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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驸马府(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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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长公主府邸回到驸马府,就见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守在驸马府门口,燕安一眼便认出他,她不知从哪找到一个小厮帮忙盯梢红笺的哥哥,现在正是要来报告她:红笺的哥哥正在长乐坊赌钱。
花钱果然能获得更多的便利。燕安给了他五十钱,福全瞧见,问道:“驸马爷,你咋突然有钱了?”
燕安意味深长地瞄了他一眼:“既然我是驸马,从驸马府拿走几样东西,不过分吧。”驸马府内博物架上,好歹有些值钱的摆件和文玩,被燕安拿了两件去当铺换钱。
福全不敢吭声。
燕安带着福全跟着小厮,向长乐坊赶去,心想离长公主发话的时间过去多久了。手中掐指一算,糟了!今天就是第十天,幕后黑手还没找出来,难道真的得去大理寺领罪了吗?
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吃了长公主的东西,受长公主府的照顾,燕安不尽一点绵薄之力、洗清自己的丑事,那她还有什么脸做这个驸马,那她怎么安心地面对长公主。
进入长乐坊,小厮指认红笺的哥哥,燕安牢记在心,看着那个“红哥”输光了钱走出来,燕安也走出来。在燕安授意下,福全踩住“红哥”的脚后跟,“红哥”正面怼过来时,燕安上前劝解说请他喝酒,当做赔礼道歉。“红哥”哼哼地欣然同意,三人到醉仙楼喝酒。
燕安说起发财的事,“红哥”就曝出他妹妹红笺在长公主府做事,他认识过一位贵人,就将贵人派的差事让红笺干,事成之后他得到一笔酬金,最近就将这笔钱赌输了不少。
但是燕安怎么问也问不出是哪位贵人。
“红哥”神秘兮兮地说:“明天你再请我喝酒,我就告诉你。”
燕安翻了翻白眼,此时已是子时,福全一直在旁边催燕安回府,她只好答应“红哥”。
坐在马车上,燕安下车吐了三次。福全愁道:“驸马爷病才刚好,就醉成这样,何必这么拼命呢?好好求求长公主,长公主一定会替驸马爷主持公道。”
燕安没有说话,睡在车中了。等到了驸马府,踉踉跄跄地下车,一到房内倒床就睡。
第二天中午燕安因宿醉还没起床,墨梅来请燕安到长公主府吃饭。
因为有燕安提前的吩咐,福全撒谎道:“驸马爷病没有好,正躺在床上睡着呢。”墨梅只好回去。
刚刚上灯时分,燕安带着福全又到长乐坊,“红哥”早就等着。三人又去醉仙楼喝酒。酒至半酣,“红哥”又旧调重弹:“明天你再请我喝酒,我就告诉你。”
燕安感觉自己被耍了,这个赌徒就是骗吃喝的,愤然地警告他:“明天再请你最后一次,如果你骗我,别怪我不客气!”
又是子时离开醉仙楼,燕安对这事没有多少把握了,沮丧地回了府,而驸马府中正灯火通明。
刚踏进大院的燕安迎面碰上侍卫长飞竹急急忙忙地赶来。
一见燕安,飞竹立刻严肃地说:“驸马爷回来得正好,臣正要带着侍卫去找你,长公主本来已经睡下了,这会儿又醒来找你,刚刚在屋里坐下等你,你快去吧!”
燕安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晚了长公主会过来,一踏进屋里,烁阳长公主靠在椅子内假寐,一听到推门声,睁开眼就直勾勾地盯着燕安。
这让人穿心摧折的架势,燕安妄醉的灵魂,立马就枯了。
“本宫真是太愚蠢了,竟然在一念之间,许下要让驸马一世安好的心愿。”长公主自嘲地笑着,“擅自醉酒,子时才归。多么快活的驸马,丝毫未把本宫放在眼里!”说着,恼恨地站起,走近燕安,微眯凤眼,放出危险的光,“燕安,你该死!”
燕安摇摇头,试图挣脱醉意,却腿软得盘坐在地上,直起身子,扬起微红的脸庞,一对铜铃大的双眼,尽显纯粹地望着长公主,“燕安的尽心尽力,竟成了长公主口中的罪名;我早该知道,做了长公主的驸马,被废弃也是驸马的一项使命。”
长公主犹如居高临下,皱眉看着脚边的燕安,泪珠子从她的脸颊无声地流下,温良的姿容下,有一种渐渐凋敝的哀婉,吃吃地望着自己,自己不忍再看她,便侧过身去,端起一杯茶抿一口。感觉自己好荒诞,凭什么燕安可以在她心口肆无忌惮。“驸马内心委屈,那就说说吧。”
“今天是第十三天,我......臣还没能找出幕后黑手,但是臣已见过红笺的哥哥两次,他就知道幕后黑手是谁,可他连续骗了臣两次请他喝酒,到最后就是不说......”燕安又展现出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长公主差点没有背过气去。哼了一声,笑问:“你很在乎这种虚名?本宫真怕别人说三道四,又岂会对你格外开恩。”
燕安的纯粹,瞬间破碎。她认真地对待一件事,认真地对待长公主的话,有什么错。
长公主用最恨的口气、语重心长地说,“本宫的确说过让你十天找出幕后黑手,不然就去大理寺领罪。而今天第十三天了,若本宫真的要你找,你现在早进了大理寺的牢房!”
燕安怔怔地张着嘴。好像身处雾里,看不清长公主。
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清,长公主一把揪住她的衣领:“本宫希望你的病好起来,给你喂药,给你打理一切,而你还是不明白!蠢东西!”
燕安第一次被长公主骂,不知所措。
“起来!”长公主命令燕安,“改日让宋嬷嬷教教你怎么做驸马!赶紧滚去睡觉,别浪费时间!”
鞭子怎么让陀螺旋转,长公主的命令就怎么让燕安旋转。
燕安也不想哭的。长公主一下又一下地在她的头皮上磨刀,她能不受刺激?难道这就是伴君如伴虎吗?
看着燕安躺在床上,长公主才回府。
第二天还没到午间饭点,墨梅早早就踏进驸马府的大院,赫然看见燕安就在屋门前,坐在圆凳上,心无旁骛地嚼着两串炸丸子,悠然自得。一瞧见墨梅向她走来,她眼中聚拢戒备的光,放下手中丸子站起来。
“驸马今日好心情啊。奴婢还以为驸马又会醉得起不来。”墨梅一开口就笑,“长公主邀驸马共用午膳。”
“不去。”
“驸马这是为什么?”
“我头晕。”
墨梅才不信:“看驸马气色不像身子不适的样子啊,要不要奴婢去请无梦子道医再来看看驸马?”
“不需要,现在我没事,我去了就头晕。”
墨梅一下子明白过来,驸马在耍小脾气,旁敲侧击地问:“最近长公主府邸有了新气象,驸马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
“因为长公主府第一回真正地有了自己的驸马。隆家令正忙着为驸马府筹备,让驸马应有尽有。奴婢们都在说驸马是大梁国最幸运的驸马......”墨梅省去了他们私下比较燕安和前两任驸马的差距,尽力描绘一幅优美的图景,“......终有一日驸马蒙长公主‘宣召’,家臣仆婢们还等着驸马的赏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