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沉山川》过江之卿

25、寒假假期

　　末考一过，临禾各校便陆续开始放寒假了。
　　赵晴川窝在房间里睡了几天后，又开始按耐不住想出去“野”，顺便惹点事这个念头了。
　　但因为怕萧沉暮知道又告状，最终没能出去野。
　　赵晴川盘着双腿坐在床上，抱着枕头安静地低头刷视频。
　　大约安安静静地刷了十来分钟……
　　赵晴川腻了。
　　也烦了。
　　他烦躁地把手机丢到一边，仰躺在床上，手脚放开，直接把自己瘫成了一个“大”字。
　　“好无聊啊……”赵晴川喃喃自语着，“好想打架，好想去网吧……”
　　他睁着眼睛，百无聊赖地盯着天花板，心里忽然想到：好像自从和萧沉暮住一起之后，他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出去惹事了……
　　*
　　也不知道过来多久。
　　“叮~”的一声清响，被丢在一旁的手机提示有新消息进来了。
　　赵晴川缓缓闭上眼睛，伸手去一旁摸手机。
　　经过一阵胡摸乱摸，他终于摸来了手机。
　　赵晴川点开手机一看。
　　信息是关冶发来的。
　　Sun ：『Sunny，你在吗？』
　　Sun：『你今晚有空吗？』
　　赵晴川动动手指，在编辑框打下几个字，随后发了过去。
　　闭上嘴巴：『有空，怎么了？』
　　闭上嘴巴：〔疑惑.jpg.〕
　　赵晴川回了这条信息之后，又把手机丢到一边，随后扭头看向窗户。
　　目光所及的黑色不锈钢框架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那处，原先是有个淡蓝色风铃的，只不过前段时间被萧沉暮收进来了。
　　临禾市是个临海城市，每年一到秋冬季节，风就特别大，刚入秋时赵晴川就想着要把它收好的，可最后又是因为“万恶的拖延症”，拖延来拖延去的，便忘了这一茬儿。
　　赵晴川无趣地收回视线。
　　信息刚发过去没多久，关冶就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
　　少年身旁响起吴文乐上次犯贱时给他设定的来电铃声：
　　“为什么会被小萝莉拒绝呢？还不是因为你长得不好看……”
　　听到这个音乐，少年无语地撇了撇嘴，便不耐烦的伸手够床边的手机了。
　　指尖按下通话键。
　　话筒那头传来少年Alpha清朗磁性的嗓音。
　　“晴川，今晚有空去吃火锅吗？我请客。”
　　“应该有空的。”赵晴川思考了一下，才说。
　　接近正午，赵晴川有些饿了，不想再赖床，便起身穿上拖鞋，走出房间。
　　他走到客厅，发现萧沉暮还在家，便不经意地瞥了后者一眼。
　　此时，萧沉暮正在厨房给他热早餐。
　　一到假期，赵晴川起床的时间就会变得比较晚。
　　每次早晨，如果萧沉暮没那么赶时间的话，还会在自己出门之前给赵晴川热好早餐。同时还会给他留一张便签，交代早餐放在哪里，如果冷了就自己热一下再吃；有时也会和他交代一些别的什么。
　　“你今晚和别人有约吗？”关冶犹豫了一下，又问。
　　“没有。”赵晴川想了一会儿才回答道。
　　回答问题的同时，他拉开了饭桌前的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赵晴川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明明睡不着了，却又有些许犯困。
　　“去哪里吃？”赵晴川喝了口水，询问道。
　　关冶说：“今晚我们XX火锅店见。”
　　“嗯，回见”赵晴川应了声，又同关冶说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萧沉暮将热好饺子端到赵晴川面前，而后又转身进厨房将那个装着陈醋的小碟端出来，放到饺子的一旁。
