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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春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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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柯的春天素来是各国里最美的,万紫千红,百花齐放,鸟儿争相吟曲。沈太傅的身体随着天气的暖和,也渐渐好了起来。
这日,沈长容同往日一般,随沈太傅一同进宫。皇宫中也处处彰显着春意的盎然,沈长容走上前,伸出手抱着沈太傅的手臂。
“今年南柯的春日格外美丽。”沈长容笑着,“若是能出去游玩一番,必定是上好的事情了。”
沈太傅睨了她一眼,哼笑了声,“小丫头,一肚子坏水。你直说你想出去玩便好了,拐弯抹角做甚?”
沈太傅抬头,天空蔚蓝美丽,他似乎是叹了口气,“罢了,你们日日在学宫倒也辛苦。等下,我便去向皇上请求明日休沐。”
沈长容拍手,笑嘻嘻的望着沈太傅,“爹爹最好了!”
“昱哥哥!”沈长容扬起手,挥了挥。
正在树上闭目养神的卫昱闻言睁眼,“你怎么一个人?沈太傅呢?”
“爹爹去见皇上了。”沈长容拍拍手,正准备爬上树去。一旁的胡笳看的心惊胆战,正欲开口劝阻,便见卫昱从树上翻身下来。
他握住沈长容的手肘,“你看看这树生的多密,就不怕里面藏着条蛇?”
沈长容撇嘴,“昱哥哥惯会吓人,我都十三了,又不是小孩子了,”她扬起下巴:“这春天哪儿来的蛇?”
卫昱弹了下她的额头,“还有小半年,哪儿就十三了?就算十三,不也是个孩子?”说着提脚走了,走时还不忘吩咐胡笳一句。
“别让你家小姐去爬,她要摔下来了,我看你怎么交差?”
胡笳连忙低头应“是”。
沈长容安抚似的拍了下胡笳的手,笑着追上卫昱。
“爹爹说他去找皇上,明日让我们休沐一日。”
“不是还没定下来吗?”
沈长容摇摇头,“皇上素来宽厚仁德,想来是一定会同意的。”她看了眼卫昱,“南柯的春日是各国之中的佼佼者,不如叫上璟哥哥与元陶姐姐,去郊外游玩一番可好?”
卫昱扬起嘴角,揉了揉她的头,“佼佼者?”
沈长容愣了一下,这人说什么呢?她不是在跟他说春游的事情吗?
“难道不是吗?北夏的春日莫非比南柯更美?”
卫昱收回手,敛了笑,“现在没有,也不保证以后没有。”
沈长容低头沉吟,半晌又抬头看向他,笑容依旧美丽灿烂,“所以你去不去嘛?我想你去呀!”还带了些撒娇的意味。
沈长容都说了,皇上素来宽厚仁德,这不就同意休沐了吗?
第二日一早她便早早起来收拾,去宫中找赵元陶他们。
而此刻,沈长容美滋滋的吃着豌豆黄,满心沉浸在游玩的喜悦之中也没注意赵元陶那欲言又止的模样。
“那个……容儿?”
沈长容这才从喜悦中回过神来,表情还有些呆呆的。不过一瞬,她便了然。
“姐姐不必担心,哥哥昨日还来信,说在外一切安好。”
沈长河只去年沈长容生辰那几日在家呆了几天,后来便就又匆匆奔赴边塞。
沈长容倒不是很能明白,沈长河也没在京中完整住过几次,进宫也是匆忙去匆忙回。到底是在哪儿,让赵元陶对他情根深种的?
“其实就是两年前,他进宫议事,不知怎得误闯了长宁宫。”
沈长容咬了一口点心,点点头,这长宁宫是赵元陶的宫殿。赵元陶是大公主,皇上又宠爱她,及笄之后,便封了单独的宫殿给她住。
“那时我正在院中弹琴,遣散了宫中的下人。一抬眼便见他从外进来,我当时还想这是谁这么胆大呢?结果一问,原来是沈太傅的大公子沈长河。”
“然后姐姐就喜欢上大哥了?”
赵元陶掩唇一笑,“他当时可呆愣了,一个劲儿的向我道歉,说自己原本是想去御花园逛逛。不承想被我的琴声所吸引,便不由自主的进来了。那惶恐又茫然的模样,实在是惹人喜爱。”
沈长容点点头,不禁感叹,果真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她撩起帘子,环顾了一周,仰头对马上的卫昱说道:“怎么又不见璟哥哥?”
