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南柯》程半夏ft

4、太子

　　一晃又是几个月过去了。今年沈长容的生辰也是过的格外热闹，只是沈长河没能回家。生辰那日一早，沈长容便收到了沈长河快马加鞭派人送回家的亲笔信还有一件很漂亮的鹅黄色对襟襦裙。
　　沈家到了沈太傅这一代便只有沈长容与沈长河兄妹二人，所以沈长河自幼就十分宠爱这个小妹妹。
　　沈长容生辰那日没能穿成哥哥不远千里送来的裙子，穿的是娘亲为她准备的百褶如意月裙。
　　说是她的生辰，可也不过是官场上的老狐狸们相互试探，你来我往的幌子。
　　沈太傅也很无奈，沈长容生辰前几天，就陆陆续续有各路官员送来贺礼。他虽说是已经退了武将，可威望名声是摆在那儿的。皇上又很信任沈家，来巴结的人数不胜数。
　　“爹爹累吗？”沈长容看着外面坐的那一桌桌人，忍不住问沈太傅。
　　沈太傅叹了口气，“小丫头果真长大了，会体贴爹爹了。”
　　“往后对外宣扬出去，就说沈家女儿性情大变，厌恶过生辰了。”
　　沈太傅摸摸她的头，“那可不成。五皇子和三公主我让胡笳引他们去了后院，哪里清静，爹爹不会随意让人去打扰你们，去吧！”
　　沈长容笑弯了眼，“谢谢爹爹！”
　　没走几步，她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扭头问道：“卫公子可来了？”
　　沈太傅笑了笑，“来了，都在。”
　　他目送沈长容离开，嘴角始终挂着笑，良久，才轻轻叹了口气。

　　后院。
　　沈长容来时还在想，五皇子和三公主该不会又在斗嘴吧？一想到他们二人斗嘴那样子，还有卫昱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惬意表情，她就忍不住抿嘴笑，脚步也不自觉加快了。
　　“赵璟！你干嘛！这是我给容儿亲手做的水晶琉璃糕！”
　　“什么水晶琉璃糕？不就一坨白色糕点吗！”
　　“什么叫一坨，你到底会不会说话？”
　　赵元陶抡起桌上的茶壶就想向赵璟砸去，幸得旁边的胡笳拦住了她。
　　“使不得啊公主，这一会儿把五皇子砸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卫昱在一旁笑的可开心了，“别拦着啊，这赵璟说话如此欠揍，就该收拾收拾。”
　　“卫公子！您别说了！”胡笳着急了。
　　这赵元陶最受不得人刺激了，一怒之下，竟然真的把那茶壶向赵璟扔去。
　　赵璟灵活躲开，然后愤恨的用手指着卫昱，手指甚至还在颤抖，“卫昱，你哪边儿的！”
　　卫昱打开折扇，悠哉悠哉的给自己扇着风，“自然哪边都不是。”
　　眼看着卫昱和赵璟又要吵起来，沈长容赶紧提裙过去。她抚上卫昱的手臂，“你少说两句嘛，昱哥哥！每次都这样煽风点火。”

　　好不容易才安抚好了那三人，沈长容觉得自己真的太了不起了。明明是年纪最小的那一个，还要安抚这三个哥哥姐姐，偏生这三个人小孩子气来一个比一个让人头疼。
　　“对了容儿，”赵元陶放下筷子，“昨日皇兄来了学宫。”
　　“太子？太子不是很忙吗？自打进了学宫，两年来我见他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每次见面他也是匆匆就走了，他来学宫……莫不是想念爹爹的经书了？”
　　“不是，皇兄想看什么书没有。何必专门来趟学宫，去藏书阁岂不是更好？”
　　沈长容想了想，“算了，与我何干。”
　　赵元陶不认同的摆摆手，“哪里与你无关了？皇兄是专门来……”
　　话还没说完，便见管家慌里慌张的跑来。
　　“忠叔，怎么了？如此慌张。”沈长容问道。
　　“小姐，太子殿下来了，老爷让您去前厅。”
　　太子来了？卫昱抬头，看向沈长容。只见着姑娘满脸不可置信，赵璟显然也是被吓到了。只有赵元陶在那儿很淡定的吃着面前的炒花生。

