，说道：“大抵明日便能出去了，你这胳膊，却不知如何攀上去。”

　　令狐冲道：“待到你我上去，我去找了藤条，将林师弟拉上去便是。”

　　欧阳克道：“他轻功这般差，光用藤条，断了如何是好？”

　　林平之道: “你俩还是莫要管我，若我出不去，便就罢了，要是藤条断了，便是我命如此。“

　　令狐冲道：“那不行，我断不会丢下你一人，我答应过林伯父，护你周全。”

　　欧阳克听罢笑道：“是啊，所以你便把蛇胆偷偷喂了他，梦里都不忘护他周全？”

　　令狐冲大窘，见欧阳克竟重又提起，还不忘冲自己挑了一眉，惭愧道：“林师弟，我……“

　　林平之不明所以，对欧阳克道：“欧阳克，大师兄待我如何我自知道，他喂我蛇胆亦是为了我好，你别要再提。“

　　欧阳克道；＂是是是，他是为了你好，半夜发梦见你，更是为了你好，但你也告知你大师兄，发了梦便罢，可别连累了我。”

　　令狐冲此刻却是心乱交错，他素来大咧贯了，若是常事，大笑便罢，然此事却不能一笑而过，饶是林平之不知情，自己也挂怀在心，只是他现下想不通，亦不想去想通，故而欧阳克一提，他便心中一颤。

　　林平之见令狐冲也不反驳，由着让欧阳克取乐，气到：“你便爱讨得口舌之利，我大师兄才不与你计较，哼。”

　　令狐冲听他二人斗嘴，心道，与其心中含愧，不如说出口来，我这样扭扭捏捏，难不成真对林师弟有心？更不是我为人作风，大丈夫不作违心之事，我若再顾及下去，真怕要生出事端，遂把心一横，道：“林师弟，那夜是我造次，欧阳兄如此之说，便当真是我的错，只怪我那夜饮了蛇血，情难自控，大梦一场，我却梦见……”

　　欧阳克一把折扇挡了令狐冲嘴巴，说道：“诶，令狐冲，这错也认了，梦中这般私密事我却不愿听的，你要是真愿讲，便挑个时日只你二人好生讲给你这林师弟，我没享不了这耳福。”

　　令狐冲本以为他便是要自己亲口说了，不想他竟又阻了，实猜不透他想法，道：“我本无此心，当日何故，我亦不知，但求今日当了林师弟的面，讨得二位原谅。”

　　林平之道：“大师兄别与他一般，我感恩不及，为何要怪师兄，他向来记仇，不知哪里开罪了他，他便不依不饶，无穷无尽，我却是知的。”

　　欧阳克见他话话都偏向着令狐冲，虽知他不知情，难免心中不快，道：“令狐冲，你听了，你师弟本就不怪，是我心眼太小，记仇算计，现下该给你道歉罢。”

　　说罢折扇一挥，转身走了。

　　令狐冲见他起了性子，自己偏偏话到一半，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得对林平之道：“林师弟，你却是误会了，此事绝是我的错处，他这般，也是应该的，我到不知如何对你讲。”

　　林平之亦瞧见欧阳克的不快，反见他二人如同打哑谜一般，自己全不知怎么回事，低头道：“罢了，师兄还是别讲了，平之分得清黑白对错，便就是他对了，亦不该屡次以此为依取笑与你，他忒也过分。”

　　令狐冲摇头道：“唉，林师弟，我自诩豪爽不拘，却也有今日，讲不得说不出，惭愧的很。”

　　说罢他亦也起身，寻了火源，燃了蛇油灯。林平之望着微弱灯光，不知想甚。

　　待到天明，欧阳克起身攀崖，他腿脚已好全，不似当初不便，但思过崖陡斜，又逢前两日霜雪，壁上滑冷，越往高处攀爬，越难凿刻，需聚神凝思，方能不出差错。

　　他这日攀凿了几十丈，速度却不如昨日，望崖下看，石台越来越小，越感稍有不慎，便坠下深渊之念。

　　他出来一身冷汗，但这石壁上风紧，发不得几时汗，他便又静神凿刻十章余，便又缓缓下崖来。

　　如此一来回，已快到午时。

　　令狐冲与林平之见他回来，忙让他歇息。他却道：“令狐冲你今日还是不要攀了，摔死下来，我亦觉可惜。”

　　令狐冲知他攀崖困难，反竟关怀起自己性命来，不免心头一热，觉他心地却也是不坏，便道：“欧阳兄如此劳累，我亦瞧在眼里，莫要担心与我，我小心攀爬便是。”

　　欧阳克微笑道：“令狐兄多心了，我何时担心与你，只是怕你摔死了，累了你师弟性命，他这么不讲道理，化作鬼也要推到我头上。”

　　令狐冲见他说的淡然，心道，原来他说来说去，是担心我师弟。却说的如此刻薄委婉，不知师弟听不听得出。想到此处，心中却又涌起一阵莫名烦闷，不知如何排解。

　　林平之却道：“大师兄若死了，我便跳下崖去，绝不累你，你也放心，我亦不算做你头上。”