　　萧沉暮看着正在看手机信息的赵晴川，开口询问道：“赵同学今晚不回来吃饭么？”
　　赵晴川看着手机屏幕，伸筷子随便夹了个虾腰馅的饺子就塞进嘴里，低低地“嗯”了一声。
　　兴许是觉得态度有些敷衍，他在咽下口中的东西时，还重复了一遍，他说：“不回来吃饭，我跟朋友出去吃。”
　　“和吴文乐？”萧沉暮又问了句。
　　“不是。”
　　“那你是……”Alpha小心翼翼地问少年，“……和谁一起去？”
　　“和关冶。”
　　听到了这个名字，萧沉暮闭嘴了。
　　但他其实还想再问赵晴川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萧沉暮害怕……害怕赵晴川对自己感到反感。
　　便只好作罢。
　　良久，萧沉暮才故作不在意的提醒了少年一句，“要注意安全。”
　　“知道了。”赵晴川有些不满萧沉暮的啰嗦，便有些烦躁的扒了扒头发，道：“又不是小孩子了。”
　　*
　　夜晚，XX火锅店前。
　　少年Alpha身上穿着的黑色羽绒服的款式与其对面的少年身上穿着的羽绒服款式相同，只有颜色不同。
　　这两人站在一起，因其衣服配色及身高差，让部分不明情况的路人都以为这两人是恋人。
　　吃饭期间，坐在赵晴川对面的关冶时不时的就给前者夹菜。还说了些让前者觉得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的话语。
　　诸如现在。
　　“晴川，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关冶看着赵晴川，缓声道。
　　“考虑什么？”赵晴川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关冶。
　　见赵晴川是这个反应，关冶也愣了一下，才提醒道：“就是上次圣诞节时，我写给你看的……你不记得了吗？”
　　“圣诞节时我没收到你写的信。”赵晴川疑惑地看着关冶，道：“你是不是记错了？”
　　关冶听闻，微微垂眸看着赵晴川白净的手指沉默不语。
　　须臾，赵晴川想起了一件事，又道：“你的那个礼物，我是让别人帮我开的，他把礼物推回给我的时候我没看见什么纸条，我回去问问他吧。”
　　“好……”关冶收回视线，沉默不语的样子显得他很是失落。
　　赵晴川没有注意到的，关冶抓筷子的时候很用力……使得他的指节都泛起了白色。
　　这顿饭，他们吃了有半个多小时。期间，两个人都很“默契”的保持着沉默，气氛似乎有些尴尬。
　　付过钱之后，两人拿上东西，并肩走着，准备离开。
　　路过一张桌子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桌的一个女Beta突然起身往外走，手里还拿着一碗红油。
　　女生走得匆忙，并未注意到过道的人。
　　因此，她撞到了走近的少年。
　　*
　　女孩的白色卫衣上并没有被油渍大面积的污染，只沾上了零星几点。但反观被她撞到少年，他那纯白色的羽绒服上赫然多了一大块油渍。
　　其扎眼程度……莫过于一堆穿着白衣服的人群中突然混入了一个穿着绿衣服的。
　　女孩儿见自己闯下大祸，吓得脸色苍白，一边连声道歉，一边手脚慌乱地去桌上拿纸巾给赵晴川擦拭。
　　赵晴川没有怪罪她，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从她手里接过纸巾，低头看了眼身上被油渍浸染的羽绒服，又看了看面前慌张的女孩。
　　“没关系，没关系，不用太自责。”赵晴川摆了摆手，缓声安抚女孩的情绪，他道：“我回去洗洗就好了。”
　　女孩儿手里紧紧地攥着一个纸团，还在不停地向他道歉，“真的很对不起……”
　　“没关系，”赵晴川又安慰了她几句，“真的没关系的，洗洗就好了。”
