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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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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
墨鱼城南郊边上的谢家庄,正如诗句所形容的样子,庄子被周边种植的排排绿树围绕其中,这些大树枝叶繁茂,其间还种着几种果树,有些果树上,已经挂满了绿绿的果子。
庄子宅院外围便是块块齐整的田地,庄稼地里的青苗长势很好,放眼望去,绿油油的一大片,很是喜人。
地头上有些庄户在劳作,闲暇坐在地头上,喝口水,啃个干饼子,他们三三两两言悟交谈间,眉眼间带着几分喜悦,似乎对今年庄稼的收成很是期待。
“今年风调雨顺,真是个难得的好年头呀!”一个穿着黄色粗布短衣的老汉咂了咂嘴,感叹了句。
“可不,照地里庄稼的长势,到了秋儿,可能增产不少呢!我家妮子出嫁时,给她的嫁妆又能添上点了,嫁妆多点,妮子在婆家也硬气些。”一个满面风霜的中年农户笑着磕了磕手里锄头上的泥土。
“是这话,收成好了,不但能吃饱饭,手里还能有点余钱,到了年底,俺家那口子扯上两块布,孩他娘和闺女都能做上两件新衣服,再给俺家闺女买上朵花戴,家里的大儿子也能吃上几顿红烧肉了。”
出声的是个穿蓝粗布衣的汉子,他的眼里充满了希冀,说到妻女时,他常年在地头劳作晒得黝黑的脸膛上,洋溢着浓浓的温情。
“大狗,你是个疼媳妇的。”
几个人又说笑了会儿,趁着日头还不高,又纷纷起了身,戴上草帽,拿上锄头,进地里做活去了。
谢庄位于毗邻惊蛰寺的金莲村,也是金莲村附近村庄里最大的富户,村子里大多数的村民都租种着谢庄的田地,是谢家的佃农。
打理谢庄的是管家谢知书,他四十岁左右,中等身材,天生一个欢喜面,见人便是三分笑。
谢管家常年忙庄子里的事,肤色被日头晒得微黑,他处事精明,为人宽和,对这些佃农也多有关照,经年下来,谢庄在外的名声很是让人称道。
“秦谦,早膳都要放凉了,你还在儿那之乎者也个没完没了的,快些过来。”女子的声音脆生生的,中气十足。
“夫人,莫急,就来,就来。”青衣男子放下手里的书卷,从一间屋子里急急的奔向摆满膳食的饭桌。
青衣男子肤色白皙,眉眼俊朗,身上有着十足的文人气质,他坐到喊他吃饭的紫衣少妇的身边。
他一只手搭着女子的香肩,另一只手轻抚她略略隆起的肚子,“容儿,莫这大声,吓坏了我们的小娇儿。”
紫衣女子头梳青云髻,柳叶弯眉,芙蓉粉面,好生的一个俏佳人。
她杏眼一瞪,伸手就在男子的腰上拧了一把,拎着他的耳朵,“每次用饭时,都要三催四请的,这饭食,李嬷嬷都热了几遍了,你那书,吃罢了饭再看就不成吗?”
男子被揪住耳朵,不由的哇哇直叫,“夫人哟,夫人,手下留情,疼!,我错了,为夫改,一定改。”
“算你识相,快吃罢,吃完了,去给小鱼儿解解惑。”
“解什么惑?”秦谦伸出筷子夹过来一个小笼包子,听到谢秀的话,挑了挑眉毛,又端起粥碗,吸了一口。
“昨个小鱼在寺里听大师们读经,有些经文不解其义,你给她讲讲。”
秦谦给夫人的碗里添了块米糕,“小鱼儿不是跟着明哲法师在寺里面吗,明哲法师出家前,可是文曲阁阁老,学识可比为夫这翰林院学士高得多了。”
谢云容小口地吃着米糕,吃完东西的间隙,拿帕子擦了擦嘴,给身边的夫君送了一个大白眼。
“小鱼儿由我这个姑姑带着,我也得让她能时常感受到父爱不是。”
身边的女子眼波流转,似嗔似怨,一记飞眼过来,挠得秦谦的心里痒痒的
他搂过谢秀的肩,在她莹白的额头上亲了两口,两根手指抬起她的下颌,又在她唇上吮了吮,“都听你的,小心肝!”
“哎呀!松开点,拿开你的爪子,怪热的……好好用饭。”
花厅窗外的一株大银杏树后,一个桃红衣裙的窈窕女子隐匿在树后,衣着发式是庄里婢女的打扮。
此时的她,顺着窗子向屋子里偷窥,耳朵里听到屋子里夫妻间的言语调笑,她清秀的面容有了些许的扭曲,眼睛里翻涌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杏姑,小姐的绿豆糕备好了吗?在这磨蹭什么呢?”
被叫杏姑的女子,惊的身子抖了抖,她转过身,她身后正站着一位淡青素衣的中年妇人。
妇人的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衣饰简洁得体,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干净利落。
妇人的眼睛里隐透着冰寒冷芒,正面色不善地看着她。
杏姑瑟缩了下,她心里发虚,干巴巴道:“秋,秋娘,一早就做好了,婢子就给小姐送过去。”
她对秋娘福了福身,便逃也似地急急走了。
“秋娘,杏姑心思重了,你要上点心了。”
庄子管家谢知书从树影荫蔽处走了出来,他神情冷肃,一改平日的和善模样。
“这杏姑,是姑爷以前的身边伺候的四个婢女中的一个,那几个都被姑爷给配了管事,嫁出去了。唯独她,苦求姑爷,不愿出府,姑爷念着她在跟前服待了多年的情份,也就给她份恩典,由她自己相中想嫁的男子,姑爷再让姑奶奶给她添点嫁妆,也算全了主仆一场所的情义。再者杏姑点心做的好,也就留她在府里。如今看来,她这是醉之意不在酒呀!”
