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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驸马府(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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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山间马蹄铮铮,火把撩撩,破碎黑幕。
是长公主府的侍卫队们和京府衙门宋义府尹带领其他官员策马疾驰找来了。他们在篝火堆前下马,到长公主面前行礼,“臣等救护来迟,请长公主恕罪!”
“本宫没有事。”早已烘干、穿好衣物的长公主摆摆手,与太守说了几句话,墨梅已捧着金丝缠花的暗红外袍披在长公主身上,将长公主的墨发轻轻拨出。长公主向身后大树后意犹未尽地一瞥,对墨梅说:“再取一件外袍来。”
“是。”墨梅不明所以,遵从地去了。等长公主拿过墨梅取来的外袍就向身后走去。
“驸马?”长公主站在树前。
“臣在。”燕安早悄悄看到来找长公主的队伍,知道长公主会来叫她。
从树后递过来一件外袍,燕安接过,抱在怀里,一时有种奇妙的感觉从心底升起,“谢谢长公主。”
“客气。”长公主快意地走了,还不忘抛下一句,“别跟个小媳妇似的,拖拖拉拉,快点出来!”
“哪有啊......”燕安低声咕噜,披起外袍,将自己裹紧,湿衣服已被她捂得半干,这下才尝到一点点暖和。之前,任长公主怎么叫她,她都不出来。这可不怪她,她只是怕露馅。
长公主一碰马鞍,身轻如燕地上马,身后长发在半空中甩出一个美妙的弧,然后她一转头,凤眼藏不尽犀利的光,向身后杵着的燕安扫了一眼,嘴角却温柔地撩起夜色的美,然后向侍卫长下令:“飞竹,走了。”
此时,有侍卫牵来马给燕安骑,后头清脆地响起燕安的话,“我不要骑马,我要坐车。”这话是对墨梅说的,因为只和墨梅熟一点。
墨梅呵呵一笑:“长公主都骑马,驸马却要坐车,比长公主还娇气!”
长公主手里握着缰绳,侧过头吩咐:“让驸马坐本宫的马车,可别把驸马的小脾气又激发出来,她可是犟了一晚上了!”死活都不从树后出来。长公主无奈地笑着摇头,扬鞭向前,宽大的外袍随马儿渐渐飞扬,披星戴月,风姿飒爽。一簇簇侍卫队疾驰而上,一队在前开道,一队守护在侧。
燕安如意地坐上马车,小小地伸展自己的四肢,按按有些痛的手臂和腿,全身酸胀,想是从马背上摔下来,摔出了不少淤青,然后是溺水挣扎,半口气就已去了,哪来的劲儿骑马,保不齐又得从马背上摔下来,白白让其他人看笑话。
不到一个时辰,到了长公主府邸前,隆家令和宋嬷嬷早在石狮子前等候多时。马队在前面,燕安的马车在后面。
长公主一下马,他们大喜过望地迎着长公主回府。稍后,燕安也回了驸马府。
燕安一回去就穿上干衣服,然后半个身子趴在案几上抱头听肚子咕咕叫。中午吃俩个馒头,到现在已是亥时三刻,七八个小时没吃东西,铁人也顶不住这么饿啊。
福全在旁边站着,愧色地说:“驸马没回来,小的就没有给驸马留个馒头,小的对不住驸马。”
天天都是馒头,再也不想听见馒头的燕安走出去,眼见院子中八米高的李子树上,飘着几颗黯色的李子,眼前就是一亮,立马催促:“福全,快搬架梯子来!”
“是。”福全跑去,不一会扛着梯子来。
架着梯子,爬上高大李子树。福全在树底下盯着,叫着“驸马小心。”
燕安手攀着树枝,双脚向上踏,摘下几颗李子兜在前裾里,靠在树上,先擦一颗李子咬下,“呸!”,酸得她牙齿打抖,连忙吐了,正要把兜里的李子都扔掉,院门走进来墨梅,和另一个侍女香兰。
墨梅一进来就叫道:“喲,这大晚上的,驸马爷还有兴致爬树呢!”
福全说:“驸马饿慌了,正掏树上李子吃呢!”
福全的诚实让燕安勉强笑辩道:“福全说得也不全是,我只是爬树玩儿呢!”