　　“真的很对不起。”女孩儿在赵晴川临走前，又向他说了句，语气中满是懊悔。
　　*
　　赵晴川接过关冶递来的纸巾，不停地擦拭着衣服上的油渍。
　　然而，纸巾只擦掉了衣服表面那层油腻腻的水渍，却擦不掉那红色的污渍。
　　赵晴川本想着，不穿着外套就走出去，可在真切的感受到了刮北风与下雪的威力时，他又打了退堂鼓。
　　外面下着大雪，又在刮风，赵晴川心想：若是不穿外套就出去，没准他自己刚走几步路就结冰了。
　　赵晴川捏着湿了半边的羽绒服，满脸郁闷的看着纷纷下的大雪。
　　心里纠结着一会儿该怎么办才好。
　　“Sunny ，”一直默不作声的少年Alpha看着赵晴川，轻声道：“先穿我的吧，别着凉了。”
　　边说着，关冶便利索地将自己身上的黑色羽绒服脱下，递给赵晴川。
　　赵晴川看了看关冶，发现后者脱了羽绒服之后只穿着一件看起来有些单薄的黑色高领毛衣。
　　“不用，我不冷。”赵晴川抿了抿唇，“婉拒”道：“你自己留着穿吧，我看你比我更需要。”
　　“真的不需要吗？”关冶又问。
　　“不需要。”
　　谁知赵晴川十分“硬气”的说完这句话没多久，就被迎面而来的北风吹得打了一个喷嚏。
　　见状，关冶无奈的笑了笑，硬是将自己的羽绒服塞进赵晴川怀里。
　　“我是Alpha，身体素质比你想象中的要好，抗冻。”关冶笑着掐了一下赵晴川的脸，轻笑道：“倒是你，可别又被吹感冒了。”
　　见关冶如此执着，赵晴川也没再坚持下去。
　　赵晴川将自己脏了的羽绒服递给关冶，让其帮忙拿一下。而后赵晴川便穿上了先前关冶递给他黑色羽绒服。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关冶的羽绒服尺码太大，还是因为赵晴川的个子太矮。
　　少年穿上羽绒服后，发现羽绒服的下摆都快到他膝盖了，袖子更是长得遮住了他的手，连手指都看不见。
　　赵晴川有些艰难的从羽绒服里伸出手，抬手理了理脖子上的围巾。
　　片刻后，他又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
　　穿上这件衣服……貌似显得他更加娇小了呢。赵晴川无语。
　　*
　　玉兰小区A栋305。
　　赵晴川在玄关处换好鞋，走进来发现萧沉暮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指尖敲打着键盘，不知在写些什么。
　　萧沉暮听到赵晴川走近的脚步声，头也没抬，只是道了声：“回来了？”
　　“嗯。”赵晴川应了声，便去客厅想给自己倒杯水喝。
　　*
　　萧沉暮敲键盘的动作一顿，缓缓蹙眉。
　　方才少年从自己身边经过时，他似乎嗅到了少年身上有股若有若无的郁金香花信息素味。
　　那是属于一个Alpha的信息素气味。
　　一个陌生的Alpha。
　　萧沉暮抬头，看向赵晴川。
　　他发现赵晴川现在穿的衣服与出门时穿的衣服不一样。
　　萧沉暮清楚的记得，赵晴川出门时穿的是一件白色的羽绒服，而非现在这件黑色的。
　　“衣服怎么换了？”萧沉暮看着赵晴川，问道。
　　“不小心弄脏了。”赵晴川下意识地看了眼身上的衣服，回道：“借的我朋友的衣服。”
　　顿了一会儿，赵晴川疑惑地看向萧沉暮，问道：“怎么了嘛？”
　　“没什么……”萧沉暮避开赵晴川投来的视线，低头继续改写方案。
　　赵晴川回房间了。
　　萧沉暮在避开赵晴川视线后的时间里，什么也没能写成。他心里想着的全是赵晴川身上穿的那件衣服……以及那股浅淡的的郁金香信息素。
　　房间内。
　　赵晴川将电话打给远在M国的母亲宋婉，打算询问她羽绒服粘上油污该怎么洗干净。
　　电话铃声响了好几声，宋婉才接听。
　　妇人没睡醒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怎么了，川川？”
　　赵晴川把想问的东西说了一遍。
