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游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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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人长桌，两家分列两侧。
泛着沉稳光泽的黑色桌面如同界线般让两个世界泾渭分明。梁绣梓紧挨着母亲坐下，正对着她的准婆婆。
准婆婆微笑着，举起酒杯，让手上那只看起来很昂贵的钻石戒指与玻璃杯交相辉映。
“新房我们早就准备好了，里面所有东西一应俱全，这点肯定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自然是对着母亲说的话。
“啊，那真是让你们费心了。”
母亲客气地回应道。
“绣梓有时间可以去看看，不合心意的话我们赶紧安排人重做。”准公公说。
“是啊，都是以前弄的，可能现在都不时兴了，要添置呀、修改呀，绣梓怎么可心怎么来。”准婆婆忙补充道。
“不用不用，婚事都是你们操心着，这个就让她们小两口自己商量着来吧。”
“也好，也好。”准公公发出爽朗的笑声。
而她就只是微笑。仿佛话题的中心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未来生活，而是旁人毫不相干的故事。
餐桌上那未来要结合的两个人始终沉默无语。
如果不曾撞见那一幕，或许梁绣梓还能以一种平等的心态看待自己的结婚对象，只是现在，对方那生人勿进的气质只让她自惭形秽。
桌上陈列的明明是最精美的菜品，可对于梁绣梓而言却是食不知味的一餐。只有在有人向她提问的时候她才会如提线木偶一般简单地回答下。
“绣梓真的很文静，今年22岁对吧。”
“是啊，虽然长的人高马大的，但内里还是小孩儿的心性，以后还请亲家多多担待。”
准婆婆和母亲的对话。
“顾瞻，你和绣梓去转转呀，这的院子听说挺不错的，你们两个人也聊聊，不能光我们聊呀。”
“啊，不···”下意识地想要拒绝这突如其来建议。
想必准婆婆还不知道她的好儿子已经早早就游览了庭园。
可是，顾瞻却站起身来，对着梁绣梓问道：
“转转去吗？”
抬起头正撞着那人冰冷的目光，她就像被冻结一般，明明心里抵触的要命，可是嘴上却不由自主地附和道：
“好吧。”
还是乘着观光电梯返回到一层，顾瞻头也不回地率先朝着刚才的庭院走去。
那个红衣女子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那个，我在这里等着你吧，你不用管我，去忙你的事情吧。”
“什么？”
“你的，那什么，不是还在，我没关系。”
扬起头，上移的视线触碰到顾瞻向下注视的目光，微笑。
“哦，她已经回去了。”
心脏猛地一缩，可还是像要保持住微笑。
“你来，有话和你说。”
梁绣梓跟着顾瞻走出庭院。
“婚事是我爷爷和你爷爷当年订下的。”
母亲没有讲过这件事。
“你们现在也很需要这门婚事不是吗？”
这是显而易见的。就算不抬起头光听语气也能想象出顾瞻脸上的不屑。啊，是啊，我还真是糊涂呢。她这样想着。
“这件事你没有自主权，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嫁给我，我也一定会娶你的。”
奇怪，明明慌乱的心此时却一反常态地平静下来。
她缓缓抬起头，坚定地注视着顾瞻的双眼，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对面人的双眼迎接她的注视，变得狭长起来。
“不过，那女人，我不能放着不管。”
口吻平静的不能再平静，就像讨论今天的天气一样漫不经心。
“是啊，不过，我想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句话，但却是她的真心话。
短暂的沉默。
“很懂事。比我想象的要懂事。”
“······”
“该给你的我都会给你。”顾瞻撇撇嘴，把目光从她身上转移到别处。
那么，潜台词就是有些东西我永远不会得到对吧？梁绣梓心里的有个声音说道。
“你想怎么样都好，随便。这样显得比较公平一点。”那人嘴角挂着让人捉摸不透的一丝微笑。
“嗯？”
这暧昧不明的发言让梁绣梓费解。
“或许会有人中意你也说不定呢？发现你的好处。呀，或者，你可能本来就被棒打鸳鸯了，是吗？”
看起来一副情真意切感同身受的模样。
这算是安慰吗？同为包办婚姻受害者间的惺惺相惜。难道他没看起来那么差劲儿？
顾瞻突然转变的态度让她幻想出和平共处的可能。
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瞬间，顾瞻眼中漏出凌厉地神色，他逼近她，慌乱中还没驯服高跟鞋的她跌坐在地上。
“啊！”
梁绣梓惊恐地看着渐渐逼近的那张脸，顾瞻漆黑的眼眸中是毫不掩饰的戏谑。
“还真看不出嘛！”跟着话锋一转，一张脸立刻变得冷酷无比，双眼空洞地望着她，“我希望你知道你自己的本分。”
修长的手指狠狠钳住梁绣梓的下巴，疼痛让她不禁叫出声来。
“啊。你放开···”
可顾瞻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你会乖乖做我的好妻子吧？”
他俯下身子，靠近她耳边轻声说道。
她死命地咬住嘴唇，硬是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见到她的窘态，男人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去。
苦痛、屈辱、懊悔。
各种各样的情绪混杂在一处，一股脑地堵在她胸口，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
然而，此刻的理智却份外清楚。现在不是自艾自怜的时候，要站起来。
她忍着痛从地上站起来，目光追着还没走远的男人。
“等下。”
顾瞻应声回头。
“既然如此，那我们来约法三章吧。”
梁绣梓故作平静地说道。
“哦？你怎么会认为你有这权利。”
没有理会他的质疑，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第一，你要信守你的承诺。”
“承诺？哦，你是指钱吗?完全没问题。”
男人一副果不其然的神色。
眼泪几乎就要夺眶而出，周身抑制不住地颤抖，她的尊严骄傲在此刻完全被她抛诸脑后。
“第二，不要带到新房子。”几乎是祈求的语气，虽然深知自己的多余，但是拜托，请给我一个立足之地。
不敢看对方的脸，她害怕对方脸上那轻蔑的神色会让自己前功尽弃，所以，只能死死盯住男人的衬衫领带。
“放心，我没有那么恶劣的趣味。”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要赶快，支撑自己的那股力量几乎就要消耗殆尽了。
梁绣梓攥紧拳头，指尖几乎陷进肉里。
“第三、你和什么人有着什么关系这些我统统无所谓，怎么对待我也无所谓，被扫地出门也无所谓。希望你能尊重我的家人，我想让他们过的好一点。”毕竟，梁绣梓失神地注视着远处飘来的柳絮，她是为了家人才嫁进来的。
“可以。”
只有这一句简短的回答，他同我，连做交易都不屑走到到讨价还价那步。
今天不能算失败的一天吧！
梁绣梓仰起头，举起双手按住自己的眼睛。
求求了，就一会儿，现在还不是眼泪落下来的时候。母亲还在准公婆那里接受上位者施舍给她这个寡妇的怜悯，她正在机械地重复着微笑和道谢，自己不能让她今天所做的一切白白牺牲掉。而自己的妹妹还孤单地呆在小屋子里默默地忍受着痛苦，她那么懂事，她理应享受更好的一切。
现在还不是丢盔卸甲的时候。
况且，我今天不是已经大获全胜了吗？她在心中自问。是啊，想得到的一切都得到了，如果他能遵守约定的话。
这样想着，她终于平静下来。整理好自己，向着大厅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游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