　　沈长容匆匆赶往前厅，只见一个穿着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的男子正背对着她看墙上挂着的书画。
　　沈长容忙行礼，“长容参见太子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赵徽转身，忙上前扶起沈长容。
　　“容儿与我倒是生分了不少。”
　　沈长容低头，“太子哪里的话。”
　　她挥挥手，示意胡笳去拿着糕点上来。
　　赵徽示意她坐下，“容儿明明才十三，这通身的气度，实在与你的年龄不符合。”
　　沈长容笑了笑，“不过是故作成熟罢了。”
　　等着胡笳把那一盘盘糕点上齐，在确保胡笳走后，赵徽这才继续说道：“你其实不必如此，就做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小长容就好了。你的哥哥会宠着你，沈家是你的底气，我，还有你璟哥哥、元陶姐姐也会永远护着你。”
　　沈长容将一盘糕点推到赵徽面前，“太子尝尝这个。”
　　赵徽捻起一块，放入嘴里。
　　“果真入口即化，香甜软糯。”
　　赵徽没呆多久，他本就政务缠身，今日来沈府也已是忙里偷闲。
　　“我走了。今日来是来给你送生辰贺礼的，顺便和你聊几句。毕竟你我也很久没见面了，印象中只会跟在我们身后的小长容竟然都十三了，这日子真实快啊。”
　　沈长容扬起嘴角，笑弯了眼睛。
　　赵徽继续说道：“想来什么金银财宝山珍海味你也不稀罕，我让尚衣局给你做了些衣裳，还有些钗子和小玩意。我让府中下人放你房中了，回房便可看见。”
　　“谢太子。长容送太子出去吧！”
　　赵徽挥挥手，“不必。五弟和三妹，还有那卫公子，不是在等你？快回去吧！”
　　沈长容目送赵徽离开，却在赵徽提前跨过门槛时，喊住了他。
　　“我总会长大的，殿下。”
　　她的声音不大，但赵徽听的清清楚楚。他只是动作顿了顿，又向前走了，并未回头。

　　散宴时沈长容跟着沈太傅和沈夫人一起送客，时不时便听见，“沈家真是好福气，居然太子都来了。”“说不定着沈家小姐，会做太子妃呢！”“五皇子三公主与她关系也好，还有北夏那位贵人。这沈家小姐，小小年纪，就这样有人脉。”之类的话。
　　她只觉得很累，什么人脉啊福气啊，她一点都不稀罕，谁要谁拿走好了。整天为这些东西争得你死我活，为了什么？
　　钱财？地位？势力？声望？
　　古人说：“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有些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说白了就是放不下。顾虑的东西太多，背负的太多，活的越累。
　　“你又怎么了？怏怏不乐的。”沈长容正坐在后院发呆，忽听头上一道熟悉的声音。她抬头，果真是卫昱，又躺在那树干之上。
　　“你怎么没走啊？”
　　卫昱从树上一跃而下，吊儿郎当的笑着，“这不还没给我们大小姐送礼吗？”
　　沈长容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嗔怪着，“我哪里大小姐了？”
　　卫昱笑出了声，“不是大小姐。是我的容儿妹妹。”
　　我的容儿妹妹。
　　沈长容努力压下嘴角，故作镇定，伸出手，“我的礼物呢？”
　　卫昱这才从怀中摸出一只钗子，放入沈长容手中。
　　“好漂亮的钗子！”她不禁惊呼，她抬头看着卫昱，眼里星光熠熠。
　　“这是北夏的红珊瑚，这个钗子可是你昱哥哥我花了小半年的时间做成的。可喜欢？”
　　沈长容点头，“喜欢喜欢！”她猛然想起是有好长一段时间都看见卫昱手上有划痕，那时她问他手怎么了，他也只是笑笑，说这手太金贵了，每次被树枝一刮就得伤着。
　　现在想来，肯定是给她做钗子留下的。也不知道做了多少才成功了。
　　沈长容越发感动了。
　　“昱哥哥我送你吧！”
　　“怎么？礼物到手了就得赶我走？”
　　“不是，这时辰也不早了。你还得回皇宫，早点走好。”
　　卫昱点点头，摸了摸她的头发，宠溺的笑着，“行，依你。”

　　回到房中，沈长容这才有时间打开沈长河的信来看。
　　信中沈长河写了些他在行军途中的趣事，还说送她的衣裙，是他亲手画的图，让最好的绣娘做的。
　　沈长容一边看一边笑。
　　“小姐，太子送的贺礼，现在可要打开？”
　　沈长容这才抬头，她看了一眼那三个大箱子，不禁疑惑，不是一些衣服吗，怎么这么大箱子装？
　　“打开吧。”
　　结果一打开，两箱半衣服，还有半箱钗子首饰。
　　胡笳都惊了，沈长容也惊呆了。
　　一数，一百件衣裙，二十件披风，百来件首饰。
　　沈长容吞了口口水，想起赵徽说的，一些衣服一些钗子。
　　不禁扶额，这太子真的，很有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