　　欧阳克道：“你何时不累我，到最后却说不牵连我，真是大气。”

　　林平之眼到看向令狐冲，口气却软了些许，道：“我累了你多日，我心中自知，更不愿……”他歪头静视一眼欧阳克，接到；“更不愿……在此刻拖累你。”

　　待他说完，三人各自又都无话，各想心事。

　　中午三人已无口粮，蛇药已无，欧阳克自己把玩折扇，玄铁扇制作精良考究，内置暗器金丝，各种兵刃皆可挡格，为他生辰时欧阳锋知他好风雅，四处寻得送他，他受宠若惊，甚为欢喜，从此再不离身。

　　令狐冲瞧出他公子模样，必然也出名门，武功更是拔萃，但闻他来自西域，自愧学浅，待到出洞，便定要问询师父，可知这西域是何武术门路，这般教养，亦是了得。

　　林平之伤口未愈，颇为惨淡，兀自倚着石壁，神色黯然。不知又想到些甚么。

　　待到日光不再晃眼，令狐冲便要出洞去。欧阳克不愿，他亦道自己细心谨慎，攀凿数十丈变回，绝无大碍，欧阳克便不再阻他，乐的清闲，在洞中等他回返。

　　如此等了一个时辰，令狐冲仍未返回，林平之心焦，去洞外抬头探视，却见崖上竟不知何时出了雾气，如何瞧得见人影，更是不安，忙回洞对欧阳克道：“如何是好，此刻刚过正午不久，竟会出了雾气，不知大师兄是否安好。”

　　欧阳克不慌不忙道：“他断不会出事，凿的石坑便是瞧不见，用脚触了也能摸索回来，但若出了事，亦不用怕，当初他从崖顶掉下来，不也没死，那伤多半是你砸出来的。”

　　林平之见他如此淡然，心下依然发慌，但想即便欧阳克有心帮忙，却也帮不上，只得耐下性子等待，盼望令狐冲相安无事。

　　如此又等半个时辰，之听一声闷响，却似人坠地之声，林平之赶忙跑到石台，竟见令狐冲到与地上，脸手尽是擦伤。

　　他忙去搀扶道：“大师兄，你可好？”

　　令狐冲强自坐起，道：“林师弟，我没事。方才下崖时太匆忙，一脚踩空，直坠下来，好在已下崖过半，不过跌了一脚罢了。”

　　林平之见他手上给碎石割破，血痕处处，不禁心疼道：“却是我不济事，苦却只能让大师兄受着。”

　　令狐冲笑道：“师弟怎么这般说，我日日能与师弟一起，有什么苦。反倒觉快乐的很”

　　欧阳克已然站在洞边，见他跌了下来，精神倒是尚好，忍不住道：“额，等不及见师弟，直接跳下来了？”

　　林平之不予理会，道：“大师兄，我且扶你到洞内歇息。”

　　令狐冲道：“不用扶不用扶，我这小伤无碍，师弟只管养好胳膊，明日便可出洞，我已瞧见崖顶，只待明日便可攀上去。”

　　欧阳克心中惨然道，只怕今日攀不到崖顶，明日便再也出不去。今日此刻大雾，明日必有天变，只怕雾气不散，三人又无食物可撑几日，等不得雾散出洞，更无体力攀爬，如何是好。

　　再瞧令狐冲虽安慰了林平之，仍望洞外望了一眼，这一眼忧心忡忡却被欧阳克瞧在眼里，亦知他也顾及此事，才如此不顾地往上攀凿，最后实无体力，才缓步下崖，坠下崖来，弄了一身擦伤。

　　只可惜林平之处世未深，家中大变之前亦是少爷般养着，偶尔打猎出游，却也并不知其中门道，将令狐冲的话当了真。

　　待到他俩进洞，令狐冲直觉全身酸软提不上气力，坐倒在洞内休息，只当欧阳克在洞外深思，林平之又忙着查看令狐冲伤情，没多管顾，如此过了半个时辰，将近日暮，仍不见欧阳克进洞，林平之回身瞧瞧洞外，似不见人，只感恍然，便出洞去寻。

　　令狐冲此刻缓过神来，见欧阳克不知去向，亦也想到，心下大叫不好，弹起身来亦奔往石台。
　　他见林平之望向山崖，知已料中，忙也抬头望，却见欧阳克正沿着石坑攀爬，此刻还能望见人影，然人影已然渐入雾中，模糊不清，再一刻便如一白点般渐入雾中不见身影。

　　他焦急喊道：“欧阳兄，快些下来，危险!”

　　可声音回荡，眼前已是白茫茫一片，如何瞧他的见。更不知他能否听得到。

　　却听林平之亦喊道：“欧阳克，你且下来！我有话要讲与你！”

　　但亦也无人回应。

　　两人如此这般喊了良久，知欧阳克断不会再回头，都焦急万分，却也没得办法，只得闷头等着，令狐冲只得对林平之道：“欧阳兄武功高强，许是这雾也难他不到，能攀上崖去亦也最好。”

　　林平之抬头瞧着雾气，反无话，直瞧到日暮以至亦不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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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风清扬必须出场，必须，必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