“哼!她是打着姑爷的主意呢,终是耐不住了。”
“姑爷若想纳妾,以姑爷的官位,早就纳了不知几房了,姑爷和姑奶奶打小的情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们还是光屁股娃娃的时侯,姑爷就喜欢咱家姑奶奶,粘的紧。”
谢大管家不自在的打断了秋娘子的话,“咳,咳,师妹,扯远了,姑奶奶生了两位公子,这胎就盼着能是个千金呢,姑奶奶生产前,你谨慎着些,杏姑若有不妥,便早些打发了,免生事端。”
“这杏姑是个有心计的,师兄放心,我会盯着她的。”
庄院里西北角有一个荷花池,每到风暖时节,便是一汪碧水,一池青荷,青绿荷亭亭,莲粉俏蕾尖。
“一片水云一点霞,十分荷叶五分花。湖边不用关门睡,夜夜凉风香满家。”
两个粉嫩可爱的小女孩站在池子边上,一个粉衣纱裙,清灵脱俗;一个绿色衣裙,稚气未脱。
粉衣的谢瑜一边念诗,一边往池水里扔鱼食,池子里的红鲤抢得欢快,鱼儿在池水里翻腾得热闹,不时的溅出水花来。
“小姐,你的诗做得真好,我都听懂了。”谢二丫抓了把鱼食递给谢瑜。
“听懂了,就是好诗,听不懂的,就不是好诗了?”谢瑜小手在谢二丫的脑门上敲了两下,“那你说说,在这诗里,你听懂了什么?”
谢二丫转了转眼珠,想了想,“小姐,你看咱庄上的这荷花池,现在是荷叶满池,长得多好,荷花才开,就应了你那句‘十分荷叶五分花’。还有,昨晚我和秋娘睡觉时,天气闷热,秋娘子开着门,夜半睡着时,从附近的荷花池子那儿,一阵阵吹来的青荷香风可凉快了。”
谢瑜拍了拍谢二丫的小肩膀,哈哈的笑了起来,“孺子可教也!”
谢瑜上下打量着谢二丫,“二丫,如今你也是懂点文墨的小丫头了,你的名字就不太合适了,小姐我给你换个名吧。”
“好呀!好呀!小姐,给婢子取个新名字吧,婢子不想再叫谢二丫了。”
“你今儿这一身碧色与青荷池却也应景,那你以后就叫谢青莲吧。”
谢二丫在谢瑜身前恭恭敬敬地施了个礼,抬起头时,小脸笑得眉眼弯弯,“谢小姐赐名,婢子再归家,就跟爹娘说,我蒙小姐赐名,从今以后就叫谢青莲了。”她高兴的手舞足蹈。
“贞静”谢瑜装模作样的咳了声。
“是,小姐。”谢二丫,噢!谢青莲嘴角翘着,笑意遮不住。
惊蛰寺的方丈禅室内,明德方丈并不是想象中的那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他生得很俊秀。
他静坐在圆榻上,一身杏黄的僧袍,衬得他更加的温润端方,如果不是他头上的戒疤和僧衣,很容易让人以为他是一个谦谦的文士大儒。
“李公子,这是云隐门的门主令牌,你收好,以后,你就是云隐门的第六代门主,华元国隐门十二总舵,三十六分舵,七十二隐卫皆听门主令。”
明德方丈将一块黑色玉牌交到坐在对面的李九图手里,李九图郑重地将门主令牌收下。
“凌霄,过来,拜见你的新主子。”明德喊了声。
一道黑影从外面闪了进来,对着李九图跪拜在地,“云隐门隐卫青龙卫凌霄见过门主。”
“起来吧,跟我说说隐卫的职责。”李九图一双黑眸深沉幽远,他淡淡一笑,看着面前站立如松的玄衣少年。
“云隐门隐卫的职责主要是守卫门主和隐门的安全;其次,是守护云隐门的财富,协助各分舵增加隐门的利益;再次,就是诛杀云隐门门主下令灭杀的外敌和隐门叛徒,门主令下,天涯海角,格杀勿论!”
李九图点了点头,“你退下吧,我和方方丈说会儿话。”
“是”凌霄退了下去。
“伯父,你真的再不出这惊蛰寺了?”李九图盯着明德方丈,面上的神情似笑非笑。
“难得清净地,此处,很好!不劳身,很清心!”
李九图默了默,“伯母和大姐姐都很挂念你。”
“贫僧已是方外之人,俗缘已了,阿弥陀佛!”明德盘坐在榻上,手里拨弄起佛珠,闭眼念经,不再理他。
“也罢,华元国李氏家长,前隐门门主李云飞,请受小侄兼新隐门门主李九图拜别。”李九图恭敬地给静坐的明德磕了三个头,便起身走了。
李九图走出禅室后,明德方丈便睁开了眼,还很是年青俊秀的脸上无波无澜,只是在他的眼眸里,一缕殇情悄然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