墨梅用手绢抵住贝齿,低头使劲地笑。
福全在一旁傻傻地跟着笑。
燕安倚在树梢上,捧着一把酸李子,不知所措。
好在香兰含蓄地拉了拉墨梅的衣角,“别笑了,快说事吧,还得向长公主回话呢!”
墨梅抬起脸,故意打趣燕安:“长公主怕驸马饿肚子,特地叫我们来送吃的,没想到驸马还有力气爬树玩,应该是不饿,我和香兰这就回去了吧。”
“我饿!饿!”燕安连忙喊,洒了李子,顾不上形象,扑扑簌簌地滑下来,小跳到地上,拍拍身上灰尘,就先去看香兰手里提着的食盒。
“瞧把驸马爷急成这猴样!”墨梅和香兰笑着往屋内走。
到了屋里,两人一一把食盒里的饭菜摆在桌上,酱爆羊肉,糟溜鱼片,蒜泥白切肉,清炒虾仁,口磨鸡脯汤。看得燕安两眼发光,咽了好几下口水。
“驸马爷慢用,我们走了。”墨香笑语不迭,拉着香兰就往外走。
“好,好。”燕安敷衍着,等她们没影儿,急急坐下,狼吞虎咽,不一会儿满桌已是风卷残云。
第二天,烁阳长公主进宫面见皇上,将昨日城外被流民劫车的事如实禀报。
梁天夜点头说:“昨夜宋府尹已向朕奏报。此事不是一般的百姓闹事,让姐姐受惊了。”
正说着,左丞相严高进来,行礼。
梁天夜问:“朕彻夜下令严丞相查清城外劫持长公主车驾的案子,是否有了进展?”
严高回:“衙门已查明那些流民,是一个名为‘柴刀会’的帮派中人假扮的。这帮柴刀会的人,收容的都是些逃犯、地痞、恶霸,在各个地方都有些声威。至于为什么要劫持长公主的车驾,只有等到抓获嫌犯再审问。”
梁天夜说:“皇城脚下,他们敢动皇亲国戚,没想到京城四周的治安如此不堪!”
严高立马俯首:“都是臣等办事不利。”
“查,给朕彻底把那个柴刀会查出来,绝不姑息!”
“是!”严高斜眼看了一眼烁阳长公主,说:“长公主与劫犯一路上能够平安无事,不会是与那个劫犯认识吧?”
烁阳长公主镇定自若,说:“多亏有驸马紧追不舍,不顾一切保护本宫安危,不然严丞相就不会在这里看见本宫还活着了。”
严高笑道:“没想到驸马爷看起来并不强壮,竟然如此之勇,长公主果然有眼光,比太后挑的前两个驸马强多了。”
烁阳长公主也笑道:“不是任何强塞给本宫的人,都可以做本宫的人。幸而皇上为本宫做主,不忠不义之徒就该惩治。严丞相,你说是吗?”
“长公主说的极是。”严高表面称是,告辞后,一出御书房,走了几步,内心对烁阳长公主的鄙夷全写在脸上。
梁天夜再说:“最近洛阳周边地方不太安定,姐姐要注意安全。”
烁阳长公主说:“我不信他们敢在天子脚下明目张胆地放肆!”
“就怕他们瞒着朕暗中勾结、只手遮天。”梁天夜愤愤地站起来,“朕命姐姐与底下那些官吏来往,就是为了得知更多下面的情况。”
长公主垂眸谦卑地说道:“后宫不得干政,皇上命我如此做,我不能抗旨,但是,让我既要面对太后和皇后的斥责,还要面对朝廷上下的百般诋毁,我现在可谓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梁天夜郑重地说:“等到这一切结束,朕就许你更大的封地......”
这时,门口太监喊着“曹国舅觐见———”
梁天夜脸色瞬间忌惮地变白。烁阳长公主早知道曹国舅气势盛大,和严高沆瀣一气,但是少年皇帝拿他们没办法。
“臣参见皇上!”曹国舅进来行礼。
“国舅请起!”梁天夜举手投足之间透出一点慌乱。
曹国舅一抬眼,看见烁阳长公主,说:“喲,长公主也在。”
曹国舅是皇后的哥哥,又是朝中重臣,足以和烁阳长公主平起平坐。
烁阳长公主站起来说:“本宫来看看太后顺便来看看皇上,看完了,不打搅国舅爷和皇上谈话,本宫先告辞了。”
曹国舅高高扬起头,让到一边,烁阳长公主退出去。