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见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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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乱跑，准备一下。”
丢下这句话，顾瞻转身离去。
“准备···”
还在消化对方的话，负责化妆的刘小姐匆匆地赶过来。
“哎呀，我的姑奶奶你还在这愣着呀，要来不及了。”说着抓起梁绣梓的手向着化妆间奔去。
“什么来不及了？”
“当然是婚礼趴啊！我们动作得快点，要不真赶不上了。”
婚礼趴，梁绣梓脑中满是问号，不过刘小姐没有给她琢磨的时间，几乎是连拖带拽地把她带到化妆间，按在椅子上。
红色礼服上沉甸甸金灿灿的首饰被刘小姐细心地取下，小心翼翼地放进化妆台上配套的首饰箱里。
取下这些东西让梁绣梓瞬间感觉轻松不少。
身上的服装也脱下来，这次不是夸张奢华的礼服，而是一件淡粉色的丝绸连身裙，质感高级，装饰着不多不少恰到好处的纹饰。更难得是，非常合身。梁绣梓不记得自己选过这件衣服。
刘小姐动作麻利地把梁绣梓搭配大红敬酒服的庄重盘发放下来，沿着脸的轮廓用同样材质的丝绸发带编进发中，剩下的头发精心的用美发工具制作出甜美的卷发披散在脑后。
比起婚礼时刻意强调的高贵隆重，这套看起来更接近梁绣梓本来年纪的造型更加强调了幼感。
“新娘子真是漂亮啊。浓妆倒反而掩盖了光彩。”正在把一串钻石项链戴在梁绣梓颈间的刘小姐感叹道。
把配套的钻石手链也戴好后，整个造型就算完成。
刘小姐拖着梁绣梓双手，轻轻把她拉起来，退后几步端详着自己的作品，看得出来她是很满意的。
“啊，差点忘了。”
她匆忙转身，取出来一个精致的盒子。
“这个鞋子还没换呢。”
盒子里面取出来的是一双新的鞋子，没有夸张高跟，看起来很好穿的样子。
换上新鞋子，梁绣梓看着全身镜中映出的自己。
“这样可以吗？穿去婚礼趴？”
“当然啊，这个样子看起来简直可爱翻倍！”
可是这样的自己，站在顾瞻的身边，说实话很没有自信。
她脑中出现那个红衣的女子，那样张扬，那样无所畏惧，两个人看起来那样天造地设。
她宁愿让刘小姐把她打扮的再成熟一点，妆化的再浓一点，那样她才有安全感，仿佛有了一身厮杀的战袍。现在的打扮，她害怕会把自己的弱小暴露出来。
“来，你的手机什么的都装在这个包里面了。”
像是接过战士的武器，梁绣梓接过刘小姐递过来的提包。一个陌生的新款名牌包。
一瞬间想起何悬铃的话。
“过上炫包的生活。”某种意义上还真是如此呢。
深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剥夺呼吸权一样。
梁绣梓推开了门
“！”
过道中，顾瞻靠着墙壁，修长的手指间夹着烟。
他仰头望着天井，口中呼出白色的烟雾。
开门声让他把头转向门口。
二人目光交汇。
毫无情绪显露的目光匆匆把梁绣梓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这样的目光让她不安，她微微避开顾瞻的视线。
“过来。”
简短的命令。
顾瞻熄灭烟，离开靠着的墙壁，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跟着顾瞻的脚步，梁绣梓轻轻取下肩上的包带，把包重新背在另一边。
到了趴体举办地点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有下午5点多了。
想不到会场竟然会选择老城区一家门脸低调的酒吧。
厚重的木质店门一推开，瞬间就能感觉到里面热闹的气氛。
“啊，顾大少来了。”
“是本人吗？太帅了吧！”
“带着谁？”
“废话，当然是老婆啊！”
“不是···”
“今天人家大婚别瞎说。”
各种各样的声音漂浮，混合着音乐一股脑灌进梁绣梓耳朵里，让她分不清声音的来源。