　　宋婉听完后，道：“这个简单，你先把衣服浸湿，然后再加适量的洗衣液或者洗衣粉倒在衣服脏了的地方，之后再搓……”
　　“听懂了吗？”宋婉说完方法之后，问道。
　　“emm，似懂非懂。”赵晴川听的一头雾水，十分“委婉”的地向她表达了自己还没听懂这一事实。
　　电话那头的宋婉似乎打了个哈欠，而后才对他说道：“你若还是不懂，就去问问小萧哈，妈妈现在要睡了，乖一点哈，妈妈挂了啊。”
　　话音刚落，赵晴川还没来得及回些什么，宋婉便挂断了电话。
　　手机听筒传来挂断电话之后的忙音。
　　“嘟……嘟……嘟……”
　　赵晴川按下挂断键，小嘴不高兴地撅起来，口里嘟囔着：“这夫妻俩就知道在国外度蜜月，连儿子都不管了。”
　　赵晴川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去敲了萧沉暮的房门。
　　赵晴川轻声询问道：“暮哥，你睡了没？”
　　萧沉暮没有回应。
　　赵晴川等了一会儿，又耐着性子轻轻地敲了两下。
　　萧沉暮还是没有回应。
　　应该是睡了吧？赵晴川收回手，心想。
　　他静静地在那扇门前站了一会儿，眼前的房门还是没有开。
　　这么久都还没动静，估计是真的睡了。赵晴川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转身准备回房间睡觉，打算明天起床再问。
　　就在赵晴川准备进房间的前一刻，那扇紧闭的门开了。
　　“有什么事吗？”萧沉暮看着赵晴川，问道。
　　赵晴川发觉萧沉暮的声音有点哑，倒不像是那种刚起床时带着的哑，反倒像是刚刚哭过了。
　　赵晴川看着他，尴尬道：“看你这么久都没开门，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萧沉暮没说话。只是抬手搓了一下眼圈。
　　赵晴川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那萧沉暮的动作，不经意间了发现萧沉暮的眼圈似乎有些微红。
　　不像是方才搓的，反倒像是……
　　“哭了？”赵晴川看着那双暗蓝色的眼眸，问道。
　　“……”萧沉暮听赵晴川这样说，便下意识地抬手去揉眼圈。
　　“没有。”萧沉暮道：“没哭 ”
　　“真的没有么？”赵晴川不信，继续追问道。
　　“真的没有。”
　　那双暗蓝色的漂亮眸子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赵晴川，赵晴川分明在那里看出了难过。
　　赵晴川忽然想起萧沉暮今天似乎回了一趟学校。
　　极大的可能是被欺负了，赵晴川想：但一般来说……大学校园一般不兴这个“校园欺凌”的吧？
　　“说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赵晴川仰起脸，十分“中二”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对萧沉暮说道：“谁欺负你的？跟一中校霸小……我讲讲！”
　　一中校霸把本到嘴边的“小爷”二字硬生生给咽了回去，道：“我保护你。我给你出头！”
　　闻言，萧沉暮摇了摇头，对赵晴川无奈地笑了笑，道：“没人欺负我，就不用一中校霸给我出头了。”
　　“再说了，枪打出头鸟，你为了我打架，”萧沉暮抬手，将赵晴川脸上蹭到的灰擦干净，“就不怕被学校知道然后背处分？”
　　“那你到底因为什么而哭？”
　　赵晴川拍开他的手，仍不死心地继续问道。
　　“我……”萧沉暮无奈的继续努力纠正赵晴川，“……没哭。”
　　“那你的眼圈怎么红了？”赵晴川盯着那双暗蓝漂亮的眼眸，又道。
　　萧沉暮抿了抿唇，沉默了几秒，才回答道：
　　“……被气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