话音刚落,便听身旁一声惊呼。沈长容一扭头,俨然看见赵璟的头出现在窗口,瞪大眼睛,舌头吐的老长,活像个吊死鬼。赵元陶显然是被吓到了,脸蛋惨白惨白的。
“赵璟!”
沈长容扶额,与卫昱相视一笑,皆是无语哽噎。
这五皇子……还真是……活脱好动。
四人一路上一会儿打闹玩耍,一会儿又停下来看看风景。等到清和镇时,已是晌午。
“都说了要早点到,你偏生要在路上耽搁。”赵元陶一脸不满,瞪着赵璟。
这清和镇风景秀丽,天空湛蓝,是不是还得过一群鸟儿。家家户户甚至店门口都种着各式各样的花,芬芳扑鼻,就仿佛是从花儿中生出的小镇。
小吃也格外的多,什么小吃都有。买的玩的,吃的,喝的,那是一绝啊。赵璟忍不住点点头。
“容儿怎么知道这个地儿的?”
沈长容此时正和卫昱抢着他手里的绿豆糕,闻言扭头,“上次我大哥回来告诉我的,说是这边有一个很美的小镇,让我有时间可以来玩玩。”
“的确是美。”赵璟笑着,看见沈长容又在和卫昱争抢,两个人一个皱着眉,一个笑的一脸宠溺,实在是有趣。
“咳咳,”赵璟双手环胸,“这容儿平时如此乖巧文静,妥妥的大家闺女。也难得在卫昱面前像个小孩子。”说罢,还不忘冲卫昱打趣的笑着。
沈长容涨红了脸,刚想说什么。就见赵元陶一巴掌拍在赵璟头上,凶狠狠的:“就你话多!”
“好不容易求得个出宫的机会,想着好好来玩玩,全被你一路上东看西看的给耽误了!”
赵璟嘿了一声,“大小姐,都说是游玩游玩,那郊外风景如此美丽,不得多看看?”
赵元陶扯了扯嘴角,又是极其优雅的一个白眼送给了赵璟。
吃过午饭,赵元陶和赵璟说累了累了,都上楼休息了,卫昱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沈长容坐着实在无趣,便想着出去走动走动。结果甫一打算出门,便见卫昱手里拎着好些纸袋,从店门口走进来。
卫昱将东西放在桌子上,“去外面给你买了些吃的。”
“可是我不是才吃过了午饭吗?”
“没事,防止你一会儿饿了。”
沈长容闻言笑了,纵使别人都说卫昱神秘不好接近,也叫别与他太过亲近。可沈长容却觉得卫昱是个很好的人,他会在她无聊时陪她玩耍,会时不时给她送点北夏的小玩意儿,也会趁她不注意出去给她买糕点。
什么神秘不好接近,什么薄情,沈长容知道,说到底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等到赵元陶醒来时,太阳都快落山了。赵元陶无比悔恨,为什么睡了如此就。好不容易的游玩,就这样结束了。毫不意外的赵璟又在一旁幸灾乐祸,还要出口呛赵元陶两句。
“谁让你睡这么久?这下看你怎么怪我?反正我和容儿还有卫昱已经出去逛过了。”
赵元陶又是一巴掌呼在了赵璟头上,“你少说两句会怎么样!”
沈长容哑然失笑,“元陶姐姐和璟哥哥,还真是……”
卫昱也是笑着,摇了摇头。
回到京城中时,月亮已经虚虚晃晃的挂在了黑夜之中。赵元陶极力要求沈长容留在长宁宫中歇息,说是已经和沈太傅报备好了。怕沈长容不同意,还摆出了公主的架子。沈长容拗不过她,只得答应。
夜间听着赵元陶浅浅的呼吸声,沈长容不禁想着,这三公主的睡眠果真好。下午睡了那样久,说是晚上要好好和沈长容玩玩,讲些女子之间的体己话,这才没讲几句她就睡着了。
沈长容躺在床上,慢慢的也阖上了眼睛。
她在梦中看见南柯一片血流成河,而卫昱仍然穿着她初见他时一样的红色劲装,头发高束,就那样静静的现在城墙之上,笑着看着她。
硝烟,尸体,刀剑,鲜血,国破,君亡。
沈长容惊醒,久久不能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