“我们的大少爷终于来了！”
一个穿着灰白花色衬衫，耳朵上带着钻石耳钉，醉意微醺的男人热络地冲着顾瞻说道。
“别理他，他失恋了受不了别人新婚的刺激。”
西装革履面色沉静的黑发眼镜男从卡座上站起来，跟着他一道起身的还有一个同样西装革履的银发少年。
银发少年恭敬地向着顾瞻的方向致意。
这些人，都是顾瞻的朋友吗？
可是无论梁绣梓怎么努力回忆婚礼场景，她都没有印象这些脸曾经出现在婚礼上。
“切。”
从牙缝间挤出的不屑，轻而易举地完成对所谓“新婚”的否定。
一反婚礼上的温良恭俭，顾瞻双手插袋来到那人跟前。
反应过来的梁绣梓慌忙跟上，比起顾瞻，显然被扔在人堆里要更加可怕。
“你们倒是悠闲的很呀。”
“不然呢，如果我们忙起来，顾先生还能有机会站在这数落我们吗？”眼镜男恣意地靠在沙发上，手中点燃的香烟升起一缕紫雾袅袅。他不紧不慢地反驳着顾瞻，带着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梁绣梓。
不能理解的对话。
怎么回事，这些人。
很明显他们与出现在婚礼上的人有着天壤之别，她侧头看向顾瞻，虽然还是一样淡漠的神色，可是在这里倒更显得如鱼得水。
从进门到现在，梁绣梓越发感觉到自己与这里的格格不入。如果说婚礼已经够让她感到陌生，这里的一切甚至都让她费解。眼前的场景，所谓的结婚趴体与自己的旧有认知大相径庭，违和感，乱入感让她心中的紧张度不断升高。
想必，她此刻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不光是那个眼镜男，甚至是他身边那个似乎对什么都毫无兴趣的银发少年也将目光投向了自己。
而带领来她来到这儿的元凶却对她的处境毫无知觉，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想施舍给她。
“顾瞻，你的金丝雀好像很怕的样子。”
最开始搭话的耳钉男把手搭在顾瞻脖子上。
顾瞻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轻轻地躲开那人的手。坐到眼镜男的对面。
“梁绣梓，你不认识我了吗？”
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来到她跟前，生动明艳的脸上挂着笑容。
“你是？”
“叶月啊！”
“月姐！”
她想起来了。自己高中时期上补习班的时候认识的姐姐。那个时候叶月就在补习班旁边的餐厅工作，因为经常光顾和方便订餐两个人还加了微信。就算上大学以后还去她们店里玩过，不过，后来叶月辞职，两人也就慢慢地不再联系了。
“月姐你怎么在这儿？”见到熟悉的人让梁绣梓瞬间放松下来。
叶月抬起眼看了一眼顾瞻对面的眼镜男，脸一红。
“因为这里是我男朋友的店。”
“男朋友？”顺着叶月的目光梁绣梓看到顾瞻对面那人正在一脸宠溺地望着叶月。
“来，过来我们玩儿去，他们聊他们的，咱们聊咱们的。”叶月温柔地拉起她，把她带到稍微远离一点的地方。
这对梁绣梓而言可谓是莫大的解脱。
离开顾瞻之后，又因为有叶月在身边，梁绣梓长出了口气。
和叶月在一起聊天，让她慢慢恢复了自己惯常的神色。她们聊了些关于以前的事情，叶月又问了梁绣梓大学的情况。听说她还没毕业就急冲冲地过来结婚之后，短暂地沉默了一会。
这期间也有些男女过来同梁绣梓搭话，不过没有人要求她喝酒或是做什么她不愿意做的事情，氛围轻松又愉快。这让她开始多少感觉到一点趴体的感觉，虽然和婚礼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地，屋子里的人变得越来越少。
梁绣梓喝了点叶月给她的酒，这些酒的度数很低很低，在酒精的作用下，她变得很想说话，抓着叶月说个没完。而叶月就像一个温柔的大姐姐一样，微笑着听着梁绣梓东一句西一句地讲着。
“嘿！走了，冷先生让我来接你。”
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梁绣梓回过头去，是那个银发少年。
近距离打量下，梁绣梓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中性美的人，像男团里出来的人似的。
“我很久都没见的妹妹自然要多聊一会了。”
叶月本来如大姐姐般的脸瞬间变得如同吃了苦瓜一样，很显然应付面前这个银发少年让她感到非常棘手。
见到梁绣梓在看着自己，银发少年冲着梁绣梓礼貌地点头致意。之后来到叶月身边，自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副医用手套，戴好后抓着醉的站不稳的叶月的胳膊头也不回就走。
“啊，那个绣梓，我先走了啊。”叶月被拽了个趔趄，匆匆丢下一句话。
“祈罗你放开我，话说你这手套是哪来的，早就准备好了的？你还真是。”叶月抱怨着银发少年。
“这种东西自然是常备了，有没有脑子。还有你能不能自己看着时间，你是牛还是羊，需要别人定时放牧你。”
还真是够毒舌的啊。看着匆匆离去二人，梁绣梓感到一阵失落。又一次陷入孤身一人的境地。
偷偷向着顾瞻那边看去，他身边的人已经不再是最开始的那些了，现在换了一些其他的男人围在他身边。
明明自己的店怎么还那么早离开。梁绣梓在心里埋怨叶月的男朋友把她从自己身边夺走。
眼光漫无目的地满场乱转，不经意间与一个商务风男人的目光交汇。
他也是围在顾瞻身边那些人其中的一个。
回想起来，就是在婚礼中，从迎亲到会场，总是能见到的一个人。
他死死地盯着自己。
而顾瞻，却在人们的环绕中谈笑风生，丝毫没有注意到梁绣梓的存在。
什么嘛，这种眼神。
酒吧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里。
那天的，
那个，
红衣女子。
就算是今天还是一样，放肆张扬的，喧宾夺主的，一身红装。
在进门的那一刻，她脸上便绽放出鲜艳的笑容，轻轻地扬起一只手。朝着顾瞻的方向挥手。
“我来啦！”
心在下沉。
终于明白了。
匆匆离开的叶月他们也好，意味深长地注视着自己的男人那让人不快的目光也好。
他们都在委婉地暗示，不对，在明示。
他们用自己的行动告诉梁绣梓。
“怎么会有这么看不懂眼色的人，快走啊！碍事的家伙。”
是啊，因为这种场面对于她来讲，合适吗？不合适。
如果不赶快回去的话，怕是会看到不想看到的东西哦。
迟钝的自己，为什么不能领会别人的深意呢？
头像是要炸裂一般，仿佛被丢进滚筒洗衣机里一样，思考不能。
为了自己最后的体面，悄悄地、没有惊动任何人，梁绣梓从酒吧出来。
可是要去哪里呢？
现在正是夜行动物们蠢蠢欲动要开始一天活动的最佳时刻。老城区的街道，光怪陆离的霓虹，鼓动心脏的音乐。混杂在渴求夜晚一响贪欢的男男女女间，她这身过分甜美讨人喜爱的装扮反倒显得另类。
糟透了的新婚之夜。她想回家，那个有妈妈和妹妹的家，她想丢开身上被人施加的枷锁，可是她的理智告诉她不能。
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说出一个地名。
那是她的新房，和顾瞻的新房。
相亲后她和母亲去看过一次，坐落在黄金地段的小区，有个很大的露台的跃层房。有足够多的房间。
能够提供不干涉对方的宽敞。
这应该是她最满意的地方了。
门上还贴着红色的喜字，看起来有些讽刺。
果然，空荡荡的房间里毫无人气。
她没有进主卧，而是来到旁边一间闲置的客房。那天来看的时候她就在心里认定这里就是她的房间了。
这样开始室友生活吗了？洗完澡换好睡衣后盘腿坐在床上，她这样想着。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陌生的床品，甚至连房间的空气，自己身上沐浴露的味道都是陌生的。
那些自己习以为常，只属于自己的特质似乎在慢慢地流失。
酒精还盘踞在脑中纠缠不休，意识也变得模糊，三寒四暖的天气，单薄的被子岌岌可危地对抗着夜晚的寒气。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见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